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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异客与花环
【地心日历:古元42亿年,璘月,芝日 ,熙时。厮杀。】
困顿的时候,敌人已经到了面前,天空的紫色的绸幔已经被撕破,光,照射下来,靓丽的色调里,调抹着恶毒与诡计,它们似黑色的墨汁滴落在本是浪漫的紫色怀抱里。
地心世界的尸体界面,要称王的星角族群的老者,赫然站在天空里,他崭新的鞋子踏着一根坚硬的宇宙之绳,不是透明纤细的绳索,使他看起来魏然耸立,气派的样子,俨然已经是一位王者,却少了王者的真善的气度。
灰袍上的石头碎块,还是那么紧紧地粘附着,仿佛日月星辰抛弃后的烂石子,顺带着一种沧桑的抵抗。
他脸上的皱纹比先前深了许多,面部上的沟壑就如一份安宁的世界突然被不甘愿平凡的心拱的七零八落。
他的笑容,却还是那么得意,他挥着手中的梅花令牌,远处的海滩上一群尸体军队又开始斩杀抗争者。
要死去死者的声音和生者掠夺杀戮的声音,混在画面里,这场战斗比以前的更猖獗和猛烈,沙滩在颤动,整个尸体界面在动摇,群山碎落,海洋咆哮。
他大笑着,嗖地一声飞到雷炎面前。
“承认失败吧!尸体说喜欢你,可是那有什么用处,昨晚的尸体俱乐部里,又有骚动不安的尸体,你成了他们的偶像,真夸张,会有尸体说喜欢你,愿意丧命,还好我的探子及时反馈,今早我就把那些煽动的尸体杀光了,喜欢一个地表幼童?真是没有大志向,要崇拜也应该崇拜我啊!你看我血脉至高无上,岁龄也高不可攀,沉睡了一亿年的思想的累积,这才是偶像的光辉,怎么会是你这种抱着石头想半天的人!真是一群疯子,早该让他们去死!”
他的声音里是数份不平,如此弱小的孩子会是自己革命的对手,简直是奇耻大辱。
雷炎迎着他的目光。
“被喜欢是每个人的权利,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你那么苍老,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些,如果尸体都死了,你认为这个界面还有意义吗?你杀戮到最后你会发现,你一直在杀戮的可能就是你自己!希望你停下战争,还这个世界一份清静。两败俱伤,假如不能产生一个新的世界,我希望你停手!”
一阵狂笑之后,这位老人,扬起钢刀。
一把猎刃的尖刀,夹着滚滚黑雾,恶狠狠地插进了雷炎的胸膛!——
鲜血,如小流的瀑布,奔泻出来,红红的,沾染了口袋里仅有的那两块一万年前的梅花令牌,又滴在沉重的望月地心剑上,大颗的血滴,慢动作般的砸在沙地上。
世界,仿佛死去,刹那间飘起了森寒的雪花,晶莹莹的雪花,一片片,从远远的天际,踱着清幽的步伐,缓缓地洒落在尸体界面的大地上。
空旷的世界,除了飘零的白雪,便不再有任何的声音,恐怖的寂静扎人心魄。
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双纱雾样的白鞋子,镶嵌着绿色的花蕊,正一步一步迈向雷炎快要死去的尸体。
紫色的阳光,妩媚地照在她的脸上,干净俊俏的面庞,一些小小的精致花朵,在乌黑色的发辫上,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黑的眼仁,她安静地看着地球表层的少年雷炎。无边无际的紫光,幻化出的魅影,笼罩在青绿的白玉镶边的裙衫上,温润而柔和,似一缕云彩,拯救悲哀的世界。
她抬起手,扶住雷炎的身体,环顾着四周寂静的厮杀后的世界。
她是花耒,绿翠国的公主,四千多岁的地心世界的少女!赠与雷炎紫色花环的少女。
纤细的双手,滑动着滚落出的血液,这是真的雷炎不是虚假的雷炎,那些鲜红的血液,一滴滴一丝丝,从土壤里,岩石上,一点点回收聚拢在神奇的心之铠甲里,缓慢的过程伴着撕裂的疼痛,慢慢愈合,失去的血液再度回到身体里,直至雷炎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用担心,你有心之铠甲保护!”花耒搀扶着雷炎坐到一块石头上。
米拉轻轻跑了过来,她爬出那棺木,费了好大劲,想叫银哲帮忙,可他一直睡着不肯醒来。
她慌张地看着雷炎,苍白的雷炎,受伤了吧,拿出生命之水,放到雷炎的嘴唇边,一瓶水喝下,他的气色总算是好点。
好似他们就是坐在悬崖上,界面已经塌陷处一个大口子,一股黑风向上飙升着!
花耒查看后,无奈地说:“这里的世界快碎了!”
风,再一次吹来的时候,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摇摇欲坠的晃动着坐在地面上的人。
看似安静的世界,其实下方已经塌裂!
