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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求使用药剂阻断剂……请求使用药剂阻断剂……”系统按照既定程序疯狂地向星空深处发送着信号。
但是得到的回复却总是只有四个字——时机未到。
系统只能基于自己被提前设置的指令不断地向外发出信息,直到被那位科技侧的领袖在系统的控制终端按下暂停键,才使得暂时停止发出信息。
第二意识显得并不急迫,因为其背后的大能已经跨越无数光年向其传递了“稍安勿躁”的信息。
脑部的基因阻断解除对徐暮而言是最为重要的。
虽说精神力遍布全身,但是脑才是产生和控制精神力的中枢。一旦脑受损,想要进化精神力便是无稽之谈,而且这种受损,是难以弥补的,即使是最高等的文明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修复完全。
其实,这两位大能想要借此试探徐暮的血脉与精神力潜力极限的做法是极其危险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暮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系统与第二意识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的雷声,大雨顷刻间倾泻而下。
……
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的风。
一片平地之上,雾气四起。
徐暮躺在地上,正处于昏迷之中。徐暮的两旁长满了枯败的花草。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惊雷,徐暮浑身一颤,慢慢睁开眼睛。
徐暮躺在地上眨了眨眼,扭过头看了看两边,眼中充斥着迷茫。
徐暮想起自己曾经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据说人死后,冥界的摆渡者会前来勾走人的魂魄,根据亡者的一生,创造出一条专属于亡者的往生路,指引其走向冥界。
徐暮相信灵魂,但并不相信冥界。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又仿佛自己真的已死。
徐暮感受到身体传来一阵一阵地酸痛感,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身体刚刚离地,更恐怖的酸痛感便将他再次压下。
多次尝试之后,徐暮只好放弃。
天空中的雷声愈加频繁地响起,阴云密布。
徐暮呆呆地望着天空,脑海一片空白。
自己好像很不甘心这样死去,但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只能等死吗?
这不像我。
但是我能做什么?
徐暮脑海中闪过无数地想法,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徐暮尝试着调动精神力,却发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死水一般,囚困于徐暮身体之中,甚至于泛不起一点涟漪。
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徐暮缓缓闭上眼,一股莫名压抑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又一声巨大的雷响之后,徐暮感觉豆大的雨点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脸上。
徐暮下意识地想抬起手擦去脸上的雨水,但是一瞬间大脑便被酸痛侵蚀,让徐暮立刻放弃擦拭雨水的想法。
大雨倾盆而下,徐暮浑身衣物都被雨水浸透,与徐暮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徐暮忍受着脸部被雨水拍打的疼痛感,身体突然变得热了起来,呼吸逐渐减弱。
徐暮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慢慢地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感官好像从自己的身体中被剥离。
“你就这么接受了吗?”
徐暮的身旁出现一道令其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
徐暮意识一下子清醒不少,眉毛微微一挑,眼睛想要睁开,却被大雨阻止。
徐暮听见有脚步声正在逼近自己,踩水声越来越清晰。
是谁?
