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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到了镇子里,把血芝卖了,居然得了三十八两银子。
祁渺对钱物没什么概念,对这里的物价更是一无所知,想着十几两银子,在北洹够普通人家过上个一年半载,便欢喜起来。
这银子修那大殿应该是足够了吧?她这里想得美滋滋的,谁知李丛信一句话,把她又吓了一跳:“就这点银子,那大殿也没法修。”
“那得要多少才够?”祁渺有些心惊胆颤地问道,若是要个百八十两,这可差的太多了。
“嗯,至少两百两吧。”
“要那么多啊?那怎么办?”祁渺看了看王楫,见他和自己一样正发愣,也知道这事还只能指望李丛信,但愿这次他别骗自己才好。
李丛信把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下,眼珠子一转,说道:“有个地方赚银子快,只是……”
“在哪里?我们快去啊。”祁渺话一出口,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觉,看李丛信这么吞吞吐吐,只怕不是什么好地方。
果然,李丛信说道:“这大街后面的巷子里有家赌坊,赚银子是极快的,只是师伯知道了,我们不好办呐。”
一听赌坊,王楫首先不干了:“不能去。”
祁渺对赌坊并不是很抗拒,大半还是因为好奇。在北洹的时候,常听祁漠他们说起过,她自己没去过,只是觉得应该是一个很好玩很刺激的地方。
她自己虽然没有本事去赌,可看李丛信自信满满的样子,分明就是常去的主,只怕还依仗着那几分小聪明,会些祁漠他们所说的“千术”什么的也难说。
这么一盘算,祁渺就觉得胜算的可能性很大了,修大殿又势在必行,冒险去试一下,难说就成了。打定了主意,她便试图劝说王楫:“这眼看着又是一天过去了,这银子还差了这么多,王楫师兄,要不,咱们去试试吧?”
“那不行,师父知道了肯定不饶我们。”王楫满脸的坚定,口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这大殿要是修不好,只怕我师父都不好交代。你也听见了,我师父可是允诺了清玄师叔的。”
祁渺叹了口气,她虽然觉得这去赌坊的主意不好,可也架不住看着李丛信被罚、师父丢份不是?
李丛信对王楫嘻嘻一笑:“师弟,我和师妹去好了。一会要有人找麻烦,你来帮忙打架就成。”
王楫一听他这话,有些吃惊:“还要打架?师妹怎办?”
“那你去还是不去?”李丛信有些不耐烦了,“你不敢打架就不用去了。”
王楫看了看李丛信,又望了望祁渺,有些担心,又有些不服气,犹疑了半天,才闷闷地说道:“我还是去吧。”
祁渺见李丛信拿捏住了王楫,心里有些不爽。这个丛信师兄算计人也忒厉害了点,明知道王楫人厚道,就用打架吓唬他,只是想着赚银子的事,也就没有再多说。
李丛信带领两人,转到大街背后的一条小巷子里,不过走了十几丈远,就来到了一栋房屋前。
这房屋从外面看不起眼,就一普通带小院子的民居,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也不见有人守着,全没有阖城里那些赌坊威风凛凛的样子。
“就这?怎么连个幌子招牌也没有?”
祁渺有些怀疑地看着李丛信,这地方看起来很有些古怪,一不小心闯了进去,要真惹出麻烦,只怕跑都跑不了。
“你以为开酒肆茶楼啊,还要打幌子招牌才行?你别看外面不起眼,这可是城里最大的一家赌坊了。不打眼,这赌坊才不招忌讳。”
李丛信说着,上前准备拍门,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叮嘱祁渺二人:“一会进去,你们只站我边上,看见什么奇怪的事,都不要出声。”
祁渺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赌坊刺激是刺激,要是真惹了麻烦打起来就糟糕了。好在这两位师兄身手不错,自己只要见势头不好,就尽快往外溜出来,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好。
祁渺这里还没想好到时候要怎么逃跑,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里面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探出头来。看他那满脸的横肉和凶狠的眼神,祁渺立刻懊悔起来,早知道就不答应来了。
李丛信年纪虽然不大,那气势却端得十足,见了那人,只微微点了点头,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
那壮汉起先有些不耐烦,待见了银子,脸上便露出几分巴结的笑容来,躬身道:“几位小爷里面请。”
三人跟随壮汉进了门,穿过小院,又拐进了正房右边的一个小门,才来到了另外一个大院子里,远远就听见喧闹声此起彼伏,十分的嘈杂。
这院子和刚才的小院不同,那里不见一个人影,这里却是立了七、八个壮实的大汉,清一色的短衫长裤,腰间还扎了腰带,看摸样装扮,一定是赌坊里养的打手了。
这些壮汉见了人来,也不打招呼,只拿眼瞧着,眼神里还不时闪现出凶光来。
“果然有古怪。”祁渺心里叹了口气,见李丛信和王楫仍是一脸的镇定,也不知是他二人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没有丝毫的不安。
待跟着大汉进了大院子里的正房,祁渺便有些傻眼了。
这房子外面看着不起眼,房间里却是堂皇富丽,雪白的墙壁上面挂满了水墨山水画。
赌坊里居然也爱附风雅,这很让祁渺觉得意外,想到禹王宫里的太傅说过,南靖本就是个文风昌盛好风雅的地方,心里也就释然了。
大堂里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赌桌,赌桌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赌具,祁渺也说不出名堂来,唯一认识的,只有正中一张赌桌前赌坊小弟手里晃荡的骰宝。
李丛信径直朝着那小弟走去,那些赌客们见了他,好像有默契似的,停止了下注,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还有人热情打招呼:“小哥来了啊,想死哥哥了。”
“你哪里是想小哥,分明盼着小哥来帮你赢钱。”旁边有人大声接了一句。
“去,去,去,你就不想跟着小哥赢钱不成?”前面招呼的人气呼呼地回了一句,众人哄笑起来。
只有那小弟拿眼睛往私下里瞄着,还给不远处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祁渺一进门,全身紧张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很是留心注意周围的动静,那小弟的小动作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那人好生奇怪。”她轻声朝李丛信嘀咕了一句。
“谁啊?”李丛信有些疑惑地反问了一句,随即看到祁渺拿眼瞧着荷官,便明白了她指的什么。
“那个是荷官。没事,看我的。”
李丛信嘴角微微上翘,脸上便显出几分傲然来,那模样分明不把周围的一切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