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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每一扇窗户都是紧闭的,可垂在两侧布艺窗帘却无风自动,违反物理规律地向内拢了拢。
谢寄看了眼江霁初,后者心领神会,将长刀挪到背后。
“我们没有恶意,既然你在第一天就想救我们,为什么现在不肯出来沟通一下?”谢寄,“我不会动手,旁边的这位小哥哥也不会。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窗户边没有动静,但谢寄也不急,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站着等待。
半晌后,拢着的窗帘向两边散开,在窗帘中间,缓缓凝出一道孩童身影。
是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约莫只有六七岁,头发略长,穿着和高塔一样有年代感的布衣。
男孩他的眼睛很大,灯光仰头的动作照进他眼中,显得明亮逼人,他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胳膊的上臂,害怕防备地远远看着谢寄。
男孩脆生生开口:“你,你怎么知道我……”
谢寄和声解释。
“因为自从我们进塔后感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攻击模式。一种温和,虽然有吓人的意思,却从不伤人,一种残暴,每次出现都直指我们性命。
“第一天晚上你来到我们每个人的房间进行骚扰,是想吓唬我们,让我们离开这座有杀人魔的高塔,对吗?”
男孩没有说话,只紧咬下唇。
谢寄继续道。
“但是我们没来得及离开,真正的杀人魔就杀了我们一个同伴,并且关上了高塔的大门,将我们困在塔里。
“我和我朋友来书房检查时,你故意闹出动静,是想吸引我们注意这些书架上判断邪祟、镇压邪祟的书,不过你还是个孩子,力气不大,一开始只能在两个书架间晃荡,费很大力才推倒一个书架,但那个书架离我们很远,即使连环砸下来也不会伤到我们。
“而你路过我身边时,我能感受到一股比较冷的气流,根据气流的高度可以猜测你的身高以及年龄。
“七层焘木矮几上的那个雄鹰雕像应该是你吧,书上写,灵力高强的童子乃是镇压邪祟最佳之物,而镇压邪祟之物应该放于高塔最顶层,但是吴康却告诉我们,顶层的雄鹰雕像是杀人魔。
“在吴康让我们做牢笼时你就意识到,吴康不是要清除杀人魔,而是要清除掉你,因为它才是真正的杀人魔,你则是负责镇压它的灵童。
“你本来想把那本《焘木的一百种用法》偷走,没想到吴康将其背了下来。
“眼见牢笼将成,而你也将会被投进去烧死,所以从五层往笼子上扔杂物,想要破坏掉笼子。
“你很善良,也很聪明,扔东西之前害怕砸到人,还知道扔本书警告,拿刀的时候连刀都不肯□□。”
他没有把所有推断过程都说出来。
比如对吴康的一些推测。
村子荒废已久,吴康一个年过七十的老者又是怎么一个人活下去的?
高塔没有厨房,他们白天在吴康房间找书,房间被翻了个遍,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看到任何食物。
他们吃的是关卡自动给他们分配到包里的东西,吴康又是吃的什么?
第一晚男孩和吴康都有所行动,一个赶人一个杀人。
吴康还特地关上了高塔的大门把他们困在里面,又装模作样地教他们制作囚笼,却从来没有真正触碰一次焘木。
因为吴康碰不得焘木,只能借他们之手杀掉男孩。
当小孙失手将雄鹰雕像掉在柜子底下,杀人魔终于能够持起两把板斧,光天化日开始杀人。
这个时候吴康假装在屋里睡觉,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只要他们制造完成囚笼杀掉男孩,镇压吴康的男孩一死,高塔就对吴康构不成限制,到时候就可以对他们大开杀戒,甚至离开高塔,重新为祸人间。
谢寄极具亲和力地笑了笑:“我叫谢寄,他叫江霁初,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嗫喏着嘴唇:“吴鹰。”
“吴鹰,好名字,”谢寄,“那么吴鹰,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吴鹰摇摇头。
谢寄:“那你能告诉我们,怎么才能离开高塔吗?”
吴鹰:“杀人魔,死掉。”
和谢寄想的一样。
牢笼还是得做,但放进去的不是吴鹰,而是吴康。
谢寄:“好孩子,你有什么心愿吗?”
