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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的手拢在长袍中,微微发抖,手背上的老年斑格外清晰。
“可是大孔雀已经昏迷了九百年,你炼化的这些食物对他来说称得上是垃圾食品,他神志不清,在本能驱使下只知道吃和繁衍。你想到了让他以入梦的方式夺取领主生魂,这样一来,没有人知道领主是怎么死的,你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掌控大孔雀,从而获得琅岐岛至高无上的权力!”
云柒奶音落地,目光烔烔,说话的语气、神态像极了板正严肃的小神仙。
领主站起身,黑亮双目看向大祭司,“大祭司,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想要杀我?”
大祭司沉默,片刻后冷笑出声,“没错,领主,你太让人失望了,你放眼看看,现在的琅岐岛还有以前的样子吗?”
“以前什么样子,你想要什么样子?!”领主终于找回了一岛之主的气魄,冲他大声叱问。
“你办起了酒店,做起了旅游业,通过改革获得了英明领主的好名声。可是你看看,我们的教宗,我们的古训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人们曾经信奉的神明只活在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上,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老了,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你被时代所抛弃!琅岐岛四面环海,你却想给它装上铁栅栏,是你疯了,不是我!”领主的一声声咆哮,震耳欲聋。
云柒眨巴眨巴凤眸,发现领主发火的时候还是挺有气魄的,这几天被大孔雀吓得,还以为他是个怂包呢。
“大祭司深明大义,那么我想知道,这几个度假酒店为什么会记在大祭司名下?”加提蓬突然走进来。
领主瞬间愣了,“大师,他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我没事梦加提蓬干什么。
“我安排的,你不要问。”云柒声音一沉,领主立马道:“哦。”
“还有,大祭司名下的财产可不止这些,不仅有度假酒店,还有景区、旅游公司,每年游客祈福时投掷的硬币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却没有登记在教宗的年度收支账单上,那么这笔钱去哪儿了呢?”加提蓬拿着账单,一本正经地问。
大祭司无懈可击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等等——”
终于哕完的孔雀扶着柱子走出来,“我想知道谁给我喂的这些垃圾?”
他指着地面上狰狞的小妖怪们,被他们死时的惨状刺激,又抚着胸口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这才稍稍止住源源上升的恶心反胃。
大祭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大祭司,人手我都安排好了,就布置在皇宫外面,都是自己人……”昆棚走进来,满脸振奋,眼神里充满期待。
看到领主和加提蓬,神色瞬间转换成震惊,“领主,加提蓬,你们怎么会在……”
领主诧异地看向云柒,难道他梦到了昆棚?
可是昆棚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所以是他梦到了昆棚,还是昆棚走进他的梦中?
他突然产生了类似于庄生晓梦的困惑。
“这是我的梦,你说我为什么在?”领主愤怒地反问。
“什么?你的梦……可是这里不是祷告厅吗?”昆棚震惊地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回头,沉声道:“是那个小丫头在作乱,不用管他!人手都安排好了?”
昆棚点点头。
领主上前一步,十分有气势地问:“昆棚,你安排了什么?”
身为皇家侍卫队队长,昆棚的上司只有领主一人,除此之外他可以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
昆棚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领主,你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你主动退位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如果反抗,那就别怪昆棚不顾主仆情意!”
“你、要、造、反!?”领主勃然大怒,一字一句地问,冷峻眼神望进昆棚眼底。
昆棚避开和领主的视线交锋,梗着脖子说:“这不怪我,造成这一切后果的是领主所谓英明的改革。”
“你竟然因为我的改革要造反!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他一样腐朽不堪!”领主愤怒质问。
这句话问到了昆棚的心底,他不再畏惧领主的怒火,指着加提蓬怒吼道:“领主大人,你知道加提蓬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吗?是在贫民窟杀鱼的,我的身份地位和我所接受的教育都无法接受,我会和一个杀鱼小贩的孩子成为同事,他不配!贱民什么时候能够平分贵族的荣耀了,都是因为你所谓的改革。”
大祭司也沉声道:“领主大人为了迎合世俗,获得底层贱民的支持而推行改革,但是你知道吗?人生而有贵贱之分,商人就要老老实实经商,渔民就要任劳任怨打鱼,贵族是生来的统治者,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组训,是大孔雀神给我们的指示。你所做的改革违背了祖先的意志,违背了大孔雀神的教诲,你是琅岐岛的罪人,是大孔雀神座下的叛徒……”
他越说越愤慨,情绪高涨,中气十足,犹如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在人的心底。
忽听一道冷飕飕的声音说: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嗯?”昆棚和大祭司震惊地看向说话的人……鸟。
大孔雀已经彻底压下了心底的恶心,懒洋洋地扭了扭标致修长的脖子,头顶的翎毛闪耀着宝石般璀璨的光芒。
“我当时刚刚被奉为守护神,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就把虔诚信奉我的人奉为贵族,把不那么虔诚甚至还敢质疑的人贬为贱民,这样一来,我在琅岐岛上的权威就再也没有人敢挑衅。”
大祭司目光颤动,声音颤抖,“神明,你怎么能够这么说呢,你明明拯救了我们的祖先呀……”
“是呀,我是救了他们,当时我想要获取人类的功德,毕竟妖怪修行之路是很艰辛的,如果能够得到人类的认可与供奉,可以大大提升修为。妖怪当久了当个神明,还是挺有意思的。”
大孔雀这样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批同样身披华丽长袍的祭司们,有的头发灰白,有的戴着眼镜,青年模样。
听到大孔雀这么说,所有人脸上都是震惊。
“不可能,不可能,”昆棚大声喊道:“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假的大孔雀神,你不应该这样的。神明就是神明,神明是永垂不朽的,是圣洁光辉的,是心底无私的,只有凡人才能有龌蹉的心思,我不允许你有这样见不得光的私心……”
昆棚情绪激动,等他说完,大孔雀才傲慢地偏偏头,不屑地说:“你谁啊,你算老几?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要是不服,过来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