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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沉思的齐子姗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高大身影,她的心被黎辰浩满满占据了。担忧与惊惶如蛇在她脖子上绕圈,一个不慎就会被勒死。
与黎辰浩相处过的美好化成酸雨浸泡着她的心,寸寸腐蚀,疼痛难当。担忧的泪不自觉滑落脸颊,凝成悲伤的冰晶于阳光折射下如剑般锋利。
她悲伤孱弱的泪来得突然,洒在司徒赫哲深邃的眸底,灼烧着心最柔软疼痛的地方。
收起因她而起的种种情绪,大步迈入房间。高大的身躯使得空旷的房间一下子就得狭小了起来,霸道的气息流蹿每一缕空气中,猝不及防吸入,惊恐转身。
水眸内高大迫人的身影一如从前般散发着森寒的气息,宛如居住在北极的熊,身上毫无暖意,所以,始终冰寒。
四止相对,齐子姗如触电快速躲开,心的惊恐层层堆高。听佣人无意中提起在自己生病期间他悉心照料过自己,感动伴随于惊疑淌过。
这会不会是他又一个阴谋的开始?每次他对自己好总有目的,一次又一次她已经累了,不敢再让奢望凌迟着最后的理智。
他们由恨开始,除了伤害和凌虐外,再无其他。她真的好累好累,身体上的疲惫,心灵上的倦怠,她好像问问他,究竟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理智稍稍回笼,她的问题与他是多么可笑又愚蠢的啊!她是罪人,他是债主,他有权利对她索赔,她无权拒绝。
呵……
悲凉凄怆泛起阵阵森寒,温暖的春天她如置身寒冬冰窖。
水眸漾起的各种情绪,司徒赫哲都看到眼里,难以抑制的疼痛化成愤怒冲出心腔,如火燎原。
“很失望吧?不是你想见的人。”她有不测最难受的人是他,她病愈他却说不出半句关心的话,任利刺般的语言溜出口,伤了她,同时也刺向自己。
听出了司徒赫哲话里的讽刺,到现在他还认为她对公孙豫皇有情,对他念念不忘。既然他已经判了自己死刑,那么她多反驳,终会被归结为心虚。何必开口,何必多言?!
垂下扇睫,遮去流光,如同没有了精魂的傀儡,对他的充耳不闻。
齐子姗的视而不见激起了司徒赫哲压抑的狂怒,上前一把捏住她纤细的皓腕,举高,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直视他酝酿着风暴的眸子。
“一见到我就想逃?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一遍遍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强势的表象下是害怕失去的颤抖。
然而,他所有的惊惶齐子姗看不到,她的眼中只有他的霸道和残忍。
“对不起,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一次又一次的争执伤害,她真的好累。刚刚才好转的身体亦无那份力气,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呆会儿。
“累?如果此时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公孙豫皇,你还没觉得累吗?”与其说恨齐子姗的轻视和满不在乎,他更恨自己的放不下。
堂堂洛城首席总裁,全城女性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他居然沦落到如此卑微的地步,唯有用利刺伤害她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他真是活得太可笑,太可悲了。
面对司徒赫哲的恶意扭曲和中伤,她除了默默忍受之外别无其他反应。她始终相信清者自清,她没有做过的事不怕他调查。
齐子姗的沉默不语,司徒赫哲自行做了一番解释。那是心虚的表现,是自责的闪躲。他多么希望她能大声否认,甚至指挥他冤枉她,她和公孙豫皇之间什么都没有,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不否认,不辩驳,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样激动,愤慨。她平静的默认对他是一种怎样的伤害,除了他没人能明白。
怒气升腾,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那股欲掐死她的冲动。虚弱如柳,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怜惜与狂怒在心腔内激荡,两股迥然不同的力量撞击着神经,司徒赫哲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有患精神分裂的危险。
默默站着,以一种卑微又孤傲的姿势。她的人已经身不由己,起码她还有心的自由吧?他不仅囚禁了她的人,甚至想禁锢她的心。
不,她什么都能失去,就是不能丢失了最珍贵的心。
凝重的气息在沉默中漫延成沙砾融入空气中,吸入肺里每一下都被磨得疼痛难当。在窒息以前,司徒赫哲甩门而去。
当那股迫人的压力消失,齐子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此时才发现,刚刚的她屏气凝神,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最高点,全神贯注,全心防备,忘了呼吸。
