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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刚过,烈王就下旨削去了祁曜的世子名位,却没有消减他的封地和份例,还额外赏赐了一些财物。让人不解的是,烈王没有下达册封新世子的诏书。
正月还没过完,就有大臣上书,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请求册立新世子。烈王置若罔闻,还停了早朝。
这么一来,有心夺嫡的王子们坐不住了,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在节礼敬献上出尽风头的祁鲲,志得意满地参与朝政,接了好些差事去办,想在烈王面前努力表现。
其余几个小透明王子也有所动作,开始频繁进宫请安。还有人哭诉着,说要在烈王跟前尽孝,白天黑夜伺候着,烈王直接让人打了出去。
王宣派人暗地里和那些朝廷大臣们交好,让他们上书举荐祁弘为世子。祁弘则派了自己的亲信,到军营里去打招呼,让那些将领们也一起上书举荐自己。军中的将领很多是他的部下,曾跟随他外出征战,听了他吩咐,纷纷上书举荐。
祁渺见事态果然朝着自己预想的发展,让祁曜鼓动他那一方的人,也参与举荐。祁鲲得了高人的指点,乘机推波助澜,为举荐世子大造声势。一时之间,上书举荐祁弘做世子的大臣就占到了九成。
这么一来,生性多疑的烈王就有些不安了。他躺在鸣翠殿张王后的床上,双眼睖睁着,望着屋顶一声不啃,任张王后怎么撩拨都巍然不动。
“哟,王上今儿是怎么了?”张王后对着烈王抛了个媚眼,还伸手轻轻推了推烈王。
烈王面无表情,眼皮都没动一下,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躺着。
张王后见此,心中已知他是在烦恼朝臣们上书要求册立祁弘为世子的事。她故意拖长声音说道:“臣妾知道,王上是害怕了。”
“你说什么?”烈王闻言,蓦然转头望向张王后,目光冷森森的,很是渗人。
张王后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话说过了,引得烈王恼怒了。尽管心里不安,她面上却是不露丝毫,连声道:“哟,王上,您生气做什么?臣妾是担心您闷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故意那么说的,好让王上出出气,这闷气一出,身上就轻快了。”
张王后说着,又“格格”娇笑了几声,“王上何等英雄啊,就是天塌下来,也是丝毫不惧的。其实,是臣妾自己害怕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烈王冷哼了一声。
“怎么不怕啊,这次举荐二王子做世子的朝廷大臣,还有将军们,足足有九成之多,说是众望所归不为过吧。鲲儿是没戏啰,这也罢了,鲲儿不和他争就是了。以臣妾看来,做个富贵闲人也蛮不错的,不用象王上那么辛苦,要顾着朝政,担忧着百姓生计,还要操心军营的事,臣妾看着都替王上累得慌。”
张王后说到这里,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唉!只是不知怎的,这次举荐世子,那些军营里的将军们,也全都站到了二王子的那一边。宫里的王公公,还有沈大祭司,也全都是他的人。臣妾是担心,万一哪一天他看鲲儿和臣妾不顺眼了,那可怎么办?“
“谅他不敢,他还没那个胆子!”烈王脸色沉了下来,声音提高了不少,似乎有些生气。
“王上在的话,他自然是不敢,若是哪一天……臣妾和鲲儿没有王上护着,那可怎么活啊?”张王后说着说着,忽然呜咽了起来,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也许是怕惹恼了烈王,她拼命压制着自己,低声抽泣着,双肩不停地抖动,模样儿很是凄婉。
“本王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烈王有些不耐烦了。
“臣妾心里难过……若是二王子再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张王后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烈王,嘴唇蠕动着,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咽下去。
“够了!”烈王烦躁地从床上起来,连鞋子也不穿,光着脚就往门外走去。
“王上,你的衣服……还有你的鞋子,都还没穿……担心着凉啊……”张王后边冲着烈王的背影大声疾呼,边把自己滚进了锦被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祁弘,你这是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活该你死!”张王后低声说了一句,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却说祁弘见那么多的朝臣上书举荐自己,心里很是得意,觉得一切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烈王册立世子的诏书一下,他立即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可是,过了十几天,还没见动静。他几次找来王宣问,王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烈王最近常常宿在鸣翠殿里,也没让他前去伺候。
沈懐倒是主动找上门来,问了祁弘上书举荐的事,连说了两句“不妥!不妥!”至于怎么个不妥,他也没说。
祁弘见惯了他故弄玄虚,也没太当会事。又等了几天,终是等不及了,他便以请安为名,进宫去见烈王,想要探探烈王的口风。
烈王在宜春苑召见了祁弘。
“前儿听说父王受了风寒,孩儿心里着急,特意进宫来探望,不知父王的身体可好些了?”祁弘给烈王行过礼后,露出了满脸的担忧。
烈王目视祁弘,轻咳了一声,这才说道:“弘儿不必担心,本王只是受了点凉,好得也差不多了。”
“父王还须好好歇息才是,不要为了国事过于劳累。这是孩儿托人买来的人参,说是上千年了,父王好生用些。”祁弘说着,把手里一直捧着的木盒子打开,送到了烈王眼前。
烈王仔细看了看盒子中足有尺余长的人参,连连点头,还伸手拍了拍祁弘的肩膀,说了句:“你们兄弟中,你是个有心人,时时记挂着本王,本王不会让你失望的。”
祁弘听了这话,心里暗喜,父王一向对自己的子女很少表露感情,就今天这几句话,也是难得听到的,这说明自己今天所做,合了父王的心意。而且听父王这意思,不会让自己失望,莫非是已经决定册立自己为世子了?
一边的王宣,也冲着他微微点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是提前向他道贺。祁弘勉强按压住内心的狂喜,跪地给烈王恭恭敬敬磕头,口中说道:“孩儿能在父王面前尽孝,是孩儿的幸运,父王如此看重孩儿,孩儿一定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祁弘心满意足地出了宫。宜春苑里,烈王望着木盒中的人参,目光闪烁不定,脸色越发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