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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2日下午四时多,程良智等人正在宿舍玩游戏。突然外面人声嘈杂,间或听到有人喊“地震了”。
程良智吃了一惊,虽然自己全无感觉,但脑海里闪过08年汶川地震的悲惨,忙喊大家一起逃跑避险。
楼梯上惊慌的同学摩肩接踵,程良智不禁心生感慨,平日里楼道难见到一两个人影,原来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冬眠”。
此时的场景,像是程良智小时候见到的搬家蚁群一样,人群倾巢而出。
操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一切安然无恙,大家稍稍心安。人们这才注意到彼此的“狼狈”,有只穿着秋衣秋裤的,有跑掉一只拖鞋的。往日最在意外表的男生女生,在生命面前也根本无暇顾及形象。
程良智穿着拖鞋,也没有顾得上拿件外套。他稍稍平复了心情,不过在他紧张逃跑的时候,脑海里想着的满是陈镁君。
程良智拨通了陈镁君的电话,听到她平静的声音,程良智把自己刚经历的这一幕告诉她。
陈镁君正和舍友逛街,没觉得有震感,环顾四周后,说:“街上人都平常啊。”
程良智回答:“我也没有感觉到,听到别人说楼在晃动,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虚惊一场。”
人群渐渐散去,穿着单薄衣服的程良智,在寒风中瑟缩着。
程良智:“嗯,那我也回去了,你们接着逛街吧,注意安全,拜拜。”
“好,拜拜,”在程良智刚要挂电话时,听到陈镁君轻柔地说,“你也小心点。”
回到宿舍,文秋培告诉他说:“是松原市3.0级的地震,没有人员伤亡。”程良智舒了口气,看到窗台上伍亿还在跟女朋友打电话,不由地笑了。
第二天早,程良智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又听到外面吵。
伍亿喊:“地震了,赶紧跑。”
文秋培极不情愿,眼睛都没睁开:“我没感觉到地震,大冷天的,我不下去。”宿舍里伍亿和胡少聪下了楼,程良智也穿好衣服。
他给陈镁君电话,可一连两次都在占线,刚准备在拨过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陈镁君,程良智赶忙接了电话,听到她轻轻地声音,“刚才在打电话?”
“在打给你啊。”
两人一时沉默,程良智突然想起那天他们在南湖泛舟时,陈镁君冲着湖面,轻轻说出那句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电话那端,传来陈镁君清脆的笑声,“看来又是虚惊一场。”
程良智站在窗台,六点钟的长春还是一片漆黑,冬天的风依旧寒冷。可是他却感到一股温暖,从心底流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黑暗寒冷的城市里的某个角落,有个人,此时也在牵挂着他。
————
雪一场接一场地下。
地上的雪层越来越厚,似乎想要冰封这个世界。
可是时间依然不知疲倦,它悄无声息地在雪面上行走着,没有留下一丝脚印,也就没有被人觉察。
就快到圣诞节了。
长春松树多,每栋宿舍楼里都摆放了一株圣诞树。我们都希望有圣诞老人,我们也都在扮演着圣诞老人。
圣诞节那天是周二,下午程良智还有一节电磁场的重修课。他和文秋培去的晚,只得坐在前排。程良智睁大了眼睛盯着老师一堂课,也并没有听进去任何知识点。
他发现老师穿着的长长的白色修身羽绒服,像一只节肢动物。他本想把这一发现告诉文秋培,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上完课,程良智把书包丢给了文秋培,自己去了南湖公园,陈镁君早在那里了。
“堆雪人,你不带手套?”
“上完课直接过来的,忘记了。”
陈镁君嘟着嘴,脱下自己的一只手套,“喏,给你。”
陈镁君戴着的是厚厚的粉红色的手套,摘下左手的给他。
程良智接过,戴了上,并没有觉得小。
“很合适,你的手和我的手一样大吗?”他伸出左手,和陈镁君的右手合十,“嗯,看起来一样大。”
陈镁君笑了,“你这也太傻了,是不是课上用脑过度了?这两只手都戴着手套啊。”
然后双方伸出另一只手掌合在一起,这样一比,程良智的手还是比陈镁君大不少。
“其实我是知道的,毕竟牵过你两次手了。”
“知道你还要再比?”
