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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牛库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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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寄瞥了眼光滑齐整的水泥地面:“很巧合的平地摔。”

    江霁初:“没站稳。”

    谢寄:“你觉得我信吗。”

    谢寄又对王旦道:“把八宝粥泼boss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而刚才还口口声声和互帮互助好兄弟的王旦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看他像在看一个死人:“还没有过这种先例。”

    人家闯关连直面boss的都很少,更何况往boss身上泼八宝粥啊?!

    谢寄进来才十分钟就被坑了个大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而撞他的青年自知理亏,握紧腰间长刀,面朝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却垂向地面:“今晚,我会保你性命。”

    谢寄对江霁初不报任何期望。

    对方脸色苍白,连呼吸都比常人微弱,刚才那一摔如果不是故意那就是没站稳,无论是哪种原因,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还保他?

    谢寄礼节性地笑了笑:“听起来像是最坏的情况。那么在最坏的情况发生前,有什么补救办法吗?”

    王旦试探道:“新手关的boss多是成长型,拖得越久越厉害,今天是第一天,说不定有存活机会。把棺材盖合上试试?”

    谢寄:“有用?”

    王旦:“至少是个心里安慰。”

    谢寄略一思索,觉得也是个主意。

    棺材盖未必能挡住牛库银,但这么厚重的盖子如果被从里面打开,肯定会闹出点动静,能让他提前做准备。

    在合棺材之前,他先找到纸巾将里面的八宝粥大致清理了一番。

    得罪都得罪了,现在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擦总比不擦强,至少等牛库银来找他时不会滴的他也浑身都是八宝粥。

    那也太难看了。

    给牛库银擦完后,他准备将滑盖的棺材盖给拉回来,江霁初走到棺材另一侧陪他一个推一个拉。

    谢寄经常健身,江霁初再虚弱也是个成年男性,可即使两人联手也推得十分艰难。

    谢寄:“好像里面滑轮生锈了。”

    江霁初没有回答,只更用力的推着盖子。

    当棺材盖即将合拢时,谢寄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

    牛库银或许刚死不久,躺在棺材里像在睡觉。本就暗淡的灯泡被风一吹,灯光晃晃悠悠照上他仅显露的半边脸,造成一种狰狞又鲜活的错觉。

    缝隙越来越窄,在只剩巴掌宽时,牛库银猛地睁开眼看向谢寄。

    眼白浑浊,瞳孔也没有焦距。

    可谢寄知道,牛库银在看他。

    而且是怨毒地看着他。

    谢寄虽不怕鬼神,但冷不防被不人不鬼的东西这么一盯,后背也有些发麻。

    可那股惊悚劲儿还没上来,牛库银睫毛上挂着的一滴八宝粥汁液顺着眼尾缓缓滚落。

    ……

    惊悚不起来。

    牛库银感受到八宝粥带来的羞辱,龇开一口鲜血未尽的黄牙,陡然伸手抓向谢寄。

    谢寄当即后退,双臂发力要直接把棺材盖给拉上。

    不成想内部滑轮卡得厉害,吞掉他的力道后只堪堪朝前滚了半寸,就又反方向弹去。

    棺材另一边的将江霁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给撞个正着。

    江霁初:“你做什么?!”

    谢寄:“快跑!牛库银要出来了!”

    江霁初:“它不是躺得好好的吗?”

    谢寄停下脚步。

    棺材里牛库银的手不知何时又放回原位,就连表情都恢复平和。

    幻觉

    不对,刚才牛库银确实是动了。

    他皱起眉,先将疑惑收回肚子里,对被撞到的江霁初道:“你没事吧?”

    江霁初穿着件纯色T恤,外面还套了件防晒服,正低头在撸袖子。

    在袖子被撸上去那刻,一块金属物品从手腕坠落。

    奢贵的男性手表在水泥地上只几不可查弹起一下,便重归安静地躺在那里。

    毕竟是谢寄突然使力才让棺材盖反弹到江霁初,他有些不好意思。

    谢寄:“抱歉。”说着,他弯腰捡起手表想要还给江霁初,结果还没捡起多高,手表的另一节又重新摔回地上。

    谢寄:“……”

    江霁初瞬间气得脸跟嘴唇更白了,一把捡起地上的半截手表,又把谢寄手里的抢过去。

    谢寄揉揉鼻子:“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江霁初狠声道:“你觉得我信吗。”

    刚才江霁初撞了谢寄,害他把八宝粥全泼牛库银身上,性命堪忧,如今谢寄怎么看都像是报复。

    王旦见江霁初反手就想拔刀,开始当起和事佬:“诶,小兄弟,别冲动,别冲动。”

    他旁边一个新人拉拉他的袖子:“那块表我在杂志上见到过,七位数。”

    王旦把话咽了回去。

    谢寄有块一模一样的腕表,就在家里表柜第二层躺着。

    确实是七位数。

    谢寄摘自己带着的腕表的表扣:“我这块先给你,出去赔你块新的。”

    刚刚报价的新人:“这块近八位数。”

    江霁初咬牙切齿:“这是我哥送的生日礼物。”

    谢寄默默把腕表戴回去。

    他总不能赔江霁初一个哥哥吧。

    谢寄:“那我负责找人给你修好。”

    江霁初还想说点什么,刚要开口,就听见院门处有人推门进来,嘴里还在不停嘟囔。

    听嗓音已年过六十,不是他们队伍里的人。

    东屋几人各自防备着走向院门。

    来人村民打扮,自称牛叔,和棺材里的那位差不多大,就是脊背佝偻,只到谢寄胸口高。

    牛叔:“大半夜的,你们折腾什么呢,还不睡觉!”

