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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兰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杜红英是愣住了。
昨天还想着总不至于死吧,今天就说人没了。
杜红英有点心虚:自己这嘴是开过光的吗?
“刚才才弄回屋,生产队的大叔大婶们都去高家了。”
“不是说转院去县医院吗?怎么就没了?”
“赵婶说卫生院昨天就让转县医院,赵叔派人去通知高思文,高思文来了后让医生再观察观察不转院,结果今天就……”
“她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众所周知镇卫生院让转院,就说明病情严重很不好了,转到县人民医院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而他却并没有遵医嘱,自作主张留在了乡卫生院。
上辈子自己死在了高思文的薄情寡义中,这辈子张桂兰同样享受了这种“尊荣”,可见,高思文的薄情并没有因人而异,不管是妻子还是母亲都是一视同仁平等对待的。
杜红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张桂兰上辈子抖尽了婆婆的威风让她受尽了媳妇的苦,这辈子重生后对她除了恨还是恨。
突然之间告诉她恨的人死了,杜红英却没有爽快感。
杜红英回到家里,陈冬梅看到她一声叹息。
“真是没想到你这次回来还要当孝子。”
“娘,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当孝子可不是好玩儿的事,特别是这大热的天气头上包着孝帕布,在灵堂前跪跪拜拜的超级难受。
“话是这样说,人死如灯灭,不管她之前造过多少孽做得有多过火,现在死了,死者为大,恩恩怨怨就该放下了。”冬梅娘道:“在乡下哪怕是打架过孽不相往来的人呢,只要家里老了人也得赶礼,红事不请不去,白事不请自来,志远是她奶大的他不在家,你是志远的媳妇儿,这个孝子你是跑不掉的,闲话不要拿给别人讲。”
杜红英无法反驳。
是啊,不管活着的时候有多可恶,如今死了她去做做样子就是给活人看的了。
“娘,那我……”
“你李婶子让红运去买香蜡纸钱和火炮去了,我让他帮我们带两份。”冬梅娘道:“你赶紧的去洗个澡把这套衣服换了。”
杜红英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粉红色的的确良衬衣,干净整洁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冬梅娘为什么要让她洗澡换衣裳?
“你个憨憨,披麻戴孝的人怎么能穿红的,得穿白的黑的衣服,另外,进了她家门戴麻开始你就不能洗澡。”
啥?
吊丧不穿红戴绿倒能理解,为什么连洗澡都不能呀?
“家里老了人没上山之前孝子不能洗澡洗脸洗脚,是因为孝子这时候洗漱的脏水会流到阴间由过世的人喝掉。”
谁喝过?这也太玄幻了吧?
这大热的天要是遇上没有好日子在家停灵上几天,死者还能用冰棺冻着,到时候死的没臭活人怕臭得恼火了。
“快去快去洗,我给你说呢你咋不听呢?”
“噢,好吧。”
刚进房间找衣服,就听到田静带着孩子回来了。
“娘,听说……”
“嗯,小静,下午让你姐喊服装厂司机开车把你母子三人送到县里去住几天,生产队有人办丧事会吵到娃娃。”冬梅娘道:“特别是杜二娃还这么小,火炮不停的炮会害怕。”
“好,我听娘的。”
田静觉得婆婆考虑得很周到。
杜红英想着接下来不知道几天不能洗头洗澡,就洗得特别的仔细认真。
在洗的过程中突然想:为什么不能洗,就让张桂兰在阴间多喝几口。
后一想,做人要厚道,不能连鬼都不放过,算了算了,不洗就不洗吧,大不了到时候回来用热帕子多擦几下。
杜红英洗完出来就遇上了李婶子来家里了。
“杜大嫂,东西给你带回来了。”李婶子看到杜红英:“对头对头,赶紧的洗,你一去当孝子就不能洗头洗澡了。”
“李婶子,我也不懂,我娘还要让我去给她披麻戴孝,想着她……”
“红英,婶子多一句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死者为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做样子也得去做,是为了志远,为了孩子,同时也是做给外人看。”李婶子道:“你要让世人知道只有她张桂兰对不起你,你没有对不起她张桂兰的地方。”
杜红英恍然大悟。
看看,李婶子多会说啊,一下就点醒了迷茫的她。
得,把头发擦干去当孝子吧。
杜红英原本还想吃了午饭才去的,结果冬梅娘又说她了。
“人家说死了娘你都不急,到你这里倒是真的了,你没回来就算了,你人都回来了,这么久了都还不去看看,闲话拿给别人说。”冬梅娘给她舀了一碗稀饭塞到她手上:“赶紧的喝,喝了就过去看。”
杜红英……冬梅娘才真正是刀子嘴豆腐心。
以前说到张桂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打架的时候恨不能将她的头发薅秃,这会儿人死了,冬梅娘还害怕她在阴间喝脏水……
杜红英换上了白衬衣黑裤子,提着冬梅娘让李红运带回来的火炮和香蜡纸钱去了高家。
高家门口围满了村民。
“红英来了。”隔壁罗二娘连忙道:“你快去看看吧,高思文不听你队长的劝。”
啥情况?
杜红英愣了一下。
“队长给他说要找风水先生择好日子下葬,说要买棺材要请人做道场要摆大夜,他居然说一概不办,说浪费钱!”
啥?
“红英啊,我们都晓得张桂兰是对不起你,她这个人坏就坏在嘴巴上,其实也没有……”罗二娘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大家都晓得你们家志远有出息,要是张桂兰的后事办得不像样子,人家会戳你们的脊梁骨。”
杜红英……我就是想来当个孝子而已,怎么感觉要把我当大傻子?
当初分家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的,高思文供养张佳兰,高志远供养高建成,生老病死一概包干。
现在张桂兰死了,高思文不按常规出牌,生产队的人却指着她出头来办丧事?
当她是冤大头?
杜红英没再听罗二娘说什么,她径直走进去。
堂屋里门板上摆着的用青布从头蒙到了脚的张桂兰,再看了一边高桌子上坐着的赵叔高思文还有围着的几个邻居大叔大婶。
杜红英正准备烧香,黄三婶拿了一根手指粗的棍子就往她身上招呼。
“你个不孝的,你娘都没得到靠……”
杜红英懵逼了。
为什么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