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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的疼痛和悲伤不会比任何人少,更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愚蠢得可笑。他救下了一条毒蛇,养身边,用心血去保护她,呵护她。她却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那枚印章一旦落入了司徒浩然手上,“赫集团”就将成为过去式。
失去权利的他不仅一无所有,司徒浩然绝不会放过这个整治他的机会。
而这一切居然都是她的预谋,潜伏在自己身边,伺机而动。一旦出击,他就万劫不复。真的好计谋啊,他落掉陷阱。
他的狂笑看在齐子姗眼里,是讽刺,亦是讥诮。她的用生命去呵护的宝贝,在他眼中一文不值。那么幼小的人生,他狠心下手杀害,一点后悔。
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绪,他的冷血浇熄了她心底最后一丝愧意。恨只恨她太没用,如此好大的机会居然还是失败了。
“成王败寇,司徒赫哲,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鬼,魔鬼!
狠狠一把捏住她精巧的下巴,眸中射出的寒箭密密麻麻:“齐子姗,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成全你。”
微一用力“咔嚓”一声,下巴脱了臼。
“啊……”瞠大眼瞪视着眼前浑身又散发着撒旦气息的司徒赫哲,剧痛袭来,眼前浓雾深重,他的影子开始幻化成无数青面獠牙,黑暗袭来,无力抵抗,深深沦陷。
幽幽醒来,头痛欲裂,身上冷热交替,一会儿如置身于隆冬冰窖,一会儿又是火炉里烤。浑身虚软无力,连蜷曲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口干舌燥,喉咙里有把火在烧。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重若千斤的眼皮。舔了舔干裂的唇:“水……水……”不受控制发出求救的信号。
一室幽暗,地上散发着霉味,冷硬硬的地板咯得她浑身酸痛。待适应了黑暗才看清,她不在公路上,亦不在一年四季恒温的房间。
她在杂物房,高高的透气窗洒下几缕光线,堆积如山如山的杂物,脏乱潮湿的气息。呵,看来这次司徒赫哲不再对她手下留下。
身体的不适腐蚀着她最后的力气,挣扎了好几次都爬不起来,徒劳无功任由沉重的身体随意躺在冷硬和地板上。
在她答应跟司徒浩然合作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房间不大,堆满了杂物,门紧锁,昏暗的光线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天真,她小小的技量又怎么骗得过老谋深算的商场枭雄呢?只是,她不自量力,一再挑战他的权威。
滚烫的身体发着高烧,体内阵阵阴寒陡生,冷与热冲撞着血液,一点点折磨着虚弱的身体。原就生病未愈的她又淋了那么久的雨,又发烧才怪。
脑子一团桨糊,沉得连动一下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
姐姐……
司徒赫哲会不会迁怒于她?不,以他小肚鸡肠的个性,他一定会对姐姐不利的!天啊,她应该让她先走的。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是她害了姐姐。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一切全是她的主意,她一人所为。她不能拖累了姐姐,不可以!
奋力爬起,虚弱病重的身体一再跌落。试了好几次,力气耗尽。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向那扇紧闭的门,抬起手拼命敲打着:“来人啊……快开门……我要见司徒赫哲……快开门……”
然而,任凭她怎么叫四周除了门板发出的“咚咚”声外,无人靠近。她死不足惜,可是,她不能让姐姐因她而受苦。
原本好端端的家已经支离破碎,她不能让唯一能自由的姐姐再出事。
“来人啊……求求你……开门……”手敲得麻木,嘶哑干渴的喉咙再要喊不出声来了。绝望如网密密麻麻笼罩着她。
她总是这样,如此冲动,做事没有考虑周全。现在司徒赫哲一定恨死她了,没有他的命令雪园的佣人没人敢救她。
从未有过的强烈绝望袭击着她每一根神经,寸寸段段,全是无奈的戚然。
“来人啊……”不放弃,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一遍遍给自己打气,却抵不过病痛的侵袭。
浓雾越来越深缭绕于眼前,吞噬着她的神智,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继续敲着门。
当耗尽最后一丝精力时,她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出现。奋力仰起头,想看清楚,可是,沉重的黑暗没有给她时间,拖入浓稠的深渊。