    王旦忙跟牛叔鞠躬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牛叔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气消下去不少:“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准备牛老的葬礼,不休息好怎么成?”

    王旦身边跟着的小姑娘豁然直起身:“葬礼……葬礼,是不是只要完成葬礼,我们就能回去了?”

    牛叔:“只要完成葬礼,再在这里镇灵三天,你们当然可以走。”

    完成葬礼再镇灵三天,应该就是新手关的过关条件。

    明确的条件给了在场所有人希望,压抑的气氛顿时活络不少。

    有人问道:“那我们具体需要做什么?”

    牛叔:“城里人真是什么都不会,明天早上我会来教你们。”

    王旦:“有劳。”

    牛叔应声后就往外走,临出门时又回头嘱咐:“赶紧睡吧,马上要十二点,别打扰死者安宁。”

    王旦像是听到催命符,忙对人群问道:“谁带表了,现在几点?”

    谢寄抬起腕表:“十一点四十七。”

    王旦和同行的女人表情大变。

    女人安排道:“都快回屋睡觉,院里共有三个能睡人的屋子,我们分成三组。”

    女人刚要指人,王旦把她的手按下:“女人一个屋。”

    王旦又指指谢寄和江霁初:“你们俩一个屋,其他人跟着我。”

    女人:“他们两个……”

    女人话未说完就被王旦打断,三言两句讲完谢寄英勇实际,引得在场众人纷纷后退。

    一进关卡就泼了boss满脸八宝粥,今晚上boss不找谢寄找谁?而江霁初作为从犯,说不定也难逃惩戒,谁敢让这俩人跟自己同屋。

    谢寄倒是对这个安排没意见,如果牛库银真的要找自己,他也不会拉别人当替死鬼。

    而江霁初……

    看江霁初神情,牛库银来找他麻烦,江霁初估计恨不得帮牛库银一把。

    十二点在即,时间紧迫,十一人迅速找好房间躺下。

    分别前,谢寄关心过院子里的尸体,王旦却说不用管,一般等明天天亮会被处理,听得其余人又是一个哆嗦。

    谢寄分到的屋子很有些年份,顶上粗略横着几根粗梁,搭着一层又一层稻草,东边还漏了个成年人可自由出入的大洞,一抬头就能看见夜空。

    床铺类似于大通铺,谢寄和江霁初睡绰绰有余。

    不过通铺一头靠窗,一头正对屋门,哪边都不安全。

    江霁初率先坐到靠窗的位置,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在看那块断成两截的腕表。

    谢寄坐过去:“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出去我肯定找人给你修好。你撞我一次,我撞你一次,咱俩扯平?”

    江霁初眼圈泛红,没捧表那只手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给谢寄一拳。

    谢寄心生出种不好的想法。

    这么伤心,表不会是江霁初哥哥的……遗物吧?

    那他罪过可大了。

    江霁初红着眼,像只凶狠的狼崽子:“这个关卡是我撞到你,我会负责,等出去后,我跟你没完。”说完后便将腕表小心收好,掀开被子躺下背对他入睡。

    只留给谢寄一个单薄消瘦的背影。

    ·

    谢寄睡前仔细梳理着有关祭坛的线索,很久才生起困意。

    他向来难以睡沉,更何况身在危机四伏,牛库银随时可能找上门的环境,几乎整夜都在浅眠。

    所以当窗口传来声响时,他第一时间便醒过来。

    谢寄没有睁眼,只凝神感受着对方动作,察觉到牛库银慢慢挪到床边后便一动不动。

    牛库银在盯着他们。

    谢寄等了半天,没等到牛库银第二个动作。

    但他清楚,牛库银没有离开。

    为什么不下手?

    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会吸食人血的怪物从棺材里爬出来,难道只为了看他们睡觉?

    有风从窗户刮进屋内,经过牛库银身边来到谢寄鼻腔。

    他嗅觉比旁人敏感出许多倍,再次闻到劣质八宝粥的味道。

    留香还挺持久。

    头顶悬一把随时会落的刀最为磨人,有时候恨不得刀直接劈下。

    但谢寄没有冒动,甚至连心跳频率都没有变化。

    他睡前一直在想,在东屋里牛库银为什么没直接把他拖进棺材弄死,新手关和后面的关卡比起来难度又低在哪里。

    随后他就想到牛叔说的那句十二点后不要打扰死者安宁,以及王旦慌张的催促。

    是规则。

    牛库银如果想吸血,可以直接将他们团灭,可牛库银没有,即使被他泼一身八宝粥愤怒,也只是伸手吓一下他。

    因为规则不允许。

    院子里的男人是因为强行离开关卡,触犯规则才会被牛库银吸血而死。

    而他们现在的规则是,十二点以后,不能打扰牛库银安宁。

    只要他和江霁初不闹出什么大动静,今晚就能安生过去。

    果然,牛库银在床边站了半天后开始不耐烦地来回踱步,脚下踩得格外重,像要故意将他们吵醒。

    谢寄只当有人在跳踢踏舞,反正闭着眼,看不见心为静。

    踢踏舞跳了近二十分钟,牛库银连一个眼神都没等到,终于忍受不住,返身走向门口。

    来的时候爬窗户,走的时候走正门。

    谢寄估摸着临了还得把门狠狠摔上。

    他听着牛库银一步步走到门边,刻意大声拉开门栓,夜风大股灌进屋内,好在是夏天,倒也不冷。

    在祭坛的第一晚即将有惊无险的提前结束,谢寄关于规则的猜测成真,他眼皮扇动一下,打算再睡会儿。

    然而在牛库银前脚迈进院里的那刻,谢寄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声音不大,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却犹如平地一道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