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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当天祁欢没有答应荆慧琴她同意以后不跟尹浩东见面,但是直接被当事人撞上,难堪是肯定的,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叫了一声:“荆女士,童倩。”
宋清歌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提问道,“这位是?”
祁欢这才想起来她们305宿舍的小伙伴儿们都不认识荆慧琴,不等她开口,童倩便笑着说道:“忘了介绍,这是我奶奶,你们应该都认识的,她是导演、编剧荆慧琴荆老师。”
“噢,那奶奶好。”司妍说。
宋清歌:“荆老师好。”
岑思凡:“您好。”
祁欢原本以为荆慧琴和童倩会两个人单独用餐,却没想到童倩语出惊人道:“我们预约的座位还需要排队诶,你们不介意和我奶奶一起用餐吧?”
305宿舍的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祁欢。
祁欢毙了闭眼,硬着头皮笑了一下:“……不介意。”
其他人见祁欢表示同意,自己本身也无所谓,两个人便招呼了服侍生再拿两份餐具,又点了一些餐品。童倩坐在尹浩东的旁边,荆慧琴和自家孙女坐在一起,她旁边是司妍。
没过一会儿,服侍生将两套干净的餐具放了过来,点好的食物一一上桌。司妍倒是完全没有因为旁边的两个人而影响食欲,看到实物的时候舔了舔嘴唇,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感谢尹大请我们吃饭,我先开动啦!”
见司妍拿起筷子,其他两位女生也跟着拿起筷子,三双筷子同时探向锅包肉,此时,她们的耳边却响起了荆慧琴的声音:“小姑娘们,你们不知道有长辈在的时候应该让长辈先动筷么?”
司妍刚夹的一块锅包肉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岑思凡、宋清歌的筷子尖刚碰到食物,窘迫地收了回来。
司妍刚刚还乐不思蜀的神情顷刻间瞬间烟消云散,她默默地把食物放回原处,然而这个时候,荆慧琴又发话了,“你夹了的东西你还想让谁吃?”
“好的,奶奶,请您先动筷。”司妍翻了个白眼,咬准了‘请’这个字,“您先吃,我们再吃。”
荆慧琴闻言转头看向童倩:“倩倩,现在饿不饿?”
童倩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不饿。”
“那咱就等菜齐了再吃。”荆慧琴笑呵呵的。
“饿了先吃吧,你们晚上还要赶着回家。”尹浩东听见荆慧琴说的话以后表情有些怪异,他抬抬眉毛,声色平淡地看向司妍:“没那么多规矩,你们只管吃就好。”
荆慧琴神色一凛,眼神冷冷地地盯着司妍看。
理性上,的确是应该长辈先动筷子,后辈再吃,这点荆慧琴说得没错。
而感性上,是尹浩东请她们吃饭,与荆慧琴一个横插过来的长辈无关,所以没有那么多门道。
权衡之下,司妍决定再等等,毕竟到嘴的肥肉又飞不了。她便放下了筷子,嘴上却还记着仇,“行,我可是尊老爱幼的好市民,让您先动筷子呗。”
“过来人建议你待会也少吃点,”荆慧琴又说,“这么胖以后怎么工作,我都替你愁人。”
司妍眼里的光瞬间黯了下去,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神情无助地看向尹浩东。
尹浩东朝她颔首,证明他都是听在耳里的,他心里自然也清楚。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手表,然后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岑思凡实在受不了荆慧琴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她放下筷子,语气轻松自然,“谢谢奶奶,不过这件事不劳您费心,我们自己的事我们会自己操心,您既然是横插一道才来这里吃饭的,我们尊重您,希望您给予我们同等的尊重。”
不愧于作家的名号,岑思凡几句话就让荆慧琴说不出话,愤愤地瞪着她。
至此,场面终于安静下来。
今天晚上,祁欢的话都不多,她现在坐如针毡,只想赶紧回去。
“发什么呆?”尹浩东见祁欢一直低着头,也低着头看向她,“又困了?”
“没有困,”祁欢摇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来,抬头的同时说道:“就是有点想——”
真的只是随意的一个抬头,两双眼睛都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彼此的心里。在尹浩东那双装满浩瀚星河的眼眸中,祁欢似乎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她立刻坐正了身子,逃命似的躲避着他的眼。
尹浩东的眼睛里接二连三地闪烁了几下。
小女孩儿的眼睛里装着很多的情感,因为那一瞬间太过迅速,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清,但是,他很想要去了解。要不是碍于有其他人在场,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凑过去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喜欢萧寒宇,如果不是,他要好好遵从自己的内心。
只不过尹浩东在这个情况下问不出口。
尹浩东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去试探祁是否还喜欢自己,她均以不冷不热待之,这让他很迷惑,所以今天抽空来了这里。
尹浩东在来学校的路上还在想,如果祁欢真的已经不再喜欢自己的话,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做出对策。
可不知如何,他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看着祁欢头顶上的发旋,半天都没有说话。
童倩见尹浩东有意避开自己,面色沉了半分,不动声色地挪了过去,娇笑出声:“对了,学长,你今天是怎么会和祁欢一整个宿舍的人一起出来吃饭的啊?”
