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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霁初还没来得及问,谢寄已经牵着驴和猪跑下院门口的台阶。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驴和猪头上都戴着嚼子。
联想到铁链两头的长钩,江霁初立即反应过来谢寄打算做什么。
这个人也太……
太……
谢寄:“别愣着,来帮把手,一起把铁链子绕牛库银身上。”
牛库银攻击力虽强,但速度一直是硬伤,谢寄和江霁初身手又远超常人,在牛库银身上绕几圈链子手到擒来。
绕完铁链,谢寄将两端分别系在驴和猪的嚼子扣上,拉着江霁初跑进灵棚。
当牛库银再次朝二人扑来时,谢寄一把将打火机摔在猪和驴的脚下。
牛库银还没碰到他们,腰间忽然紧,被一高一低两只畜生拽着向土路尽头狂奔而去。
牛库银:“???”
牛家村土路上没有路灯,牛库银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深处,又因大雨未尽,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谢寄拍拍手上的铁锈,颇感兴趣地问江霁初:“你说是驴跑得快,还是猪跑得快?”
江霁初望着飞奔的三个身影,强行找回自己的声音:“反正都比牛库银跑得快。”
谢寄笑了起来,他侧过身看向自己战友,江霁初依旧拎着刀,脊背笔直的站着,面对牛库银被拉走的画面也只是神色一松,没有半点看乐子的喜悦。
谢寄:“好玩吗?”
江霁初:“挺不要命的。”
谢寄:“年纪轻轻,怎么没一点生活情趣。”
江霁初:“那你的情趣挺特殊。”
谢寄心道长得浓眉大眼,没想到顶嘴也是第一名。
他开口想要说话,忽地闻见股近在咫尺的血腥味。
谢寄:“你受伤了?”
江霁初后知后觉地探头看向后背,却什么都看不见,没所谓道:“之前伤口裂开了吧。”
谢寄将人按着肩膀翻了个面,除雨水外,江霁初后背上正渗出大片鲜血迹。
都这样了语气还轻飘飘的,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身体。
谢寄:“我们住那屋有医疗箱,走,去包扎下。”
谢寄没再管灵棚,也没管不知跑到哪里去的牛库银,走进牛家后还特地把大门给插上。
他带着江霁初回了屋,原本破着大洞的房顶早在下午就被堵好,一进门就重新回到夏天。
他拉开门口的吊灯,又拽下两条毛巾,一条扔给江霁初,一条自己边擦头发边去找医疗箱。
说是医疗箱,其实就是个透明的塑料盒,里面凌乱放着药品。
还好没过期。
江霁初皮肤偏白,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间,一道猩红狭长的伤口从蝴蝶骨斜斜滑向腰窝,明明皮肉迸裂,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雨水泡泛,却不显得狰狞恐怖,反而带着股奇异的妖冶感。
江霁初要拿谢寄握着的酒精瓶,谢寄抬手躲过:“伤在后背,你看不见又不好处理,老实坐着吧。”
江霁初沉默片刻:“你对谁都这么好?”
“这就叫对你好?”谢寄开始给工具消毒,“咱俩现在是战友,你恢复身体对我也有帮助,何况只是上个药。”
江霁初不说话了。
经历塑造性格,谢寄觉得江霁初性子这么独,很可能是缺爱,以至于简单上个药都要问上一句。
带伤进入关卡,昨晚就和牛库银折腾,今天又去挖葬坑,回来又淋雨再和牛库银折腾,这么重的伤却一直像个没事人提都不提。
也不知道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提醒道:“没找到碘伏,只有酒精,忍着点?”
江霁初嗯了一声。
当沾有酒精的棉球触碰到身体时,江霁初本能地轻微颤动一下,又很快忍住,嘴上却是连个闷哼都没有。
这不也知道痛吗。
为转移江霁初注意力,谢寄找话题聊起天来:“伤怎么弄的?”
江霁初简短回答:“失手。”
江霁初没有解释,谢寄也能理解。
王旦和王靓对江霁初带有忌惮,觉得能进高级关卡的都不算人,江霁初又正值青春期,自尊心强,不愿意提失败很正常。
谢寄:“你才19,还在上大学吧,哪个学校的?”
江霁初:“Z大。”
谢寄:“这么巧,我弟弟也Z大的,你什么专业。”
江霁初:“美术。”
“Z大美术系很出名,小艺术家啊。”谢寄,“小艺术家自己进的祭坛?你那个哥哥不在吗?”
