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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节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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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晓莹脸色有些白,也没吱声,林先生擦了把眼泪,继续道:“我这般自私又懦弱的人,不值得被人同情和可怜,我该被他们打死才对的,死在满地的泥尿中,才是我应得的下场。”

    原来刚才光头三人围殴林先生时,他就已经察觉到,公输门的人找上门了,林先生只需眨眨眼,就能送那三人下地狱,但当时的他,满脑子都在想卢家被吃绝户的惨案,陷入到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中,索性就放弃了抵抗,心想自己这一辈子被人追杀,东躲西藏的,这些年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干脆死掉好了。

    结果恰好遇上了我们师徒俩,顺手给他救了下来,林先生向卢晓莹倾诉了内心的悔恨后,又看向我,说:

    “既然老天不让我死,那说明我还有活下去的价值,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接下来的这番话,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我和卢晓莹围坐在林先生跟前,专心聆听着。

    林先生就开始跟我俩讲了,公输门的人正躲在外边偷听,可他一点也不忌讳,他讲他的:

    “咱们墨家的老祖宗墨子,手段神鬼莫测,道行深不见底,世人只知墨子会机关术,却不知墨家共有五大分支流派,分别是:非攻,节葬,天志,明鬼和非命。”

    只有非攻这个分支,代表机关术,它为什么叫非攻呢?意思可以简单理解成,我这边的家伙什设计的非常精巧,威力非常恐怖,你别来找我打战,你来,你肯定死到全军覆没。

    所以非攻机关术,它本身也有止战,呼吁和平的意思。

    而非攻后面的分支,就跟机关术半点关系没有了。

    比如说“节葬”,这个词的本意是禁止在葬礼时铺张浪费,提倡葬礼简单化,要知道古代王侯的葬礼,是相当奢华无度的,还有着让他人陪葬的恶习。

    但如果把这个词放在术法流派中,它的意思就变了,节葬,是指杀完人之后,不应该浪费并丢弃敌人的尸体,应该让尸骨回归自然,反哺大地。

    而林先生的主攻流派,正是非攻和节葬。

    指着牛棚里大大小小的花盆,林先生对我俩道:“节葬流派的术,大多和植物有关,我长年累月地捣鼓这些玩意,是因为它们都是我的孩子,墨家认为,一草一木皆有灵,树木和花朵,也有着自己的思维和情感。”

    我不是墨家的人,很难把自己代入到他的观点中,不过我寻思,林先生把这些东西讲这么细,是要向我们传功吗?

    我猜对了。

    坐在板车上的林先生,用期许的目光看向卢晓莹:“闺女,我要把非攻机关术,和节葬植物术,都传给你,机关术学起来很慢,需要一对巧手,你花点时间钻研,应该能入门。”

    “至于节葬,你学起来就容易的多了,你曾告诉我,你大学是学生物的吗?”

    见卢晓莹点头,林先生满意地笑了,从怀里摸出一本厚厚的手札:“刚好专业对口,我的毕生心血,全部凝结在这本手札中,另外,我再送你几套制作机关必备的工具。”

    “你去把那边的小木箱拿来。”

    林先生指了指里屋,卢晓莹不肯去,神色古怪道:“林叔,你好端端的突然这样,弄的人很奇怪啊?”

    “你的仇家找上门了,咱们先想法子退敌,这些回头再慢慢说也不迟。”

    我也觉得挺不对劲,瞧林先生这样子,像是在交待临终遗言。

    林先生摇了摇头:“我预感到这次的坎啊,我可能是过不去了,我老了,在这些年的东躲西藏中,我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我的双手关节都生锈了,我已经用不出术了。”

    “我现在传功给你,就是想弥补我对卢家的亏欠,闺女,你父母,你一家三口都是好人,这些年你们百般关照着我,可当你家遇到灭门大祸时,我却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而选择当缩头乌龟。”

    卢晓莹沉默片刻,道:“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你也有你的苦衷。”

    “不!这件事,让我永远无法释怀!”林先生语气坚决道:“我必须为你做点什么,弥补我内心的亏欠。”

    这时,牛棚外传来一阵怨毒尖损的女声:“你这挨千刀的老乌龟!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

    “这姑娘全家,等于是被你活活害死的!”

    女声越骂越毒,鬼哭狼嚎似的从四面八方传入牛棚:“墨家的人,不过是些伪君子,真小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被吃绝户,却无动于衷,姓林的,你当真是又坏又蠢又自私!你活的猪狗不如!你还是快点自尽吧,免得一会脏了我们的手!”

    过了会,那骂声又转变成了男声:“对啊!你迟早要被我们找到的,你当初还不如爷们点,帮帮人家,人家也就不用死了。”

    “卢家对你那么好,三餐供着你吃喝,还给你买药疗伤,你却忍心见死不救,林木根,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听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狠狠地朝那男声怼道:“马后炮谁不会啊?我草你个吗的?”

    “你要跟我唠这里面的因果,我能陪你唠三天三夜不带停的,林木根最早是为了躲避你们这些狗木匠的追杀,才跑来鸡爪村的,所以卢家这件事,你们这些狗草的傻篮子也逃不开干系!”

    牛棚外的声音突然停了,四下除了狂暴的风雨声,再无半点动静了。

    林先生并不理会那骂声,将手掌轻按在卢晓莹的头顶,向她的脑皮层深处,传达了一大段繁杂的高维信息。

    一分多钟后,他缩回手掌,只见卢晓莹神色迷离,摇摇晃晃跟喝醉酒似的,竟流出了鼻血。

    我连忙将她扶到我怀里,拿纸巾给她擦了擦,等卢晓莹清醒过来后,林先生抬头看向我,语气轻柔道:

    “小伙子,我瞧出你是妖狐幻术流派的人,墨家的术,追寻的是真实本源,和幻术背道相驰,你怕是学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