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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赫哲会给钱,这一点他很肯定。可是,他不敢确定黎辰浩是否真能及时抽手,会不会贪心不足?而且,他已经怀疑他家里的意外着火是他所为,虽没有证据,可依他的心胸狭窄,宁可错杀,绝不会放过。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人生几十年,他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现在却要栽在一个女人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上吗?不,他不甘心,不甘心。
“爹地……爹地……”齐傲天的沉默不语,阴晴不定,整张脸变幻着诡异的颜色。瞳孔收缩,目光阴沉,仿佛正算计着什么。
从未见过这样的齐傲天,她有些害怕。
蓦然回神,在看到齐子姗眼里惊慌后,瞬间恢复如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只是在想对策。姗姗,我们不能就这么任黎辰浩为所欲为,他现在已经疯了,没了正常人的思维,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眸中透出惊恐与焦虑:“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们现在在船上,四周全是他的人。就算能逃出去,也游不到海对岸去。”前无路,后有崖,他们能怎么样?
眸光闪烁不定,握着齐子姗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姗姗,我们现在的命运都在你手上了。”郑重其事将自己的命交到齐子姗手上。
猛然一惊,心慌乱不已。张开口,惊恐不已:“爹地……”
拍了拍齐子姗的肩安抚道:“我看得出来黎辰浩仍对你有意,姗姗,只要你服软,他不会杀你的。毕竟你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就算他再狠也不会对你下毒手。现在只有你可以保全我俩的命了。”一抹急迫闪过,语带哀求,万般无奈。
愣了好一会儿,一丝念头冒出被她强行压下。不愿去想像父亲此话后的含意,现在的他们只剩下彼此了,不能再有任何嫌隙。所以,她选择直接问清楚。
“爹地,你要我怎么做?”故作镇定,藏在身侧手,指甲陷入肉里,用痛来使自己清醒。不知不觉她居然将计就计在套父亲的话,瞬间下的决定,反应过来她已经那么做了,后悔莫及。
望了望四周,齐傲神神秘秘地附在齐子姗耳边轻声地说:“你去引诱黎辰浩,身体是女人最利害的武器它透过男人征服全世界。姗姗,你要尽力使黎辰浩对你着迷,离不开你,这样我们才能不必被囚禁,才有可能想办法逃出升天。”
齐傲天的话如雷彻底炸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四处飞溅血肉,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来,痛是没有底线的,一层又一层。人的承受力也是无敌的,居然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而面不改色。
黎辰浩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人有时候笨比聪明快乐得多。而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自作聪明。榨出的真相如此不堪,这样的结果是她做的,她必须默默咽下这苦果。
尽管身边每一个人都告诉她,父亲的为人是怎样怎样可怕,她却不愿只听一面之词,却试出了灵魂深处最最惊恐的真相。
齐子姗突然虚软无力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仿若天塌的样子令齐傲天起了几分疑惑。赶忙关心地扶起她,满脸焦虑之色,现在她可是他的护身符。
若她出了什么事,黎辰浩绝对不会放过他。
“姗姗,姗姗,你没事吧?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现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姗姗,你就委曲一下,你曾经也深爱过他,不是吗?情到浓时,很多事自然而然。”虚假地关心了一句,又开始游说。
好想泪,心痛到流血,眼却干涩难忍,拼命眨眼却挤不出一丝可以滋润的泪。抬起头,灯光下的齐傲天依然年轻,脸色红润,丝毫不见任何病态,与她刚看到他时的奄奄一息有着鲜明的反差。
“爹地,你的病好了吗?”突然的转移话题齐傲天一时不察脱口而出:“现在别关心什么病了,命最重要。”
心被碾成粉沫的声音充斥耳畔,只见齐傲天的唇张张合合,却再也听不到一个字。曾经想过的各种如果,没有发生,她只是心很痛,痛到说不出话,流不出泪,她没有崩溃,依然好好活着。只是,心的一角不再跳动,寂然安宁,沉沉睡去。
呆呆愣愣,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又有了感知,原来她比想像的要坚强得多得多。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可是,姗姗,你还这么年轻,还有美丽的人生等着你去享受。更何况,你现在在黎辰浩手上,就算他来硬的,你也反抗不了啊。姗姗,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就委曲一下,救救爹地,我还不想死。”到了最后终于喊出了他的真实渴望。
木然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那丝线狡诈,奸猾,为达目的不择一些代价的狠劲,都是她所陌生的。人在生死面前的确会变,可怎么会变得这么自私,这么可怕?