手下躯体骤然紧绷,两边蝴蝶骨微微展开,伤口随着江霁初的动作犹如呼吸般开闭,仿佛一道活着的血河。
几息后,江霁初缓缓出声:“曾经在。”
谢寄记得江霁初说过,在祭坛死亡,现实里也会死亡。
那块腕表,真的是江霁初哥哥的遗物。
谢寄低声道:“放心,等出去后,我一定找人把表给你修好。”
给江霁初上完药后二人见时间还早,干脆躺下睡觉。
至于牛库银,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好干脆别回来。
等第二天他们醒来后,天早就放晴。
谢寄准时被生物钟叫醒,他检查了江霁初的伤口,确认没有恶化后才一起走出屋门。
才踏出第一步,恰好经过他们屋门口的一个新人就吓得跳了起来。
“啊——!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谢寄记得这个新人,叫班隋。
他觉得好笑:“当然是人,村子里哪儿来的鬼。”
班隋:“但你们昨天不是,不是……”
班隋的叫声将其他人也引了过来,王旦看见谢寄和江霁初也分外惊讶:“你们活下来了?!不对,你们昨晚不是守灵吗,怎么从屋里出来?”
谢寄露出和善的表情:“牛库银昨天想自由活动,我们就回来睡觉。”
王旦等人正一头雾水,王靓从后院跑来:“不好,圈里少了一头驴和一只猪。”
谢寄:“大概猪和驴也想自由活动吧。”
王靓:“??”
王旦意识到昨晚一定发生什么他想象之外的事,忙推开门去看灵棚。
棚子还是昨天那个棚子,就是因下雨染上不少泥土。
牛库银那口厚重棺材纹丝未动得摆在原处,就连棺材盖都盖得好好的。
谢寄看向江霁初,后者解释道:“应该是关卡的某种机制。”
谢寄一瞬间觉得牛库银也挺可怜的,被猪和驴遛了大半夜,还要回来自己钻进棺材盖好盖子装成没事人。
不过再想想被牛库银吸血致死的两个人,这点可怜也就只在他心里存在了半秒不到。
何况如果没有遛走牛库银,出事的就是他们。
王旦试探着开口:“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寄:“你确定想知道?”
王旦思考一会儿,果断摇头:“不知道也挺好。”
昨天他们完成了牛叔布置的第一阶段任务,搭灵棚,挖葬坑,通知葬礼。
没多时,牛叔再次带着几个村民跟班找上门布置第二阶段任务。
牛叔:“都各自准备准备,下午开始哭丧。”
王旦:“哭丧?”
牛叔带着众人来到灵棚前,用脚在地上圈了个位置:“搬张桌子过来,上面摆牛老的灵位和祭品。每个人穿上孝服,扛着哀棍围着桌子绕六圈,边绕边哭着用哀棍打自己,再说些给牛老送行的话。”
他挥挥手,几个村民将孝服和哀棍扔到众人面前。
谢寄不是没见过农村的葬礼,但从来没给人哭过丧,更何况给一个时时刻刻想要他性命的怪物哭丧,那画面他有点想象不出来。
想象不出来的不止他一个。
江霁初冷冷开口:“一定要穿孝服替牛库银哭吗?”
牛叔挺了挺自己佝偻的背:“那当然!这是规矩!”
江霁初长刀凌空划出一道白光,将门口另一只石狮子也劈成两半。
牛叔刚挺直没半寸的后背顿时缩了回去:“不穿孝服不哭也行,但一定得拿着哀棍鞭打自己,并说些吉利话送牛老走。”
江霁初勉强收刀,没存在感的退回人群中间。
等牛叔走后,众人围在一起吃早饭。
早饭期间,王旦讲述了生存积分的事。
哭丧下午才进行,桌子灵位祭品的准备相对简单,众人分散行动,决定去找一找牛库银失踪的二儿子,好通过探索剧情获得更多的生存积分。
考虑到江霁初的伤,他和谢寄没有随众人出门。
二人来到牛库银住的卧室,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谢寄:“你觉得牛二和牛薇真的私奔了吗。”
江霁初:“如果私奔,肯定会离开牛家村,而我们不被允许离开牛家村,祭坛不会设置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谢寄:“也就是说,牛二和牛薇要么没私奔,要么牛库银的心愿和让牛二回来无关。你倾向哪个?”
江霁初:“没私奔。”
谢寄露出笑容:“我也是。”
如果是私奔,那这个关卡未免也太简单。
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牛库银到底算是怎样的存在。
有肉身,能呼吸,肯定不是鬼。
他甚至在接触到牛库银时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但过高的防御,吸血的癖好,以及生出的利爪,还能在封闭的棺材里待一整夜,也肯定不在人的范畴。
见他沉默,江霁初问道:“有发现?”
谢寄摇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江霁初眸中露出几分懊恼,从虚空中拉出一道黑影。
谢寄见过那道黑影。
在昨晚牛库银袭击江霁初时,江霁初就是用它扛下了牛库银的利爪,只是昨晚天色太暗,又下着雨,他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如今日光正好,二人只隔着半米,他终于见到黑影真身。
是一本A5大小,封皮纯黑的笔记本。
谢寄:“这是什么?”
江霁初:“生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