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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苦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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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这一天,下了一场透雨,将成都欧热的暑气才浇了下去。

    早上上完早课,先生说明日是沐休,又临近中秋,趁着凉意,要去邀请好友去青羊宫拜会邵公和桑菊公,谈论《庄子》。

    干脆布置了课业,便给元无极他们放了假。

    吃过午饭,元无极叫连才搬了一张胡床在琼林苑殿门口的廊檐下,舒服地躺在上面,拿着几本书在旁边竹几上。

    先是将先生布置的课业—《中庸大孝》拿起来看。

    这些日子终于把繁体字认全了,只是古文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全凭老师的讲解,因此文中的意思意会的各不相同,读起来就很费功夫,元无极不是死读书的料子,学习就较圭广和崔敛笥慢的多。

    甚至都不及丹阳和崔缳柔,经常被崔缳柔嘲笑。

    这也是崔缳柔唯一在元无极面前自傲的本钱了,因此为能够保持这唯一的优势,崔缳柔这些天的学业认真了很多。

    才勉强将《大孝》一章读完,困意就上来了,突然看见下面的《法华经》,眼睛不由一热。

    《法华经》中夹着母亲写的两张纸笺,而两张纸笺勾动了元无极无尽的思念。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想法。

    在避免危险的同时,又何尝不想脱离母亲的束缚?

    诗与远方,说的好听,无非自由而已,但自由的代价就是无尽的寂寞。

    自己原以为经历了两世人生,少年的天性早已经被前世的经历所磨平,知道现在才发现,少年的随意还是无法根除。

    太冲动了啊!

    这时候雨下的越发大了,打的殿外的芭蕉和枇杷叶上,溅起的雨丝飘散到了廊檐中,浸湿了胡床上的绸被,连才招呼两个侍者想要将胡床抬进殿中,被元无极拒绝了。

    借着雨丝的凉意,刚好把胸中的烦闷压制下去。

    拿着《法华经》,就有和尚找上门来。

    那摩提依旧穿着一身百衲衣背着布袋走了进来。

    看看大殿上的大梁,元无极马上脸上堆积出笑容,将手中《法华经》放在竹几上,在胡床上坐直,叫人端来软塌,请那摩提大师坐下。

    好歹人家是自己的大金主,这座殿中以及王府大殿的木料,可都是人家提供的,所以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给予的。

    和尚辑了一礼,也不客气,坐在软塌上,看见竹几上书堆上面的《法华经》,眼中漏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他可不知道,人家是为夹母亲的信笺用的。

    元无极顺着和尚的眼睛看了一眼,也不解释,笑道:“听说真谛大师回楚国了?”

    “师兄是楚国的国师,不能久居成都,还请殿下体谅。”

    “无妨无妨,本王这些日子被太傅用课业束缚在琼林苑,无法分身去聆听真谛大师的讲经,大师回楚,又没去相送,倒是本王慢待了大师,还请替我向真谛大师致歉。”

    “师兄临别,说是未能与殿下深谈,甚为遗憾,留下一封书信,托小僧交给殿下,说是来年孟兰盆节的时候,想在成都打斋供众,还请殿下允准。”

    “孟兰盆节?”

    那摩提见元无极疑惑,眼中有一些失望,只得和元无极讲起孟兰盆节的来历。

    根据戒律的要求,僧尼在每年农历的四月十五日至七月十五日必须结夏安居,即在此动植物生长繁衍期间,定居一处,一者可免伤虫蚁,二者可专心诵经或禅修。至七月十五日则须对这段时间对佛法的心得进行评论和宣讲,称为僧自恣。

    经过连续三个月的修行,功行必然大有提高,令诸慎重感到欢喜,因此此日被称为佛欢喜日。

    但为什么叫孟兰盆节?

    这要从西晋竺法护译的《佛说盂兰盆经》说起。

    该经中说:以神通第一著称的目犍连尊者于禅定中见其亡母生饿鬼道中,虽使尽神通亦解除不了其母的饥饿倒悬之苦,于是向佛哭述。

    佛为说救济之法:七月十五日是众僧结夏安居修行圆满的日子,你应在那一天敬设盛大的盂兰盆供,以百味饮食供养十方自恣僧,仗十方众僧的威神道力救脱你的母亲。

    目犍连依言而行,他母亲果然脱离了饿鬼之苦。

    当目犍连问佛将来佛弟子是否也可以通过盂兰盆供救度各人的父母时,佛说:从今以后,凡佛弟子行慈孝者,都可于七月十五僧自恣日、佛欢喜日,备办百味饮食,广设盂兰盆供,供养众僧,以使现世父母增福延寿,过去父母脱离恶道。

    这里的盂兰盆,为梵文的音译,意译为救倒悬,意为救度亡灵倒悬之苦;盆是华言,指盛食供僧的器皿。

    此经一译出,立刻受到敬祖先讲孝道的中国人的喜爱。

    元无极正在思念母亲,听完那摩提的讲解,感叹道:“本王这些天学习《大孝》,《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说是大德至孝,而本王自父皇崩后,不能守孝在母后膝下,实在是不孝啊。”

    录取的五十名进士经过政事堂的集训,分别派遣到各府县任职,解决了蜀中自从官吏考评之后官吏的空缺问题,趁此机会政事堂总算将各府县和王府的官吏调整到位,想着能歇一口气,但元无极的蝴蝶翅膀效应很快就体现出来了:各地政改和军改所呈现出来的各种问题接踵而来,报来的奏报和文书每天比原来多了十倍有余,令三位大佬苦不堪言。

    三人商议,必须增加政事堂的名额,并进行相应的分工。

    选益州牧李匡进政事堂管理蜀中民政;选方知元进政事堂管理学政和监察。

    益州牧李匡本就是三品大员,与赵博南、袁鉴修官职相当,选入政事堂也是自然;而方知元从一个五品的刺史晋升到政事堂,不能不说和他第一时间投靠以及这段时间勤勤恳恳考核官吏,建立学府,选拔人才并成功举办了科举大试的功劳有关系。

    得知消息的方知元五味杂陈,站在集贤馆大堂捧着诏书涕不成声,让前来传召的崔牧云也很是感慨。

    安慰方知元说:“仲彦公苦尽甘来,值得庆贺,今后还要担起蜀中官吏选拔及监察,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