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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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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广突然也睁大了眼睛,质问喜极而泣的徐福:“如何确定此乃你高祖所刻卜辞?”

    “高祖出海时,曾灼烧甲骨占卜,留下一方甲骨,其上文字就是高祖所刻!我等徐氏子弟从小观摩,绝不会认错!”徐福深情抚摸布满裂纹的甲骨上流着欢喜的泪水解释。

    徐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对面小岛上就又传来了晕货循循善诱般和气的话音:“不论从哪算起,我和你们徐氏的交情都要比旁人亲密。我师祖列子真人虽不是真人,但也是正人君子,从海外归来,首先就拜访了你们徐氏子孙,尽数告知海外之行事宜。这才有了你们徐人子孙前赴后继前往归墟仙境之事。

    得问徐猛贤弟也要准备出海,老朽千里迢迢前来和你们搭伙,无非就是求个互帮互助,今日皆因吕氏以及周氏王子贸然闯入打乱了整个谋划,说来这场谋划,也是受人所托,食人之禄,为人办事。我若还要立身处世,就得完成他人的使命。

    诸位父老乡亲,我晓得周王子对你们徐氏有情有义,我也是为了践行别人的承诺,让他们和我们独处几日而已,你们放心,我绝不会伤上崔公和周氏王子性命!”

    谁信呢?要命的楛矢石砮就在地上插着,晕货要杀自己之心何其坚决。

    晕货这番话说完,一众徐氏族人都沉默了。

    晕货又向海岛岸边的徐人作了个罗圈揖之后,一脸阴笑看向赵端和崔广:“徐王仁厚,自不会强掳你们,二位也都是贵人,那就赶紧体面顺从吧!”

    赵端环视周围低头不语的徐人,心中一片苍凉,目光和徐福相撞,徐福立时满面羞红。

    算了!徐王徐猛尚有羞愧之色,在这乱世已属难得,晕货手中实力也足以碾压徐氏族人,所谓良心出于困地,大概徐猛背信弃义也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无奈之举。

    赵端长吁口气,不再计较,跨前一步,拉着崔广走出塌陷土坑:“生死是小,体面为大,咱们也别让徐人为难了!”

    崔广向赵端投去了敬慕目光,拉着赵端,快过海岛间的小船,大义凛然向晕货所在小岛走去。

    “慢!我陪周王子为质!”身后徐福一跃而出,追上赵端,浩然正气喊道。

    徐福紧握赵端的小手,眼神诚挚,重重点头说道:“不要怕,我和你同在!”

    随着赵端的手被徐福仅仅攥住,身上也涌出了无数道暖流。

    “仲子多此一举!”晕货不禁皱了皱没有说道。

    “晕公所言,小子不敢信!”徐福随手一抛,一支石砮落在了晕货面前:“我徐氏以信立世,才能久居海上,周王子于我徐氏有恩,父亲大人进退为难,我身为小子,自该为其分忧,若王子有所不测,我必已死谢罪!”

    徐福所言如铜钟大吕在耳边回响,赵端颇为欣慰当初甘做徐福人质之举。

    “就让我徐氏仲子为质吧!”一旁垂头的徐王徐猛也陡然有了精气神,昂起头颅,无限欣慰的看了一眼徐福,以不可推拒的口气对晕货说道。

    “贤弟还是信不过我啊!”晕货冷冷说道:“那就依贤弟之意!”

    赵端和崔广以及徐福一登上海岛,随即就被晕货的一众属下押解起来。

    晕货向徐王拱拱手道:“徐弟,咱们就此别过,各行其是,日后咱们尾闾仙境相见!”

    徐猛颇为恭敬的作揖回礼:“徐氏儿郎听令,让开道路,恭送晕公离去!”

    对此,赵端疑惑不已,质问晕货:“你要如何处置我?”

    “老夫一言九鼎,说不杀你,就不杀你!”晕货嘿嘿一笑答道,见船只驶入,挥手吩咐随从押解赵端上三人上船,回身向徐猛说了声告辞,也登上了大船。

    赵端三人上了大船就被捆绑住手脚扔进了一间漆黑不见五指的舱室,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舱室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随着舱室外面透过来的一道亮光,舱门被打开,晕货提着一盏油灯这才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崔广一见晕货就说道:“晕公,我愿用我崔氏的全部身家换取周王子的一条性命,可好?”

    晕货嘿嘿一笑道:“不必,老朽一言九鼎,说不杀他就不杀他!崔子此时该为你自己担忧才是!”

    崔广闻听舒然喘了口气,深情随即淡然下来,脸上的那种自信坚毅又回来了:“人生在世不过草木一秋,有何可惧?”

    晕货捋着银髯邪魅一笑,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中年人吩咐道:“好,崔子不愧为齐国巨贾,老夫也不会让你死的太难看,高子待会登陆,你一定为崔子选上一眼深穴,让其死得其所!”

    崔广陡然一愣,盯视晕货身后那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不由问道:“高毛贤弟原来是你?我说这渤海之上还能有谁比徐人的实力雄厚!”

    “崔兄对不住了,说实话你人不错,可是夫子所言,我不能不遵!”

    名叫高毛男子不由呲牙一笑,却露出了两只尖尖长长的尖牙,加之他一张苍白的脸,浑然就是一个厉鬼。

    崔广更是惊诧问道:“你如何成了晕公的弟子?你羡门一派何时也讲求改虚空无为了?最近十年你去哪了?如何没了你的消息?”

    赵端也不由惊奇的打量面前之人,以前听侯赢说,羡门即墓门,羡门一派为诸侯封君修建陵墓,也兼做挖坟掘墓的勾当。

    高毛呲牙说道:“多谢崔子惦念,这些年我皆在晕公膝下为徒!”

    高子我与你引荐:“此乃周氏小王子,其师就是侯赢侯公!”

    高毛嗤嗤一笑,张口就堵了崔广的嘴:“侯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此恩我不会忘,夫子说不杀这个小子就杀这个小子,崔兄不用和我套近乎!”

    熟人就好办,看来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

    就在赵端心中忧惧释然时,高毛却又嘿嘿说道:“崔兄不厚道啊,此子明明是秦国公子,如何非要说他是周王子呢?你还骗我啊?”

    徐福闻言看向赵端,诧异问道:“他怎又是秦国公子?”

    高毛不失显摆的说道:“小子你不知吧?此子身份及其复杂,只有少数人晓得他的真实身份。你想了,相邦吕不韦之父因何拼了性命保护他,他不是秦王公子又能是谁呢?据说他是个双生子!”

    赵端惊讶于高毛所知的内幕消息,不由问道:“我是谁我都不知道,你有是从哪知晓我的身世?”

    高毛阴恻恻说道:“我等庶人贱子不晓得太多宫闱秘闻,只知道奉命要阉你!”

    阉我?

    赵端一听这两字,条件反射就夹腿,即便这样仍觉有风往裤裆中灌。

    我去,原来晕货这厮压根没有打算放过自己啊!

    那么晕货是奉谁之命要阉自己呢?可以肯定不是吕不韦,也不是秦王子楚,那么除了他们又能是谁呢?

    赵端不由想起了晕货是春申君黄歇的门客,不由问道:“为何楚国春申君要阉割我?”

    晕货嘿嘿一笑道:“诸侯大王家的小子果真聪明伶俐,天生就有拨云见日窥破迷雾的天赋。老朽不妨告诉你,非是春申君要你的命根,而是秦国公子傒要你断子绝孙!”

    赵端闻言立时陷入迷惑之中,依照繁阳以及濮阳那日的情形,公子傒是不晓得或弄不清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可是如何又在短短数天之中,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还要打下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