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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横漫着或浓或淡的色彩,这些色彩凝滞其中,让这天地显得杂乱无章,也让时空仿佛断层似的。而便在这辽阔的时空里,在洪流奔泻间,有一道道巨大的金属架子,这些架子如同刑架,却凝聚着天地间残留的灵气。
冷光在那架子上流溢,不时迸发出串串的光缕。
这些架子遍布,从高空俯望,这些架子隐约如同星阵。
一道倩影忽然自远处而来,手中一团电光朝着一座架子飞去。架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立时迸发出阵阵的光波。可是,那电光却将光波击碎了,架子一晃,顷刻间扭曲塌落。滚滚的气流,涌向天空,串串的光缕,迸射四方。倩影到得近前,衣裙猎猎,黑发飞舞,冷峻的面庞露出淡淡的讥诮。
电光在女子的身上交织,仿佛她的生命便是雷电的命源。
狂风呼啸,远处的洪流掀起巨浪,巨浪化作猛兽张牙舞爪。
女子淡然而立,不为所动。远处的架子由一道强烈的光芒牵引着,形成了自我的防护。有人来了,一道道穿着黑甲手提镰刀的身影顷刻间将女子围在中间。女子嘴角微微翘起,素手一抬,手指轻轻一弹,方圆十余里之内,立时化为雷泽。
黑甲身影在扭曲在跳舞,身上的甲胄无声息的分解,手中的镰刀尖啸着飞向女子。可是,那镰刀到得女子近前一尺之地便停了下来。刀尖出现光涡,光涡被磨蚀。女子不动,眼中的冷意更浓。她并未看那些黑甲身影一眼,只是望着远处,在那里有一道身影在逃跑。
砰!
雷泽巨响,迸溅起的电光如无数的巨浪在空中飞舞。视野模糊。交织的光笼罩大地。一座座架子化为废墟。滚滚的灵气涌向了女子。女子呼吸,身上的光芒愈发的耀眼。忽然,她的身躯直冲云霄。云霄中一声雷鸣,气柱汹汹。
一道身影在狂奔,掠过山川河流,遁入一片雾气之中。
“你怎么来了?”
“不好了,我们的基站被人破坏了。”
“什么人,竟敢毁我猎道者的基站?”
“一个不好惹的人,我们最好速速离开。”
“法甲,你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我知道。”
飞龙凝视着法甲,最后点了下头,道,“你随我来。”两人在雾中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其中。雾气弥漫,倩影飘然而落。雾气越发的浓郁,视野一片漆黑。女子摸了摸自己的瑶鼻,然后冷冷一笑。她将手一挥,雾气竟是在面前裂了开来。
洞窟出现在眼前,两道身影掠入洞中。寒意袭来,洞窟沉寂。
“他们人呢?”
“被督主大人调走了。”
“大战在即啊!”
飞龙撇了撇嘴,道,“只可惜我们掺和不进去,不然大战便是立功的最好时机。可惜啊!就连那王凯之,居然也领到了最重要的任务。”
法甲却不以为意,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总会有功劳。更何况如此纷繁的大战,说不准谁出什么差错呢!无功无过,有时候也是不错的。”
飞龙却不屑,冷哼一声,道,“猎道者的存在,便是以功业为基础的,不然迟早跌入底层,任人摆布。我爬到如今的位置,可是花了几千年的时间。”
法甲笑了笑,道,“离开这个位置,也不用多久了。”
飞龙也笑了笑,道,“那是。”
两人从甬道而入,穿过一道道洞窟,最后来到了最深处的洞窟之中。这里遍布着红色的岩石,空气阴冷干燥,寸草不生。在洞壁上,可见到铁索环绕,铁索不时闪现一抹幽光。两人站在那里望着铁索,神色肃然起来。
“灵气差不多汲取完了,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要是那些凡人知道,怕是要说我们暴殄天物呢!”
“呵,那些蝼蚁懂什么!”
