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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无礼。”孙福林目光落在苏子衿身上一瞬,喝退了手下。
他朝少年人和气地说道,“不想在这里遇见苏大公子,手下失礼了。”
孙福林认出了眼前的少年。
这一位,苏伯爷家的长公子,在上京的年轻一辈中,苏子衿也算颇有才情。
听说,三年前随祖父回了故里,原来是来了和郡县。
苏子衿抬手作揖,不卑不亢,“子衿情急发声,还请孙大人见谅则个。”
孙福林看着眉眼清俊的少年,目光深沉。
猜测他和李妍是私下早有交情,还是纯粹只是路过多管闲事。
孙福林沉默片刻,语气委婉,“事情性质已定,苏公子还是不要干涉了。您回去代我向伯爷问声好。等回头处理完了,我亲自上门拜见伯爷。”
苏子衿见孙福林这样说,情知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他若执意纠缠下去,便是他不识抬举了。
苏子衿眉间拢上了轻愁,不由看向少女。
此刻她安安静静的站着,异于常人的冷静。
仿佛这一切的纷扰皆与之无关。
见他望过来,少女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知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吗?
对于这个与他有着口头婚约的少女,苏子衿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要说感激,肯定有。
毕竟蔡神医救了祖父一命。
要说喜欢,那肯定还够不上。
两人至今也不过见上二面,甚至都未曾有过只字片语。
他怜惜她的身世,同情她的处境。
忍不住想帮帮她。
同时,他也信她。
眼前的少女娇柔纯善,杀人的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是她。
只可惜在孙福林眼里,他的分量远远不够,他帮不了她。
苏子衿默了默,对青茗招了招手,“回府。”
对于苏子衿的离开,孙福林一点也不意外。
明哲保身,趋利避害对世家公子小姐来说再寻常不过。
在大家族沉浸多年,这些公子哥儿早就学会了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哪怕苏子衿看着对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可那一点点的情意与自己的家族的利益比起来,怎堪一提。
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
这一波意外的插曲,丝毫掀不起一丝的浪花。
苏子衿走后,孙福林沉着脸,再次喊道,“来人,还不快动手。”
“狗官,你敢对李小姐动手,试试?”
被苏子衿横插一手,在场的百姓从最初的震憾当中,回过神来了。
李妍就是和郡百姓的逆鳞,谁要碰了这逆鳞,就是和百姓作对,就要承受和郡百姓泼天的怒火。
现在这把火已经被孙福林点沸了。
“当我们和郡无人了,敢如此欺凌李小姐。”
“打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街坊们,还等什么,揍狗官。”
凤临街地处闹事,街上本就热闹。
加上这几日李妍施粥,这会出了事乱哄哄的,附近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扑天盖地赶来。
这一会听说孙福林要对李妍动手。
管他钦差大人,还是狗差大人,直接鸡蛋、面粉、白菜伺候。
家中拿来的扁担,铁锹也没拉下。
五花八门的“凶器”,能招呼的都朝这位钦差大人身上招呼上去了。
金桔趁乱,端了一盆热粥,瞅准机会朝孙福林身上淋了过去。。
被烫粥泼上。
孙福林“呀”的一声大叫,跳将起来。
他的几个手下都被他吓懵了。
“你们都死的吗?”他气急败坏的大叫。
这都是些什么疯子。
属官也很无奈。
这么多人从四面八方扑来,他们防不胜防,也无从下手啊。
“当街聚众闹事、谋害朝廷命官,将这些人统统抓起来。
一时间,官差和百姓们打成了一团,场面乱成一团。
孙福林的手下,人人佩带着刀剑,一开始还占据着优势。
不过须臾,随着越来越多的民众参与了进来。
孙福林这边的人手就不够看了,形势发生了惊天逆转。
官兵这边很快兵败如山倒。
孙福林闷声挨了好几拳脚,他双手紧护头部,接连躲避,亦不能幸免。
一直呆在孙福林身边的老妪,眼见形势不利,脚底抹油,就想溜之大吉。
金桔横出一脚,将其拌倒在地,对准这老东西的心窝就是一脚。
老太婆痛的在地上嗷嗷直叫,金桔拍掌大乐。
“都给我住手。”不远处,周毕气喘吁吁奔过来,身后跟着同样气急的周夫人和十来个衙役。
周夫人得了老夫人吩咐过来帮忙。
在老妪痛骂李妍时,她就察觉到事态不妙,当即掉转马头直奔衙门,把周毕找来了。
哪里知道,短短半个时辰不到,这里闹腾比市集还要混乱。
周夫人在人群里焦急地寻找小姑娘的身影,见她站在人群边上,一切安好,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我们没来晚吧。”她几步走到少女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李妍摇头。
其实她还觉得她们来得早了点,不然孙福林只会更惨。
周夫人吁出口气,方才注意到了传闻中的钦差大人。
只见此人跌坐地上,双眼赤红。
面上色彩斑斓、脏不拉几的东西糊了一脸。
他那顶官帽在离他几步远处翻滚着。
那样子,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简直斯文扫地。
周夫人有生之年,还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朝廷命官。
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来时紧张一扫而空。
孙福林听到笑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周夫人掩着唇,“抱歉,实在没忍住。”
都什么人哪。
孙福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勉强带上了官帽。
顾不得一身脏乱,指着周毕张口痛骂,“周毕,你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身为一地的父母官,纵容百姓当众闹事,挑衅官员,这个县令你还想不想当了?”
“孙大人息怒,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
周毕笑道,“我们和郡县民风纯朴,家家户户都是守礼的良民,断然不会做那当众闹事、无状挑衅官员的事。”
说完,还扯了把嗓子问了句,“你们有没有做啊?”
傻子才会承认做了。
众人齐声回道,“县令大人,我们可都守法的良民。”
周毕无耻地摊了摊手,“你看,他们说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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