“回到棺木去吧,带上米拉,记得把棺木的门关上。”许久后,雷炎对花耒说。
“你?”花耒欲言又止,她惊怔地看着雷炎,半天没说出话来。
雷炎点着头,这位地心世界的公主皱着额头,她知道他的决定是什么,她又转身望着傻呆呆的天真的女孩米拉。
米拉也感觉到了什么紧张的事,她偷偷摘下神的孩子祂亚给的黑水晶戒指,塞到花耒的手里,希望这位漂亮的公主,能够说服哥哥雷炎戴上它。
静止了很久……
地心世界的尸体界面,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银哲运来的这具棺木了。
花耒给雷炎拍去了衬衫上的尘土,牵着米拉的手,飞进了银哲的棺木,只听“咔嗒”一声,棺木紧密的关闭。与外界彻底隔离。
雷炎的内心,舒缓出一缕平静,他昂起头,苍茫的天际,紫色的血舌,从血目的天体力飞出千万条,它们劈开着上空的云朵,喷着火焰,渐渐浓烈。
靠着一块古树的树桩,他迷上眼睛,身上的伤痕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剑身的冰冷的温度,让他的意识恢复的更快。
周遭的雪花,一层层被剑身吸引着,源源不断的冰雪的碎屑,围绕着望月地心剑,形成了一个涡流,稀薄的冰冷,在虚弱的白光里,开始变得有力量。
几股破空而来的疾风,将这个小小的神光的涡流,撕的“咧咧”作响,翻涌着的冰雾里,仿佛有一个俊美的少年的脸庞,肆虐着一丝耀眼的笑容,轻盈地立在茫茫的冰天雪地里,抬着眼眸,轻撇着雷炎,嘴角挂着一朵妖仙的笑。
剑,望月地心剑,开始不听使唤地跳动着,雷炎握持不住。
冰雾里,少年的幻影,忽作似笑非笑,充盈着对雷炎的嘲弄,就似神的孩子祂亚一般。他翻飞着长袍,白色长袍也是冰丝织就,散着凉凉的气息,他鲜艳的唇,微微翘着,像在诉说一个美妙的传说,又像是在蛊惑人心,雪地里闪着银光,他搅动着冰雪的微尘,华美的旋转着,似在舞蹈,又似在变换各种魔法与伟大的神辉!
雷炎很讶异,这就是个浓重的梦魇,在梦里的少年,翩翩身姿,还有诡异却又清澈澈的笑容。
“你是谁?”雷炎问着冰雾里白袍子的少年。
他并不理会地球表层的人类,只是飘渺地跳跃着光影,柔美又震撼的力量让这把剑拼命晃动。
剑身上的刻纹,澎湃着冰雾,就要爆炸,衣袖飞过之处,又温柔停下,冰雪的冷光,开始在剑上折射,仿若幽灵,又仿似仙子。
飓风从剑上飞起,雾中的少年,轻然一笑,把他的长袍向上吹去,翻滚着层层白浪,这是一个冷冷的幻影,他静静地凝视着雷炎片刻,伸开纤长的剔透的手指,闯进了剑身里,那些白袍子的丝带,也被轻轻带进去,梦瞬间消逝。
只有一地的冰凉,留给衰败的尸体界面。
雷炎握着剑,变换着角度,一阵刺眼的亮光,仿佛不能自已,远处飞着宇宙之绳的要称王的老人,又挥着钢刀冲向雷炎。
刀锋交错之时,天地一片震动!——
光,白色的光,猎猎的。
仿佛从地球表层的北极传来,通透又猛烈,刚劲又爆裂,把怒啸的海洋安抚,把升起的群山压低,把天地间的尘埃碾碎……
所有失去的重新归来,所有的不幸,都被打扫干净,世界晴朗的似新生!
光,鲜艳的白光,潇潇的。
碎裂的尸体,被归类,海洋的浓度被一点点纠正,礁石归到原位,白色沙滩也被瞬间洗涤的异常干净,连云朵也都被清洗。
巨大的音律,一声声从未知的世界传来,飘着波光,越来越壮丽辽阔,白光不断旋转着,扩大着波流,一个圆盘的巨轮,飞翔在尸体界面,所到之处,都被唤着新生的白光,光滑绚烂,灿烂夺目!
神光莅临,世界转瞬变了模样。——
没有厮杀,没有一切哀嚎,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清理界面,清理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从微尘到磅礴的山脉,狭小的转角到无垠的旷野。
但是雷炎不见了,要称王的老人也不见了,只有一具棺木,还在岩石上。
安静下来的世界,天空,开始露出蔚蓝半透明的穹顶,蓝色的云也一朵朵的漂浮起来,就像最初的样子,如同时光穿越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昨天。
天堂谷的光辉,就这样飘洒进尸体界面,无法阻挡的魄力,猝不及防的姿态,让生者徒留惊诧,让死者沉睡归去。
时空里是花朵盛开的声音,轻轻的,安静的力量,渺然之间,让世界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