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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武昌城内留守的范文程和洪承畴收到了北京传来的消息。
他们知道满清高层变动已经尘埃落定,阿济格被幽禁,济尔哈朗上位后,都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多尔衮的死讯却让两人多少有些惆怅。
范文程和洪承畴分别在努尔哈赤、皇太极时期投降了满清,经历过满清的初创和崛起的整个过程。
两人都认为多尔衮才是那个具有雄才大略,能够带领满清问鼎中原的一代雄主。
只可惜如今多尔衮已死,不过万幸的是阿济格夺权失败,济尔哈朗上位。
济尔哈朗虽然才干不如多尔衮,但要比阿济格强得多,结果总算没有那么糟糕。
范文程接到了让他回京处理政务的任命,与洪承畴道别后,启程出发回京了。
洪承畴被任命为了江南各省经略,负责主持攻灭南明隆武朝廷。
清廷分配给他帮手有两个,一个是李成栋,一个是孔有德,想要他完全凭借汉人的力量来攻灭汉人政权。
之前,博洛在南京和江南等地大败了郑鸿逵,并且重新占领了杭州,将兵线推进到了福建周围。
洪承畴到任南京后,第一步就将目光瞄向了郑芝龙。
他心里清楚,隆武朝廷之所以能够存在,全靠郑氏集团的支撑,而郑氏集团掌舵人则是郑芝龙,要想攻灭隆武朝廷,郑芝龙是关键。
郑芝龙本是海盗,之后接受了明朝的招降,他受招降也是为了洗白自己,打着官方的旗号进行海上贸易,他完完全全是一个以自身利益最大化为出发点的商人。
什么民族、国家,在他眼里都没有自身的利益重要。
洪承畴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因此他认为只要给郑芝龙足够多的好处,郑芝龙大概率会投降满清。
如此一来隆武朝廷将不攻自破。
因此,洪承畴到任后,首先派人给郑芝龙送去了密信,对他进行劝降,信中承诺只要他投降,满清会保他坐上闽浙总督的位子。
当然,在劝降郑芝龙的同时,洪承畴也在积极备战,随时准备劝降不成,以武力剿灭隆武政权。
他命令李成栋和孔有德分率两路大军,分别进军仙霞关和分水关。
仙霞关位于今浙江省江山市,是福建、浙江、江西三省交界处,山高谷深、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被称为“入闽之咽喉。”
分水关位于今福建省福鼎市,也是古代进攻福建的必争之地。
此时,负责守卫仙霞关的是郑鸿逵,负责守卫分水关的是郑芝龙的五弟郑芝豹。
隆武帝朱聿键很快收到了清军出兵福建的消息。
同时他还收到了大顺军刘芳亮部已经侵占了揭阳,现在正在直奔厦门而去的消息。
隆武朝廷现在是两面受敌,部队也因为刚刚经历过香港大败而士气低落。
清廷能够那么快处理完阿济格,重新攻打福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让朱聿键更没想到的是大顺军一路高歌猛进,大有拿下厦门之势。
朝堂上,隆武帝不住地唉声叹气,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众文臣武将也是一片哀嚎。
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首辅黄道周站了出来,率先打破了平静。
他拱手对朱聿键说道: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与大顺军求和。”
“承认他们在广州和香港的权益,并且同意他们进行海外贸易,换得他们退出揭阳。”
“只有先免除大顺军这一后患,我们才能专心对付满清鞑子。”
听完黄道周的话,兵部尚书杨廷麟斥责黄道周道:
“将广州和香港让给流贼,你这种行为和通敌卖国有什么区别!”
他转头看向了朱聿键,坚定地说道:
“陛下,臣认为,绝不可以和流贼求和,应该分兵两路,一路抵御流贼,一路抵御满清。”
黄道周摇了摇头:
“大顺军势大,求和也是权宜之计。”
“大顺军本不想与我朝交恶。”
“之前平国公发布大顺禁海令,李自成派人前来求和,是我们非要出兵攻打香港。”
“可结果香港没打下来,还折损了大批人马战船,揭阳还被攻破。”
“如果不和,我朝将腹背受敌,有亡国之险也。”
黄道周一股脑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如今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他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他真心不想再次面对国灭君死的下场。
而郑芝龙却听出黄道周话中责备自己出兵攻打香港的意思,也顾不得君臣礼仪,开口大骂黄道周道:
“你懂个屁,不打香港,任由大顺发展。”
“早晚会挤占我们的海外贸易市场,到时候连你的俸禄都发不出来,还谈什么朝廷。”
“我们将士在外面拼杀卖命,却被你们这些文臣背后说坏话,我看你是找死。”
郑芝龙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黄道周,想要斩了他。
朱聿键看朝堂情况越来越糟,赶紧出来阻拦:
“平国公不可!”
“诸位爱卿都是为国事分忧,朕都知晓。”
“当前,流贼、满清大兵压境,我们该商量个万全之策才好,不要内讧,自损实力。”
郑芝龙听了朱聿键的话,停下了手,却转身走出了大殿,边走边放出话来:
“你们爱怎么商量怎么商量吧。”
殿中众人都愣在了当场。
隆武朝廷几乎所有兵马都掌握在郑氏集团手里。
如果郑芝龙退出了,那还商量个什么劲。
朱聿键叹了口气,宣布退朝,来日再议。
朝堂众人都散去后,黄道周留了下来。
他悄悄提醒朱聿键道:
“陛下,臣听闻满清和郑芝龙最近常有书信往来,我们一定要提防此人。”
朱聿键对此事也早有耳闻,可是现在的他不过是案板上的肉,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苦笑着看了黄道周一眼,无奈道:
“朕都知晓了,退下吧。”
过了几日,还没等到隆武朝廷再次商议对敌之策。
仙霞关就传来了失守的消息。
守将郑鸿逵之前被清军打的大败,又刚刚经历过香港大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李成栋的大军还没达到仙霞关,郑鸿逵已经弃关逃跑了。
朱聿键得知仙霞关失守,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在福建已经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