从小教她礼义廉耻,自尊自爱,现在却哀求她以色诱人,不惜一切。闭了闭眼,世界真的太乱了,乱得不适合她生存。
齐子姗一直沉默不语,木讷呆滞,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如失去精魂的傀儡娃娃。齐傲天从一开始的苦肉计到陈述现实,心中惊恐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层层堆高。
他养齐子姗的目的已经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她没有选择要或不要的权利。
撕下所有伪装的面具,露出最真实的面目:“姗姗,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从小给予你最好的一切,让你在别人羡慕的象牙塔里过着公主式的生活。我付出的这么多,现在就要求你这么一点小事,你也不答应吗?更何况这件事全是由你而起的,我是被你牵连的。”
难掩的焦虑越来越明显,那副贪生怕死的丑陋嘴脸,扭曲变了形。
不管是苦苦哀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礼,还是喝斥,迁怒,责怪,甚至是威逼,齐子姗始终不动不言,宛如石雕。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齐傲天越来越惊慌,越来越惊恐。整个人开始颤抖,随着窗外,夕阳缓缓沉落。他惊惧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控制。
疯狂地抓着齐子姗的肩,凸出的双眼仿若魔鬼。沉重的力道深深压着她的肩,不给她任何反抗或藐视的机会:“齐子姗,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你老子,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去做。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怒吼声阵阵震得齐子姗耳膜发颤,轰隆隆作响。
“我妈咪的事是真的吗?”很轻很轻的声音掩在吼叫下,几不可闻。齐傲天明显颤了一下,睁大眼睛:“秦妈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件事只有秦妈知道,该死的!
难怪,她一直很不对劲。原来秦妈早将一切告诉了她。这是他的失策,原以为秦妈不会说的,没想到……
低下头,没有松开紧握齐子姗肩头的手。几秒钟后重新抬起,里面没有一丝愧意,更翻涌着怒云:“卫真真那个贱人,她不配当你母亲。她狠心丢下才五岁的你跟着野男人走了,这样的女人还提她做什么?姗姗,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有那样的母亲是耻辱。”将最脏的水一股脑儿全泼到她母亲身上,仿佛所有不堪的词皆是为她而设,她是世上最下贱的女人。
不理会齐傲天恼羞成怒的咆哮又问:“为什么我对妈咪没有一点记忆?”自小她就想知道妈咪是什么样子,对她做过什么事。
照理说,五岁了,应该有星零记忆。哪怕不那么全,也会有点滴片段。可是,没有。她找不到关于妈咪的任何影像,语言,哪怕是声音她都想不起来。
仿佛她从天而降,无人孕育。
可是,秦妈说了,妈咪很爱她,为了她做了很多很多,甚至活得连蝼蚁都不如。
齐傲然看了她一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容里难掩疯狂:“你当然不会对她有任何记忆,因为我让人封存你五岁之前的所有记忆。那些不愉悦的经历没必要记得,我有能力了会提供给你最好的一切。你只要有我就行了,没必要拥有那个贱人的记忆。”说得愤恨难平,仿佛卫真真曾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肩膀很痛,与比心里的血窟窿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已经轻微得感受不到了。
所有语言和行动能力都已失,只剩下一双大眼怎么也闭不上,瞠得老大,愣愣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男人。
她多希望齐傲天矢口否认啊,哪怕是欺骗她也愿意相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再骗她了?为什么要揭开如此残忍的一幕,粉碎她心底最后纯然的圣地。
仅存的一丝希望幻灭了,整个人轻飘飘,空荡荡,不知如何是好?眼中的景物慢慢模糊了起来,她熟悉的爹地的脸庞竟狰狞得如此恐怖。
“为什么?”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原来就算已经碎成粉沫仍会发声,仍会质疑,仍渴望得知全部。
齐傲天狠狠将她推开,虚软无力的身子倒在沙发里。暴戾染上一向假装慈爱的眉宇,如同一头被人踩了尾巴的狗,急切地张牙舞爪,用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丑陋的一面。
愤怒扫下桌子上所有东西“乒乒乓乓”的响声不绝于耳,一地碎裂的东西呜咽悲鸣的声音盖不住他心中的熊熊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