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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嗨呀,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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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欣桐打扫完卫生后出门,只看见韩劭一个人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他反手抓着她的包,大大方方地搭在肩头,她奇怪地朝走廊里看了看:“沈彻呢?”

    “去训练了。”韩劭语气自然道,“走吧,先送你回家。”

    阮欣桐眨眨眼,倒是没有想太多,她“哦”了一声,伸手去拿自己的包:“不用啦,你跟我家不在同一个方向,我自己回去就好。”

    韩劭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站直了身子,手指抓着书包换到另一个肩头,没给她:“没事,你可以顺便给我补习。”

    韩劭这么说着,就当真认真请教起来,阮欣桐果真很快被转移注意力。

    车辆从身旁快速驶过,街道两边的商店里彩灯闪烁,或流行或古典的歌曲从里面传出来,让路过的行人不由为之躁动,夜风徐徐,卷着地上的落叶飞舞,有人陪在身边的时候,眼前的路都像是变短了。

    两人一路低声讨论着今天课上的内容,多数时候是阮欣桐在讲,韩劭在听,他敏感地察觉了她的薄弱环节,默默地记在心里,打算以后专门针对她的短板进行引导提问。

    到了小区门口,韩劭停下车子,伸手将她的书包递过去,正要开口告别,脑后突然一阵阴风扫过,他猛地侧头避过,身子顺势半转,右腿横劈而出,身后那人却也身手灵活,飞快地躲开他的袭击,一只手抓向他的肩头。

    自行车哐当倒地,眨眼的工夫,两人已经打作一团,拳脚相击,衣角生风,空气中传来令人牙疼的激烈碰撞,两人都有些惊讶对方熟练的格斗技巧,下手越发凌厉迅捷。

    阮欣桐抓着书包的手僵在半空,起初发现有人偷袭时她心里咯噔一紧,等看清跟韩劭对打的人是谁,气得脸都红了。

    “哥!你快住手!”

    哥?

    韩劭的呼吸倏地一滞,要格挡的动作慢了半拍,下巴登时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脸朝一边偏去,脚下微晃。

    关键是,还不能再还回去。

    韩劭用手背擦过下巴,眼睛往下压成一条线,神色晦暗不明。

    那人留着利落的碎发,五官深邃立体,嘴上咬着一支烟,下巴微抬,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来的手臂上线条流畅匀称,腕子上系着根红绳,整个人既不乏少年人的蓬勃朝气,又有着少年人没有的性感魅力。

    他朝韩劭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抬手将烟头掐灭,指尖轻轻一弹,飞向了路边的垃圾桶,转身时犀利的眉眼瞬间软化下来。

    他冲阮欣桐张开手臂,年龄仿佛陡然缩水了好几岁:“亲哥从天而降,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你吓到我同学了。”阮欣桐当然是高兴的,但也生怕引起误会,忙解释道,“他叫韩劭,沈彻今晚训练,他送我回家。”

    “哦……原来是韩劭啊。”阮城若有所思。

    韩劭眼神微动。

    阮欣桐突然记起,韩劭在自家人面前早就挂了牌——不爱学习的新同桌。

    没想到阮城记性这么好,她忙岔开话题向韩劭介绍道:“韩劭,这是我哥,阮城。”

    韩劭看了阮欣桐一眼,没有追问,他下巴上火辣辣的疼,看在小同桌的面子上,硬邦邦地朝阮城问好:“你好。”

    阮城伸手裹着阮欣桐的脑袋将人拉到身边,一手摘下她的书包背拎在手里,闻言才又看向韩劭,笑容貌似真诚:“小弟弟好。”

    韩劭:“……”

    看上去哪里都不小的韩劭,听上去怪怪的。

    “刚刚不好意思啊,开个玩笑。”阮城弯腰将他的自行车扶起来,笑眯眯地继续道,“小朋友家在哪里,天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一口一个“小”字,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韩劭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欠揍兮兮的人,打不得骂不得,心里第一次恨得牙痒痒。

    他是知道阮城的,顶多比他大两岁,可是目前他们一个跳了一级在大三,一个留了一级在高二,这差距……

    韩劭的脸有些黑,破天荒头一次为自己的成绩感到羞耻,他接过车把,咬牙道:“不用。”

    说着连招呼都没跟阮欣桐打,长腿一蹬,车子就滑出了一大截。

    “韩劭,你路上小心啊!”身后阮欣桐的声音传来,他在风中扬起手,背对着她挥了挥。

    “啧,臭屁的小破孩。”

    阮欣桐狠狠地踩了阮城一脚:“哥,你怎么这样?”

    阮城也没躲,任她气哼哼地踩着,眉梢眼角都带着笑,那笑意跟刚刚讨人嫌的模样截然不同,路灯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恍若几分温柔。

    他扶着自行车跟在自己妹妹身后,半真半假道:“我怎么了?我阮城的妹妹自己护不住,要靠个小屁孩来护送,还不准我生气一下了?”

    阮欣桐轻哼了一声,她知道阮城为什么会好好地从大学突然跑回来,因为几天前她被小混混半路拦截那件事,苏虹在电话里忍不住跟他说了。

    阮城不是正经乖巧听话的好学生,他从小就皮,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就领着一帮子更小的萝卜头“冲锋陷阵”,阮欣桐被他从小护到大,若是他还在这里,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他妹妹?