徐暮侧着头,双眼紧闭着。
徐暮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人正站在他的身旁。
雨还没停,但是徐暮脸部之上的雨被人用某种工具遮挡住了。
徐暮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战甲的男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一盏古老的油灯,脸上戴着一个蓝色的金属面罩。
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在雨水的折射下显得静谧、模糊又带着些许的压抑。
“你就这么接受了吗?”那个男人低着头,语气稍显沉重,“这不像你。”
徐暮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徐暮转过头看着雨伞,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
男人微微侧过头,注视着徐暮。
“你还没死。”男人道。
“迟早的事。”徐暮苦涩地一笑。
“是吗?”男人意味深长地一笑,重复道,“你还没死。”
“好热……”徐暮感觉浑身发烫。
男人一眼便看出徐暮已经发烧了,却毫不惊讶,也毫不在乎。
男人蹲下身子,松开持伞的手,将油灯放在地上。
伞并没有掉下,而是神奇的悬浮在空中。
男人手中变出一张面额为一百元的东华币放在徐暮的额头上,轻声道:“我赌一百……你今天不会死在这里。”
“没有什么比我更了解你了。”男人笑了笑,侧过脸摘下面罩,露出那本藏在面罩之下的脸庞——外表与徐暮一样,神态却冷得可怕,眼中全是冷漠与庄重。
“藏在我这具躯壳之下的你,”男人微微一笑,“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我懂你……也不懂你……但是没有什么东西比我更了解你……”男人喃喃低语。
徐暮的脸色变得憔悴,耳烧脸热,浑身直打哆嗦。
男人坐到地上,从徐暮的口袋中掏出一根已经被雨水冲烂的烟。男人将烟握住轻轻抖了抖,烟瞬间变回原本的样子。
男人将烟叼在嘴里,烟便自己点上了火。
徐暮忽的眉头皱起,嘴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男人只是看着徐暮,轻笑两声。
许久之后,大雨停止,乌云褪去。
天空中仍旧没有出现太阳,四周的景象镀上了一层死寂般的灰,雾气蔓延,笼罩四周。
徐暮缓缓睁开眼,看见男人站起身握住伞柄,随后将伞合上。
“恭喜。”男人看了一眼徐暮,弯下腰提起油灯。
徐暮打量着这个男人,先是惊讶于这个男人与自己一样的长相,后又惊讶于男人穿着一身高科技战甲却提着一盏古老的油灯。
“站得起来吗?”男人问道,“可以站得起来吧。”
徐暮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已经没有之前的酸痛感了,但是徐暮依旧感觉全身无力。
男人将伞插在地上,向徐暮伸出左手。
徐暮迟疑一瞬,还是将手递给他。
男人一把将徐暮拉起,让徐暮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让徐暮的身体靠着他,同时用左手扶住徐暮的身子。
“我带你出去吧。”男人说。
徐暮点了点头,闭着眼,将头靠在男人肩上。
男人看得出徐暮十分疲惫,便没有打扰他。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地走了很长一段路。
天空忽然又暗了下来。
男人眉头皱起,带着些恼怒低声说道:“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呢?”说着,男人将油灯放下,之后将徐暮背起,再将油灯拿起,缓步前行。
“这条路通往哪里?”徐暮突然轻声问道。
“哈,”男人轻笑一声,道,“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很清楚吗?”徐暮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苦涩,“冥界吗?”
“不是,”男人摇了摇头,道,“这条路通往比冥界更加重要的地方。”
“对你而言。”男人补充道。
“代表了什么?”徐暮有气无力地问道。
“死亡,”男人顿了顿,接着道,“也是新生。”
“对我而言。”徐暮轻声笑了笑。
“对我们而言。”男人纠正道。
“你也是我,对吧?”徐暮问道。
“是。”男人道,“但是我们不太一样。”
“我知道人都有好多面孔,”徐暮道,“你是我的哪一面?”
“我吗?”男人笑道,“你觉得呢?”
徐暮思索片刻,试探地问道:“偶尔的……冷漠之面?”
男人摇了摇头。
“我是你曾经套上了大半辈子的壳,”男人道,“严格来说,我是你的生存法则。”
徐暮有些费解。
“生存法则?”徐暮疑惑地问道。
“嗯。”男人点头道,“冷漠……确实没错,但不只有冷漠。”
“你认真地看过这片星空吗?”男人突然问道。
徐暮摇了摇头。
在徐暮现世的记忆中,大部分都是过往千篇一律的学习生活,或是游戏降临之后的杀戮与苟且。
只要偶尔地抬头仰视,会仓促地看一眼那片璀璨的星空。
“我是在那里诞生的。”男人道,“你的所有良善会被这片星空无情地掩埋、摧毁。”
“所以……”徐暮道,“是我对吗?”
“是。”男人点了点头,“有一天,你发现你的那些善良和怜悯会害死你。你在病床上思索了很久,在这之后,我就诞生了。”
“哪一天?”徐暮问道。
“你离开蓝星之后不久。”男人道。
“哦。”徐暮应了一声,闭上眼睛,脑子思绪万千。
“你在自责?”男人问道。
“可能是吧。”徐暮苦笑一声道。
“我是不懂这种感情的。”男人道,“我没有怜悯,没有善良,没有自责,也没有很多所谓正面的情绪。”
“但是,事实证明,我能够将你保护得很好。”男人道,“你觉得,人或者说生灵,需不需要怜悯,以及同情之类的情绪?”
“需要。”徐暮毫不犹豫地回答。
男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雾气仿佛更加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