飞龙探手抓住一根铁索,用力一扯,铁索哗啦啦的坠了下来。飞龙将铁索扔在地上,那铁索却一寸寸断开,流溢出点点的气雾。法甲深吸口气,那气息钻入身体之中,让脏腑神经不由得为之一清。
“好东西啊!”
飞龙看了眼法甲,两人相处有些时间了,不知不觉间竟是消除了隔阂,如同兄弟一般。飞龙笑道,“等我们改换了时空,这样的东西你想拥有多少便有多少,没人会跟你抢。”
法甲笑了笑,道,“我们现在做什么?祭主可有什么吩咐?”
飞龙摇头,露出迷茫之色,道,“我试图联系祭主,可是联系不上。想来祭主也出动了。”
法甲环身一扫,道,“那我们······”
飞龙道,“听候召唤吧!”
一股阴风忽然涌来,两人神色微微一凝,猛然回身窜了出去。可是,他们并非是突然袭击,而是在半道里消失了。那阴风掠过,倩影便显露出来。女子眉头一皱,露出不悦之色。那两人竟是如此的灵敏和狡猾,看似攻击,却实则是逃跑。
女子望着洞壁,那一根根铁索如同老树的根系,蔓延在洞壁上,又扎入坚硬的岩石之中,不知通向何处。她冷面寒目,不出一声,只是目光在洞窟内移动。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抓住一根铁索重重一扯,洞窟立时晃动,岩层深处传来了破碎之声。女子冷笑一声,全身迸发出璀璨的雷电光芒。轰隆!
刺耳的雷鸣轰然砸向,磅礴的气劲席卷时空。
女子消失了,只剩下电光在岩层深处不断的奔驰。
一艘战舰从洪流之中钻了出来。这战舰不大,如同商船一般,但其结构却非常完整。战舰上只有两道身影。这两人赫然便是从洞窟里消失的法甲和飞龙。波浪起伏,水花飞溅,战舰朝远处驶去。
“知道她的厉害了吧?”法甲道。
“还好我们反应快,不然就折在那女人手中了。你认识她?”飞龙道。
“见过,不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厉害。”法甲望着远处道,脑海里浮现那女子的身影。那时候的女子是跟随在天机子身边的,看上去虽然冷艳,却并无如此可怕。听闻天机子追随了王凯之,这女子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由得思索起来,眉头皱在了一起。
飞龙吹了声口哨,耸了耸肩道,“这女人有道的气息。”
法甲吃惊的看着他,道,“道的气息?”
飞龙道,“应该是无首氏的缘故,道源不在那女子的身上。”
法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道,“你的意思是,那女子与无首氏有牵连?”
“谁知道呢?”飞龙道。“不过她身上的道息是真的。”
一道巨浪拍打在舰首上,战舰微微下沉,又瞬即飞了起来,贴着波面疾驰。水花在战舰两侧奔窜。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远近,杂色的雾霭凝滞如死,将天地渲染的越发的阴沉。风在狂啸,大地却一片苍凉。
“诸神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异动,看来是真心臣服我们猎道者。”
“还是要警惕一些,诸神的傲气可不低呢!”
“呵,什么傲气,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咦,你看那是什么?”
飞龙忽然指着前方道。法甲呆了一呆,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在洪流的尽头,有一抹炎光升起,炎光横亘,将天与地黏在了一起。那炎光是红色的,如血一般的红。两人呆呆的望着,却未发现自己的战舰这时候已经飞离了水面,竟是朝着空中飞去。
洪流也在倒转,如大地升起,洪流朝着天空飞去。
法甲浑身一颤,便清醒过来,一把抓住飞龙的手臂腾身而起,从战舰上飞了出去。咔擦一声,战舰折为两段,在虚空里沉陷下去。洪流从战舰的两侧流过,仿佛战舰处有山岳一般。
飞到远处的飞龙和法甲面色凝重。
“那是什么?”飞龙问道。
法甲满目疑惑,摇头道,“不知道。”
“要不要我告诉你们?”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两人毛骨悚然,急忙转身后退,视野中,那女子的身影静静的站在虚空,俏丽的面孔上是阴冷的笑意。
“你想干什么?”飞龙叫道。法甲盯着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女子的意图是什么,但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却让他如面对着毒蛇。法甲暗暗吞了口唾沫,双手不由得攥在一起。
女子冷笑道,“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受苦的是你们。”
“我们是猎道者,”飞龙道。“你要与我们猎道者为敌吗?”
