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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丛信不时有捎信来,只几页纸,说得大多是他身边有趣的事。末了,只淡淡地问上一句:师妹师弟可好?可有什么有趣的事也说给他听听。
随信来的,还有一大堆礼物,大多是东海那里的海货吃食。偶尔还有他自己用贝壳、珊瑚等物,亲手做的小物件。其中就有用二十四颗同样大小的珍珠串成的一挂项链,说是送给祁渺将来做嫁妆用的。
祁渺看那珍珠项链,所用的珠子颗颗如小手拇指一样大,色泽洁白、晶莹剔透,知道李丛信收集这些珍珠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心里很喜欢,却又忍不住生气,他居然说是送给她做嫁妆。
她也捎去了不少李丛信平日里喜欢的吃食,听他信里提到“清韵”古琴,知道他宝贝“清韵”,怕路上损坏了,没敢托人带去,便把她从神秘小师叔那里得到的紫竹箫捎去了东海,有了它的陪伴,相信李丛信的日子会过的更开心一些。
尽管难熬,时间还是流逝的很快,转眼又过去了一年多,再过两个月,就是祁渺满十五岁及笄的日子。李丛信曾在信中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他要赶回来,给祁渺送上一个令她惊奇而又心动的生日贺礼。
祁渺每天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在猜测那个生日贺礼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居然会让她大大惊奇还会心动。她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想了个遍,却还是想不出。只要丛信师兄回来就好,那个贺礼是什么都不重要,她这么想着。
离李丛信在信里所说回道门的日子还有三天,祁渺寻思着要弄些好吃的,给他一个惊喜。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祁渺就拉了王楫骑马赶往江临城,想采买些食材回来,亲手做好了等李丛信回来。
王楫一向迁就她惯了,又想着马上可以见到丛信师兄,也没多想,就随她去了江临。他惦记着南北帮里的那些弟兄,一进了城,就去了南北帮的宅院。
一年前,在祁渺还在养伤的那会,他恼怒赵虎出卖了李丛信和祁渺,走了一趟江临城,亲手处置了赵虎,重新立了规矩,还扶持丁满贯做了南北帮的帮主。
祁渺得知后,帮着丁满贯成立了个马队,专门去往北部与东阳国交界的边境,做南北货生意。也许是得知祁渺等人来自东华道,周琦的追杀也停止了,南北帮也没有再受到威胁,生意也就做得顺溜。
别看丁满贯武的不行,这生意头脑却是不错。一年下来,不仅打通了南来北往的运货渠道,对货源、有生意往来的南北商家拓展得也很好,生意是越做越大。
南北帮不缺钱,也少了打打杀杀的营生,在祁渺的引导下,丁满贯似乎还有了洗白的念头,想把南北帮搞成做正经生意的商社。
丁满贯一见了王楫和祁渺,更是兴奋。他才从鹿郡城回来,一路上看了很多新奇事,捎带着也有了往北拓展生意的念头,正想找人谋划一下。不待二人坐定,他就和祁渺说起了他的想法。
祁渺听他说要把生意向北拓展到鹿郡去,向南拓展到黎阳,倒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他过犹则不及,不妨把这想法延后两三年,先增加交易货物的品种和数量,待一切运转稳定后,再寻机拓展延伸交易范围。
丁满贯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深知祁渺所说不失为稳妥,颇为感激,请了二人到城里最大的酒楼庆祥楼吃饭。
丁满贯是常客,酒楼掌柜一见他,便把三人引到了最好的雅间,还亲自去吩咐后厨做菜。
祁渺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这房间虽不算奢华,却也古朴雅致。墙上挂有山水字画,桌上摆了应时的花木盆景,临街的木窗刻有松竹梅等图案。她想起了那次在朝天楼吃饭的情景,不由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忽然从窗外飘进来一个女声,十分的温婉悦耳:“这些小菜看起来很别致,味道应该也不错。”
这庆祥楼的雅间全设在了临街的位置,一字排开,一间挨着一间,想是边上紧挨着的房间也开了窗,这说话的声音也就传了过来。
“这庆凤楼虽比不得朝天楼,却也有些不错的菜品。这里的时蔬小炒,原汁原味,胜在就地取材,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白姑娘不妨尝尝看。”
这次传来的是一个男声,语气不紧不慢,听着十分耳熟,居然还提到了朝天楼,祁渺暗暗纳闷。不会是丛信师兄吧?这么一想,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王楫。王楫也正看向她,眼中有困惑,想来也听到了刚才的话。
“是丛信师兄?”王楫轻声问。
“声音有些象,语气不象,而且似乎低沉了许多。”祁渺皱着眉头,要说不是李丛信,好像也不对。如果真是李丛信的话,祁渺简直不敢想象,一年多不见,他会变成了什么样,连说话的语气都改变了。
丁满贯一向机灵,立即就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如果真是李兄的话,正好请过来,一起聚聚。”
他已经看出来,祁渺和王楫有些犹疑,他们和李丛信是师兄妹,这要认错了人,还真是笑话闹大了。他身份不同,和李丛信最多算是熟人,去看一眼,真是李丛信固然好,就算认错了,也不过是道声歉就了事。
祁渺紧盯着丁满贯出去后敞开着的房门,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她很想马上见到丛信师兄,却又在心里不断地否认那人是李丛信,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惧怕在此时此刻见到的是他。
“师妹!师弟!真的是你们!”就在这时,门口闯进来一个人,他行走的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到了桌子前。
面容清冷,眼神犀利还带有一丝促狭,不是李丛信还是谁?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勾画出的是一抹沉静淡定的笑意,而不是他那招牌式的嘲讽。
祁渺眨了眨眼睛,她已经确认,眼前的人正是李丛信,尽管他又长了个,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可是,他的身上流露出的那种隐忍克制,那种从容不迫,却又不同以往,他好像真的改变了许多。
“怎么?师妹,贵人多忘事啊,才一年八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李丛信语气里有调侃,看向祁渺的眼神却十分柔和。
“丛信师兄!真是你啊!”王楫一下就到了李丛信面前,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师弟,你们怎么在这里?”李丛信问王楫,眼睛却一直看着祁渺。从他进门,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那眼神似乎一直在审视他。
王楫说道:“师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