“想再牵一次。”
东北的雪是很有个性的。它们不相黏,就像一片片精雕的水晶,当你踩过,会听到它们边角断裂的声音,现在两人面前的,更是被寒冷的天气冻过多日的。
“所以,我给它起一个温暖的名字,叫做雪冰。”程良智说。
“温暖的冷死人,不过,倒不如叫冰花的好。”陈镁君说。
“好听,记得有一首歌,叫做鲁冰花的,你会唱么?”
“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陈镁君轻声唱了两句。
“真好听,”程良智说。
不过他们的雪人工程还是进度很慢,两人都只有一只手可以工作。倒是堆了很多雪,但是成不了形状,簌簌又落下。
“就像是沙子一样,真想用水来和一和。”
两人废了半天劲,终于堆出个形状,程良智找来松果做了眼睛,又找来树枝作手臂。
“好丑啊,”陈镁君说,“都不想拍照了。”
程良智摘下黑色的棉帽子给雪人戴上,陈镁君也解下红色的围巾给它系上。
“还是好丑啊,”陈镁君噘着嘴。
“我不许你这么嫌弃它,毕竟是我们的孩子。”程良智挑着眉。
“谁跟你是我们,这么丑,是你的孩子。”
程良智俯身,拍着雪人,“可怜的孩子,你看看你这么丑,你妈妈都嫌弃你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嫌弃它呢。”陈镁君说,“这个角度看也蛮可爱的。”
程良智转身,狡黠一笑,“对嘛,我们的孩子最可爱了。”
陈镁君突然羞红了脸。
“哎呦,好端端的又害羞了。可惜了,现在四处无人,都不能喊非礼了。”
陈镁君生气要打他。“别,在孩子面前打丈夫合适吗?”
“谁跟你的孩子?现在越看越丑了,就和你一样。”
程良智突然掏出一只录音笔——
“可怜的孩子,你看看你这么丑,你妈妈都嫌弃你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嫌弃它呢。这个角度看也蛮可爱的。”
“对嘛,我们的孩子最可爱了。”
见程良智居然在录音,陈镁君上来抢。程良智没有躲,而是递给了她。
“送给你的,”程良智说,“学新闻的应该都会用的上。”
他解下雪人的红围巾,“我们的孩子是冰花做的,不怕冷。孩子妈妈可不能冻坏了。”他给陈镁君系上围巾,又摘下雪人的帽子自己戴上。
“现在更丑了,可怜的孩子,看来是随我。”程良智说。
陈镁君把录音笔放在包里,又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程良智,“给你的。”她轻轻说。
程良智接过来,“是什么?”
“一只口琴。”
程良智打开,黑色的琴身,雕刻着白色飘逸的音位。“可惜我不会吹,回头你教我吧。”
陈镁君说:“我也不大会,只会吹最简单的曲子,《小星星》。”
程良智递给了她,陈镁君接过来,想了想曲谱,吹了起来。
陈镁君吹完,递给了程良智,“挺简单的,你学学吧,回头吹给我听。”
两人决定回去。
程良智冲着雪人摆手,“拜拜,爸爸走了。”
陈镁君也摆手,“拜拜,”她看到程良智坏坏的眼神,知道他在等什么,“丑宝宝。”
没让他得逞,陈镁君开心地笑了。
晚上程良智回到宿舍,文秋培躺在床上看到程良智手里的口琴。“拿给我,我会吹《雪绒花》。”
“等我十秒钟想一个委婉的理由拒绝你,”程良智说,“嗯,我嫌弃你的口水。”
文秋培怨恨地看着程良智,“真是个没良心的臭男人,同居了几年,占了人家的清白,现在又嫌弃人家的身子。”
文秋培冷哼了一声,掀起被子,俯身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