尹浩东:“出来兜风,路过学校就想起来了。”
“这样啊。”童倩了然的点点头,然后笑着说:“我们宿舍也有几个同学很想见见学长呢,上次没要到签名,其他人都有些失望呢。”
“我也不是明星,没必要留签名的。”尹浩东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他看着她,眼里的态度与昔日完全相同。“不过倒是谢谢你们的关注,我有时候还觉得自己像个明星。”
“对啊对啊,尹大你不知道吧?你在微博里有超话,还有以你名字命名的粉丝团!”司妍说,“我和欢欢都有在里面,之前还给你应援过,不过今年——呃……”
司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慌张地看向祁欢。
祁欢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嗯,今年忘了,就没跟着一起给尹大云庆生。”
原本安详和悦的一顿晚饭变成了几个人的煎熬,祁欢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饭,尹浩东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说话次数也极少。偶尔司妍会说几句话,还会被荆慧琴堵得哑口无言。
重点是,荆慧琴是个七旬老太,她要是开口顶嘴,就是大逆不道。
剩下岑思凡和宋清歌,本来就是来蹭个饭吃的,虽说不应该一点圆场的意识都没有,但是此情此景,她们完全不想插手,岑思凡偶尔给祁欢夹菜,宋清歌让司妍多吃一点,还被荆慧琴怼了一句“那么胖了还吃什么吃”。
宋清歌听觉烦人,回道:“我吃我们的,您吃您的。”
“没事,司妍,多吃点,说好了今天什么都不想的。”尹浩东忍不住说了一句,“荆夫人,你也多吃点,她们还小,喜欢吃东西很正常。”
听到尹浩东的话,祁欢的喉咙哽得不行,眼眶因为憋泪憋得太久,开始有些发红。
这是祁欢从小到大吃得最压抑的一顿饭,大约到七点左右,几个人就已经没了胃口,司妍也不敢再吃什么了,放下了筷子以后看向祁欢。
尹浩东眼尖,见祁欢没有再动筷子,又看了看其他人,说道:“已经吃完了吗?”
确认所有人都点头以后,尹浩东便结了款。
祁欢没有让尹浩东送她们回去,理由是因为老人家需要照顾,不方便,所以应该先照顾到老人。实际上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尹浩东同不同意,她现在都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内,实在是太过痛苦,太过让人压抑。
尹浩东让祁欢一宿舍的女孩在一辆计程车里,又打了一辆车让童倩走,然后面无表情地让荆慧琴上车,她乐呵呵地钻进后座。
“浩东,今天麻烦你了啊,”荆慧琴笑眯眯的,她哪会看不出来尹浩东其实并不愿意呢,只是,她的自信心和对童倩的期望值完全胜过了其他任何的事物。路上,尹浩东一句话都没说,对于荆慧琴的话右耳朵进左耳朵出。除了注意着前面的路况,他的脑海中始终回想着一个画面。
小女孩儿眼眶通红,却还强撑着,没有让眼里的泪落下来。祁欢就那么看向自己,却又将目光移向别处。那种不愿意再看向他,想让他立刻消失的眼神,让尹浩东心里感觉十分别扭。
尹浩东把荆慧琴送到家门口,在她下车之前忽然开口:“荆夫人,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您大可不必对祁欢那么做。”他的声音像是刚硬的铁板,结实而有力,同时,也冷得像冰,“若您非要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您,我只把童小姐当做朋友。”
“可以不用把话说得这么早。”荆慧琴闻言,态度也有所转变,但因为是尹浩东,还没有到爆发的程度,“浩东,你还年轻,有的话说的太早了,以后是会后悔的。”
“您的意思是?”
“把祁欢留给萧寒宇吧。”荆慧琴无所谓地说,“反正她没了你,还会有萧寒宇,但是,你愿意看到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同时也跟萧寒宇在一起吗?你敢认定她就一定不会背叛你吗?”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所以目前还不需要您操心。”尹浩东笑了笑,“荆夫人,您是长辈,我不应该忤逆您。但是您就算讨厌祁欢,和她同一个宿舍的其他女生——应该还没有惹到您吧?”
荆慧琴讽刺地笑了一声,笑声格外突兀,夹杂着不屑,“浩东,你在教训我?”
“不敢。”尹浩东眯了眯眼,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荆慧琴以为他要道歉,或者说点什么缓和她情绪的话语来安慰她,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尹浩东也跟着她笑了一声,说道:“荆夫人,我只是实话实说,我说了,这件事我有分寸,还有,我只把童小姐当朋友。”
司妍、宋清歌和岑思凡收拾好行李以后,四个人一起走出了清京大学的大门,祁欢已经帮她们打好了车,然而,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
“祁欢。”尹浩东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我助理已经停在学校门口了,你们出来了就告诉我,我让他去接你们。”
祁欢吸吸鼻子,用手背拭掉眼角的泪,“这么晚了……要做什么?”
“说好了我安排人送她们回去的,我没忘。”尹浩东说,“现在在哪儿呢?”
“不用了,我已经打车了,待会就到。”祁欢说,“不用麻烦您——”
还没等尹浩东说完,祁欢就看到一位男人朝着她迎面走过来。也许是他给助理看过照片或者描述过容貌,他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并且咬字准确地叫了一声:“请问您是祁欢吗?”
祁欢顿了一下,捂住话筒,点了点头,“……是我。”
刘助理微微颔首,“尹总让我来送您的同学回家,其他司机还在车上,请姑娘们跟着我来吧。”
“祁欢,你把电话给他,”尹浩东突然说,“我确认一下。”
祁欢把电话递给他,“那个……尹浩东有话跟你说。”
确认对方是刘助理以后,尹浩东才本来想和祁欢继续说话,祁欢以为他没什么事要说了,直接挂了电话。
尹浩东:“……”
祁欢把三个人送上车以后,一个人回了宿舍。她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虽然她在饭桌上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荆慧琴却用了另外一种让是羞辱她,那就是利用她这群好姐妹来伤害她。更何况,她从来都没被人如此羞辱,自尊心像是被人撂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着,蹂躏着。凭现在的她,真的没有这么强而有力的心脏去承受这一切。
正当祁欢打算洗脸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