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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彻勾唇,举杯浅啜一口,然后夹起了一块桂花糕,入口之后拉丝绵长,甜而不腻,果然是极品。
“好吃吗?”林瑶青满目期待。
张彻单手勾起酒壶,为彼此各倒一杯,随后捏住杯子与妻子杯沿碰了下,答道:“清甜可口。”
林瑶青双手举杯与之对饮,饮毕又道:“你再尝尝这糯米藕。”
张彻一边举筷一边发问:“林家不是世代扎根北方么?这道‘林府秘制’点心,倒像是南方的菜肴。”
“有眼光!”林瑶青竖指赞叹,“我阿娘是杭州人,这些手艺都是她带过来的。听说一开始味道很甜,大家都吃不惯,后经多次改制做法,才有了今天的这番口味。”
张彻慢慢嚼着,糯米粘稠劲道,藕片新鲜入味,若再饮甜酒一杯则更为满足。
林瑶青满怀欣喜地与他痛饮了几杯,直至酒壶见底,美酒滴尽。
“没了......”林瑶青本想唤来翡翠再添一壶,张彻一把握住妻子的手腕,微醺道:“别喊了,这酒后劲颇大,虽是甜酒力道却不比白酒差,莫要再饮了。”
林瑶青早已有些上头,且脑袋越来越晕,她抓住张彻的胳膊垫在桌前,把脸靠在上面,嘤嘤地哼叫着。
“醉了?”张彻拍拍她微红的小脸,低低道:“你不是有事要求我么?再不说我可就要先睡了。”
林瑶青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半醉半迷地朝他笑着:“你怎知道我有事求你?”
“凭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
林瑶青樱唇微抿,深吸了一口气后方缓缓问道:“明天是叶族长出殡......我可不可以出府去祭拜一下?”
张彻的俊脸一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被一桶冰水浇透全身。
原来如此,今晚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虚情假意,终究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想去见那个人,又怕他不肯,于是给他演了这样的一场戏。
张彻本以为,她只是想回娘家见见家人;张彻本以为,她只是她想去外面见见妹妹;张彻本以为,她只是想让月无影少些跟着她;张彻本以为,她只是想出去玩一玩......
她始终忘不了那个人,她情愿伏小做低也要想尽办法去见到那个人,而自己却像个傻子似的被她骗了,还天真的以为她是真心想与他好好过下去......
理智被拉回,张彻一口回绝道:“不行。”
“啊......不嘛!”林瑶青拉着他的胳膊左右摇晃,“你就让我去一趟嘛!你若怕我跑了多派些侍卫跟着我便是嘛。”
张彻冷哼,面无表情推开她:“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我们新婚燕尔,红事与白事相冲,咱们都不能去。”他强硬回答。
林瑶青见丈夫的口气里再无转圜余地,她借着酒气拍桌而起,大声道:“什么红事白事,只怕你是不愿我见到雪岩哥吧?”
张彻心中的怒火即将爆发之际,林瑶青忽而又弯腰扶着他的肩膀,娇嗔调笑道:“哎呀,你多虑了,我不是为了去见雪岩哥,我真的只想去祭拜一下叶伯伯他们,毕竟我们两家是世交,总不能太没礼貌嘛!”
他强忍住心中怒海波涛,心平气和地对妻子说道:“林瑶青,你最好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未出阁的林家大小姐。”
“我有何身份?我不就是林家的大小姐吗?”
张彻猛然起身,拽起她的一只手腕用力反剪在她的耳边,令她吃痛不已。
林瑶青疼得大叫:“痛啊!放开!”
时至今日,她竟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张彻充血的红目紧紧盯住妻子的眼睛,阴森怒道:“林瑶青,你说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你既已嫁给了我,便冠上了我张家的姓氏,即便是死了也得埋进我张家的祖坟!你这一辈至老至死都是我的人!懂了吗?”
林瑶青痛得吸气,反折的手腕几乎要被他拧断。
他俯身在她耳边,恶狠狠道:“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疼!”她大喊。
张彻无动于衷,手劲再度施压。
林瑶青开始痛得额间冒汗,始终不明白张彻为何对她有如此之强的占有欲。
家族联姻之下的悲剧,林瑶青是无辜受害,张彻他亦是啊!他既然喜欢她,又何苦为难于她呢?
再说他们两人又未行夫妻之实,又何必说些生生死死坟坟冢冢的话?
待到以后各自婚嫁,两人根本再无瓜葛啊!
眼下她只是想见见雪岩哥而已,他又为何要如此待她?
想着想着,林瑶青酒劲上涌,醉意愈发强烈,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头重脚轻地向后倾倒......
张彻见状,忙伸臂抱住了她,“喂!醒醒!”
他再拍了拍她的脸,妻子却毫无知觉。
张彻叹了口气,只得将人打横抱上了床榻。
之后无论他再如何叫她,林瑶青越发睡得香甜,甚至有口涎晶莹淌出。
宽衣解带之间,张彻不自觉地被妻子气笑了。
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喝醉了......
吹灯放帘,他亦拥着她沾枕即睡......
*
天还未亮,半睡半醒间张彻觉得十分口渴。
他之前也饮过不少糯米酒,但大多味淡如同饮水,酒力甚微。但昨夜那个甜酒,可谓力道十足,如同陈年烈酒一般。
枕边似乎传来一阵低语声,张彻翻了个身,只见妻子额间布满虚汗,口中喃喃不停。
他抬起袖口轻轻替她擦拭汗液,逐渐地,一个名字的声音越发清晰。
“雪岩......”
“雪岩......”
“雪岩哥!”
林瑶青睡得不安,左右连连晃脑,口中也叨念着叶雪岩的名字。
她竟在梦里都忘不了那个人!
张彻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去宰了那个叫叶雪岩的男人。
他处处依着她顺着她,对她掏心掏肺。
他尊重她不曾强迫她,对她仁至义尽。
他已经对她那般好了,她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张彻伸出手掌,想要掐死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可虎口刚一触碰到她温暖的皮肤时,他又松开了手。
他不舍得。
他那么爱她,他怎么舍得她死......
张彻苦笑了两声,翻身又躺下了......
半个时辰后,林瑶青被渴醒,只见张彻靠在枕边,鹰隼一般的眼睛似乎已经盯着她看了良久。
“昨晚梦见什么了?”张彻幽幽开口,语气里不太友好。
林瑶青避而不答,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胸口。
张彻扬眉:“与情郎私会?”
拂去两颊虚汗,林瑶青冷冷答道:“没有!”
张彻翻身骑在妻子的身上,两手撑在她的耳边轻嗤道:“人是会说梦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