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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家的现任家主是卢逸平。场面有些躁动,他清清嗓子,目光直视林浪,一脸严肃问道:“不知你在乌程县时可请过什么先生?都学了什么书?可会写百字?”
只见小小的娃儿站在大厅中央,听到不苟言笑的舅父问话,也丝毫不见慌张,更不曾扭头去寻找卢氏的身影,寻求母亲的帮助。
几位卢家的大人暗暗点头。年龄虽小,不过性格很好,独立又不怯场,作为一个刚启蒙的小孩子,已经很不错了。
林浪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先是拱手行礼,微微鞠了一躬,面带尊敬回复道:“晚辈在乌程县时曾由家父教导,来无锡之后则是母亲教导,并未请过先生。”
“在乌程县开始学《论语》,搬来无锡后,晚辈学习了《论语》的全部内容。熟读《尔雅》和《孝经》,如今正在看家父留下的书籍。此外,晚辈学字时间尚浅,虽认得些字,但书写间还未成风骨。”
林浪一板一眼的回答,使卢逸平心里有些好笑。
不过六岁的孩子,讲起话来倒是一派老成,有条有理,确实不错。
但一般六岁才刚开始教之方名。眼前这孩子却说已经习《论语》、《孝经》及《尔雅》,说的如此宽泛,还包括李晤的书,恐怕并不为实。
想必这也是卢氏在家里教导过的,虽然夸张,但这孩子心理素质倒是强大。
无论男女,在座的卢家大人们都认为,这是卢氏提前教给林浪的话术。
只有卢氏坐在大堂一侧,愣愣看着林浪自由发挥。
卢逸平提问儿子时,她攥着帕子,还觉得有些慌张。林浪虽然在学习上有惊人的才能,但毕竟是个六岁小娃,一个孩子被团团包围,还要当众回话,没有哭出来就算不错了。
旁边的卢家妇人两眼放光看向林浪,手指轻轻戳着卢氏,悄声道:“绅儿真是不像个孩子呢,这言谈举止说是半大少年都有人信。你是怎么教的,这孩子长得真是好!”
卢氏:“......”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儿子真的是自学成才。
卢逸平看林浪小脸上不见丝毫慌张。又起了逗弄小孩儿的心思,他张口问道:“好,那让舅父来考较你一番。你说《论语》已经学过,那我就随机考察你《论语》,你可敢答应?”
林浪颌首,面无表情道:“晚辈自当应允,烦请舅舅出题。”
大家听二人交谈,都为林浪捏了一把汗,心里有些不赞同。卢逸平虽然长得严肃,但平日里最爱逗弄小孩儿,堪称家里孩子们的童年噩梦。这不,又开始了。
众人心里窃窃私语。
卢家二房:“一个刚启蒙的孩子,能把《论语》完整背一遍,就算过关了。大哥真是恶劣!”
卢家三房:“这孩子谈吐不俗,性格也好,还考验什么。虽是外性,可毕竟血浓于水。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当众考核,现在可好!这让孩子怎么下的了台面。大哥真坏!”
卢家妇人们:“这孩子看着真是冰雪聪明,惹人疼爱。一会哭了,我定要第一个上去擦眼泪,顺便还能亲亲抱抱举高高!”
“......”卢氏,“虽然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但结果肯定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房间里的考核转瞬开始。
卢逸平拿着茶杯,掀起盖子喝了一口。紧接着,他的声音随着杯盖一同落下。
“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下一句是什么?”
林浪反应迅速:“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卢逸平顿了一顿,接着道:“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
林浪毫不停顿:“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知,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卢逸平慢慢放下茶杯:“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
林浪眼都不眨:“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卢逸平目光凝视林浪,半晌说道:“最后一题。学而不思则罔。”
林浪:“......”
林浪目视前方:“思而不学则殆。”
卢逸平站起身,走到林浪不远处,撩着衣袍半蹲在她面前。
“方才你说,凡是背过的书,都会默写。可是真的?”
林浪直视他的眼睛,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她再次点点头,认真道:“晚辈从不说假话。若您不信,烦请舅父再行考核。”
卢逸平抚掌大笑:“好!那就依你所言!快去拿笔墨纸砚。我们一起看看绅儿到底学了多少字。”
有下人听命快步出去,不一会儿,就抱来一整套的文房四宝。
桌子就摆放在大厅中间,下面还贴心的放着一张矮塌,供林浪踮脚。
林浪站在上面,动作熟练的握笔抚纸,毛笔轻沾方砚,先在纸上试笔,随后才开始书写。
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起势落笔间,竟已然可窥见一丝儒雅之气。
卢逸平在心里暗自点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过了几炷香的时间,眼看林浪还在奋笔疾书。
众人都有些坐不住,在卢逸平的带领下,纷纷走到林浪旁边,想看看她默写的如何了。
从远处走近,只见林浪小手不停,时不时的蘸墨运笔。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走进后才发现,干净的纸张上早已布满文字。
林浪经过一个月的缓冲期,已经让卢氏对她的飞速进步完全免疫。在众多卢家人面前,她就更没有掩饰的必要。
此行的目的十分明确,只有让他们知道,李绅此人未来可期,才有足够的资本商量之后的事情。
这一个月以来,她的字体先是从爬虫阶段,逐渐演变为工整。慢慢的,林浪开始恢复自己原本的字迹。
现代时她曾练过毛笔字,修仙界时,更是经常替恒言处理宗门事务。她的字先是集百家之所长,后来又自成一派。任谁看了都夸一句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就连恒言也赞世间少有。于是,他屋门前的匾额就出自林浪之手。
林浪:“......”
...摊上一个土匪似的师父,她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