女子低叹一声,道,“我要你们给我找个人。”
“找谁?”法甲抢在飞龙说话前开口。
“天机子。”女子道。
法甲眉头一剔,心道果然。女子与天机子看似一体,实则双方之间的隔阂早已存在,这是他在之前见到他们二人时的感觉。他道,“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女子道,“带路。”
飞龙想说什么,却被法甲制止了。法甲和飞龙便在前方引路,女子冷冷的跟随在后。战舰消失了,洪流在空中湍涌。远处的炎光浸染着天与地。
一个脑袋从地下钻了出来,大口的喘息着。这颗脑袋上的面孔却是焦黑的,如同被烈焰灼烧过一般,头上的头发一根也不剩了。这颗脑袋喘息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球上仿佛混杂着无数的灰尘。视野模糊,远近的场景在跳动。
这颗脑袋似乎并不为自己视力的模糊而懊恼,反而有些雀喜。
“我还活着!”
便在这时,有人朝这边走来。探出在外的脑袋一滞,连忙缩回了地下。一群人走得并不快,却并未发现那颗脑袋的存在。他们走过去,在远处停了下来。
“继续朝前走?”一个男人道。
“哎,不辨东西,我们走来走去,最终还是走回原地。”一个女人道。
“师傅,我在沿途做了标记,这里并不见标记,显然我们并未走回原地。”一个女孩道。
“可有什么差别呢?”女人道。
“要么你们在这等等,我前去探探路?”男人道。
“我们不宜分开,”女人道。“这地方太古怪了,古怪的仿佛我们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我们休息一下吧!”有人疲惫的道。“一路走来,就算没有遇到妖怪,我们都得自己折腾死自己。”
“不能停!”另一人道。“停下来我们何时才能够走出这里。”
“可我们无头苍蝇似的走有什么用,白白耗费精力!”先前那人道。
“君掌门,静月掌门,你们拿个主意吧!”别的人道。
“哎!”女人叹息一声,道。“大家都说的有道理,不走也不行,走也不行,实在是头疼啊!”
“咦!”女孩忽然叫道。“快看,那里有光!”
当说话声消失,脚步声渐远,那颗脑袋便从地下重新钻了出来。不一会儿,脑袋以下的身躯也显露了出来。这人是天机子。他茫然四顾,呢喃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洪流,没有炎光,没有山岳,更没有天堑。这里与他被击中的地方截然不同。难道是在做梦?可刚才的说话声却无比的真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眨了眨眼睛,扭头朝那说话声消失的地方望去。果然,前方有光,那光是红色的,这让他想起炎光,不由得浑身一颤。他们这是去送死!他咬了咬牙,转回头看向相反的方向。他在迟疑,那些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很显然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很久,久的足以让人绝望。没有路,没有出口,这便说明,这地方并不是无垠的。
迟疑了半晌,他下定决心。那片光所在的地方他是绝不会去的。既然那便走不了,那只能向相反方向去。他快步离开。行走中他想到了自己的义女,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哼,若非自己警惕,当真让那女人给坑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帮了他。那女人被自己镇杀在九宫山中了。也正是那次之后,重伤的他不得不主动上门投靠王凯之。王凯之,昔日一介凡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猎道者的高层人物,真是可恶啊!就连那绝影的蒙圩,居然也敢在我面前甩脸色,可恶,可恶!
他在抱怨,却不知不觉间走入了一片雾气之中。等他回过神来,雾气已将他包裹。他立时心慌,连忙四顾。在这时,有人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他心中恐惧几乎跌坐在地上。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