    可惜人总是要长大的,他也总有护不住的那一天,阮城是在生自己的气呢。

    阮欣桐又嘀咕了几句,眼角瞄见阮城腕子上的红绳,奇怪道:“这不是小姑娘戴的么,你以前明明最瞧不上……阮城你快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附身了?”

    “啧,你能不能有点眼光,你……咳,你嫂子明明说好看的。”

    阮城兴致高昂地举着手臂凑到她眼前晃了晃,硬是逼着她说好看,这才满意。

    阮欣桐:“哥,你交女朋友的事爸妈……”

    阮城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摆着手正色道:“别瞎想,你还是个孩子呢,要专心学习知道么?”

    阮欣桐:“……”

    你是怕被爸妈知道你在妹妹面前显摆,打死你吧?

    阮城一共在家待了两天,第三天他便离开了,走之前来了趟明川高中。

    明川高中的篮球场外就是一条步行街,中间用铁栏杆围着,阮城站在栏杆外的一棵银杏树下,静静地抽了一支烟。

    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身上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和青涩,不苟言笑时隐隐透出一股不容人忽视的精英气息,引得不少路人侧目偷看。

    彼时韩邵正在跟人打球,看见他时眼皮子突地一跳,球砸在篮框的边沿,打了个转,没进。他扬手把球抛给队友,撩起衣摆擦了把头上的汗珠走过来,隔着一道栏杆看向他。

    阮城将烟掐灭,随口问:“左撇子?”

    韩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跟阮城不熟。

    “你要找软……阮欣桐吗,我帮你去叫她。”

    “不用。”阮城叫住转身要走的人,“我找你,韩劭,我想请你帮个忙。”

    阮城的话让韩劭一愣,只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便听他又道:“王海洋那次的事我不想发生第二次,但是我隔得远,怕是没法顾及她。”

    “原本这些话想要跟小彻说,但是那孩子太天真,遇事可能没有你周全,最重要的是,桐桐很信任你,在学习上你也能带带她。”

    韩劭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回答,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阮城知道王海洋,知道他成绩如何,显然是经过一番调查的,任谁也不喜欢这种被人擅自调查的感觉。

    但他也明白,阮城不可能把妹妹随便拜托个陌生人照顾,平心而论,换作是他……他忽然就想起了丁洁,如果是为了丁洁,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他们身高相仿,目光跟对方的在空气中短兵相接,火花四射之后又重归于寂,彼此定定地看着对方,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进行着无声的交锋。

    他们对彼此都不甚满意,却因着某个共同的原因勉强可以接受。

    阮欣桐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现在只为一件事犯愁——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这也是很多人目前最关心的事。

    “哈哈哈,娇花,你这是写的什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桐桐你快来看。”

    杨诗琪捧着孙楷的作业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阮欣桐探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也抿着嘴笑了。那是一篇英语小作文,套用了几个固定的模板句式,这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后面突然无缝衔接地插进了一条化学反应方程式。

    “我那不是困了么,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知怎么就顺手冒出来了,震惊了我自己。”

    孙楷唏嘘道:“我这还不算什么,魏威那才是真牛批,据说昨晚临睡前跟一道立体几何题死磕上了,最后抱着习题集睡着了。”

    “那有什么厉害的?”

    “关键是他在梦里解出来了!”孙楷挺为自己的哥们骄傲的,“他说梦里的解题步骤一清二楚,只是醒来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杨诗琪和阮欣桐:“……”

    “但是,他刷牙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只添加了一条辅助线,那道题真的解出来了。”

    这事儿还挺一波三折的,杨诗琪将作业本丢还给他,顺带扔了个白眼球:“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哎,这是真事儿!”

    两人争论不休,杨诗琪觉得这事是胡扯,但阮欣桐却是信的。十九世纪的德国化学家凯库勒,就是因为在梦里,梦见一条首尾相衔的蛇,从而受到启发,猜想出了苯环的正确结构式,可见人在睡梦中也是在思考的,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其实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阮欣桐能确切地感受到班里学习氛围的变化。

    杨诗琪说隋亚楠买回宿舍的零食,包装袋上都贴满了心灵鸡汤,只有达到一个学习计划,才准许自己吃一袋。

    早自习有两个同学因争执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问话,询问之下,争执的原因竟然是对一道题谁的解法更标准。

    班上的学习氛围一时间进入了不成疯魔不成活的状态。

    这么多人都在努力,有人却还在打球。

    打球其实也没什么,学习之余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但阮欣桐心里着急,韩劭帮了她那么多次,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督促他学习,这次的考试对她而言意义重大,但是只有她单方向的努力是没用的。

    她希望韩劭也能上进,哪怕辛苦努力之后成绩仍旧没多大起色,那她也愿意继续帮他,有时候态度比结果更重要。

    算了,阮欣桐愤愤地想,也许人家根本不稀罕她的帮忙,说不定还嫌她烦呢。

    韩劭抱着篮球从外面进来,心里正想着事,下意识朝阮欣桐看去,恰巧正对上她满含控诉的双眼,不禁愣了愣,抬脚走过去,手臂撑了下陆林远的桌子,低声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有道题不会做,很烦。”阮欣桐随便编了个理由,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尾投下道好看的暗影,韩劭刚要问是哪道题,她闷闷地开口,“算了,反正跟你说也没用。”

    被小同学深深鄙视了的韩劭,忽然觉得有必要自证下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