看着地毯上蜷曲成一团昏迷中时不时发出梦呓的齐子姗,锐利的眸子划过痛与恨。俊脸紧绷如弦,散发着尖刀一样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身上的白裙染上各种脏污,血迹,成了灰黑色,已经看不清原本纯洁的本质。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假装失忆接近他,跟司徒浩然合作偷取他的印章。想要取走他的一切,让他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她居然伪装得那么逼真,毫不破绽吗?不,是他不愿意去相信。商场的尔虞我诈,他可一眼洞悉,以最准确的方法去解决。
然而对她,他似乎一直用错了方法。
他不应该对她这么纵容,这么仁慈,这么相信,这么……宠爱。
自从母亲逝世后,这个冰冷残酷无情又处处充斥着阴谋的世界上就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了,十八年以来,他一直做得很好。
无心无情,无爱无恨,学会隐忍与掩藏。这才成功将司徒宏泽那老狐狸拉下马,取代他的一切,让他仰视的自己的成就。为惨死的母亲出一口气。
聪明一世的他居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不管她将若若害成植物人的事实,允许她生下自己的孩子,甚至暗自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哈哈……
他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居然被她耍得团团转。
凤眸迸出寒光,仿佛要将地上的她凌迟成块。仰头,一口喝掉杯中的红酒。手掌过于用力“啪”地一声,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被捏碎,尖利的玻璃深深扎入肉里,鲜血一滴滴淌落,于地毯上晕出一朵朵妖艳的曼陀罗。
讳莫如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地上蜷曲的人儿,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受了伤。心中无处宣泄的剧痛盖过了一切,这一点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总裁,我给你包扎一下吧?”默默呆在一旁的季杰希恭敬开口。
水晶灯折射下的玻璃碎片晶莹剔透,宛如美玉,上面的血迹滴滴鲜艳如同盛开罂粟。司徒赫哲慵懒地靠向椅背:“把她弄醒。”冷冷下着命令。
“是。”二话没说,提来一桶水狠狠朝不断叫冷的齐子姗浇下。
烧得迷迷糊糊,浑身酸痛难抑。突如其来的冰水令她猛然惊醒,钻心噬骨的冷无孔不入,腐蚀着她的骨头。
眼睫颤动如蝶,上面挂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奄奄一息的她有种令人心怜的孱弱,激发人性中的保护欲。
瞳孔缩了缩,她就是以这副楚楚可怜的姿势来骗取了他的心。如今,他不会再上当了!
“少给我装死,马上起来。”阴森森的命令比撒旦还恐怖几分,钻入齐子姗耳膜却是天簌。是他,司徒赫哲!
狂喜袭来,疼痛瞬间消失了不少。可是,已经耗空的体力再也聚不起来,试了好几次想爬起都徒劳无功。
“司徒赫哲……我姐姐……”一开始喉咙撕裂般的痛使她闭了嘴,却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只是,不知他能不能听懂?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高大欣长的身子宛如神祗,皮鞋碰到她的鼻子,弯下腰。用受伤的手扳正她的脸,灯光下惨白的脸无一丝血色,透着虚弱的青紫,而他的血似艳丽的胭脂覆盖了那份苍白。
“你想知道齐蒙蒙的死活吗?”撒旦的诱惑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然而,已经无力思考的齐子姗根本抵御不了这种诱惑。
匆忙点头,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他眼前。
唇角上扬,弯出极优美的弧度,眸中冷残与嗜血叫人望而却步。迷离灯影落在眸子里熠熠生辉,他看上去就像个无害的王子。
“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齐蒙蒙的下落。”不是交易,只是命令。
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站了起来,仿佛她弄脏了他的手。接过季杰希递来的手帕,拭了拭,对静候在旁的佣人们冷冷下达命令:“十分钟之内把她收拾干净。”
随着高大身影的离开,笼罩在她身上的阴寒也褪去了不少。一群人佣围了上来,七手八脚趴着她的衣服,扯着她的头发……
整个人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别说抗拒,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如一块被拧干了的破布,任人揉搓,任人摆布。
不知哪位好人的女佣给她喝了点水,清泉滋润了喉咙,里面的火终于不再那么灼热。人群匆匆散去,恢复了几分力气的齐子姗睁开眼,镜中映出一张虚弱憔悴仍楚楚动人的脸。
不由得感叹化妆术的登峰造极,硬将苟延残喘的她化成了黛玉。
没有给她多余感叹的时间,季杰希冷着一张脸进来,二说不话扛起她,稳步走向豪华尊贵的加长形劳斯莱斯,如丢沙包一般将她丢了进去。
撞上车门,额头的剧痛使得晕眩感更加凝重。没有痛呼出声,咬牙强忍,努力坐直身子,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