接下来的几天她过得无比煎熬而惊恐,每天盼望着能见欧米雪一面,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渴望而不得。
笼中鸟般的她没有飞翔的翅膀,没有远听千里的顺风耳,只能无助焦急地等待着欧米雪的到来,她手上有她最想听到的消息。
然而,以前阴魂不散,现在却消失无踪。漫长的煎熬,噬心刻骨,她惶惶不可终日。
司徒赫哲时不时出现,如鬼魅般使她紧绷的神经没有松懈的片刻。越来越不了解他,不知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怒,致她于死地。
出乎意料,她猜测的种种并没有发生。只是,他的沉默比发怒更令她惊恐万状。只因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突然发怒,伤害自己不要紧,她最怕他伤害她的孩子,她至亲的人。
漫长的时间在忐忑不安中一寸寸流逝,满怀希冀醒来,伤心失望中睡去。
阴雨绵绵的春日早晨,丝丝寒气沁于空中,花香随着水蒸气漫过鼻息。坐在花园的凉亭内任思绪牵引,魂飞九天外。
“齐小姐,多日不见,身体好些了吗?”一道骄蛮的声音打破了一个人的宁静,齐子姗被狂喜包围着。
忙不跌站了起来,过于激动情绪影响下身体的平衡感大大降低,一个不慎,扯落桌布,精致可口的食物全数往她身上倒。
“啊……”滚烫的牛奶倒在腿上,**辣的灼烧感痛得她情不自禁流下了泪,整个人倾身向前,跌坐在满地食物里,尖利的碎片扎入柔细的肌肤,钻心的痛袭来,她唯一的反应是大惊:“孩子,我的孩子……”
用手护住肚子倒在地上起不来,额头冷汗直冒,痛楚爬满脸颊,原就苍白憔悴,此时更是流掉了最后一丝血色。
欧米雪冷眼旁观着一切,只觉得可笑又解气。看着一身狼狈的齐子姗,她心头积压的怨气总算稍稍能舒缓一些。
凝着摔倒在地受了伤的齐子姗,一道光霹过脑海,美眸眯起,里面风起云涌。“齐子姗,你可真会演戏,你以为用这下三滥的苦肉计就能陷害得了我吗?真是太可笑了。”
陶瓷碎片,滚烫食物如火淬练着她的身体,无孔不入的痛噬咬着她每一根神经。可心深处最揪扯的牵挂使她忘了疼痛,忘了恐惧,身子覆在碎片上俯地转身抱住欧米雪欲离开的脚。
“不,欧小姐,你别走。”剧烈的疼痛令她唯有用喘息来压抑,急切喊出心底的惊惧。
被齐子姗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到,欧米雪愣在原地,咬牙问道:“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这样的一幕远在预料之外。
“欧小姐,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等你好几天了,你别走啊。”强忍剧痛喊出这几天来的渴盼。
眯起眼,弯下腰与地上狼狈匍匐的齐子姗对视:“你最好是松开你的脏手,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威胁的话轻飘飘出口,仿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台词。
好不容易才又见到欧米雪,齐子姗又怎会放过这次探听黎辰浩消息的机会!没有如她所愿松开手,反而抓得更紧了几分,身上的疼痛使她喘息越来越重:“欧小姐……求你告诉我……辰浩现在在哪里……”
听她提起黎辰浩,欧米雪放下了欲踹开她的另一只脚。仔细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话里的真假。
狼狈不堪的齐子姗满脸惊恐,水眸流露出深深的祈盼,那样浓烈而热切的目光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好,就暂时相信你,你给我起来,呆会儿让人撞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高傲地仰起头,快速离她老远,仿佛齐子姗会是传染的瘟疫。
泪水与汗水交错纵横的脸上绽开欣喜的笑,挣扎着食物堆里爬了起来,顾不得疼痛将祈求的目光投向欧米雪。
此时此刻她唯一的心思全系在黎辰浩身上,急切的渴望使她暂时忘了惊,忘了痛,忘了小腹一阵阵不寻常的痉挛。
在欧米雪伸出一只手扶她一把时齐子姗顺利站了起来,滑溜的蛋黄铺了一地,一个不慎差点儿又跌了下去。
一阵慌乱和惊心动魄的摇晃不稳后,齐子姗总算平安坐了下来。衣服,头发上沾满食物,蓬头垢面如同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病人。
手上是布满一道道细碎的刮痕,纯白长裙浸出一朵朵红花,娇艳邪惑,怵目惊心,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然而,心里牵挂着黎辰浩,她根本不在意也没觉察到自己的伤。水眸漾起哀求的潋光,凝着前方高高在上的欧米雪:“欧小姐,我求求你,告诉我辰浩的下落好吗?”
迫切想见黎辰浩一面,细数时光的纹路她已经有一个季节的轮回未与他在一起过了。这段时间他过得还好吗?伤势如何了?
剧痛如浪一**撞击着心扉,每一次涌来皆是巨大的惊恐。自从惹上恶魔后,她身边之人一个个被她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