吴鹰撇撇嘴,眼眶很快就红了,两串泪水从眼角顺着肉嘟嘟的脸蛋滑落。
“杀人魔,死掉。
“它杀了好多人,我的爷爷、外婆、哥哥、大黄,还有邻居家的狗蛋和泥鳅。
“道长说,我就是灵力高强的灵童,问我愿不愿意镇压它。
“我说,我愿意,我想给我的亲人、朋友、伙伴报仇。
“但是它太强了,我也只能将它镇压在高塔里。
“偶尔会来一些游人,都被它杀掉了。
“叔叔,哥哥,你们好厉害,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让它害人了!”
谢寄嘴角一抽。
叔叔……
他比这孩子大二十岁,叫叔叔没什么问题,怎么轮到江霁初就成了哥哥?!
谢寄下意识看向江霁初,青年却是在笑。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霁初笑,过分漂亮明艳的脸上五官弯出些许弧度,那笑容很浅,却犹如冬末春初乍然迸裂的泉水,冰冷又富有生机。
谢寄:“你笑了。”
江霁初立刻绷起脸:“我没有。”
谢寄:“你就是笑了!”
江霁初:“我没有。”
谢寄:“再笑一个我看看。”
江霁初耳根泛红,按着谢寄肩膀让他面对吴康:“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小boss。”
吴鹰:“哥哥笑得真好看。”
江霁初:“……”别尊重了,一起超度了吧。
谢寄将注意力从江霁初身上移开。
本关真正的boss其实是吴鹰,吴鹰的心愿是彻底杀掉杀人魔,好为死去的亲人、朋友、伙伴报仇,也好不再让杀人魔害人。
和吴鹰又聊了几句后,谢寄和吴鹰熟络起来,把吴鹰哄得也开始哥哥、哥哥的叫,甚至不太愿意让谢寄离开。
吴鹰在塔里待了百年,作伴的只有一个凶神恶煞的杀人魔,已经太久太久没跟人好好说过话了。
谢寄觉得吴鹰可爱,也打算多陪一会儿,他本来想给吴鹰唱歌,人类无法get到他的音乐水平,说不定吴鹰可以呢?
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江霁初制止,说外面在打雷,他们在高塔,唱歌容易把杀人魔放出去。
吴鹰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圆滚滚地瞪着大眼睛。
谢寄却是听懂了。
他故作生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江霁初也不怕他:“客气。”
谢寄:“信不信我克扣你布丁分量。”
江霁初第一次在食物和良心之间挣扎:“谢总,做人得讲原则。”
谢寄:“厨子就是原则,我……”
他话未说完,就听道楼下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
“啊——!”
二人面色同时一凛。
谢寄对吴鹰道:“我们改天再聊。”
说完就和江霁初跑向二层。
他们到时,临楼梯口的客房房门敞着,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正坐在地上,她浑身是血,手里还死死抓着根焘木棍,面朝房内颤抖着身子同手同脚往外挪动。
“啊!”
“啊——!”
当她的脚也挪出门外后,两把板斧从房间内凌空而至,鲜血顺着斧锋流畅的弧线一滴滴落在女生脸上。
它向上扬起,在女生又一次拔高的惊叫声中朝她头顶挥去!
“砰——”
郑悦紧紧闭眼,可疼痛却迟迟未降临。
她睁开一条细缝,一把细长的古刀以不可跨越的姿态挡在她面前两指处,如山般架住两把板斧。
紧接着,郑悦被人拖着腋下从刀下拉出来。
谢寄晃晃郑悦肩膀:“还能动吗?”
郑悦回神:“脚、脚崴了!”
谢寄把人扶起身:“先躲好!”
金属碰撞的铿锵声接连不断,江霁初有条不紊地阻止着两把板斧追击谢寄和郑悦。
谢寄捡起郑悦遗落的焘木棍,往房间内瞥了一眼。
天花板、墙面都被染红,和郑悦同住的两个朋友身上布满伤口,头颅都被斩下,来不及闭合的双眼睁到了不可思议地程度,满目惊恐不甘地与他对视。
两把板斧明明被放在顶层,又用焘木困住,怎么会再次跑出来伤人?
板斧见冲不破江霁初的抵挡,索性调转反向,往楼梯另一边的房间冲去。
谢寄拎着焘木棍在板斧即将砍到门锁时一棍子砸上斧身,生生将板斧砸飞。
板斧似被激怒,凌空翻转几下冲向谢寄。
谢寄带着江霁初转身就往楼上跑。
江霁初:“吴康不是没办法碰焘木吗?板斧怎么出来的?”
谢寄脑海中闪过吴康的样子:“拐杖!它有一根拐杖!”
虽然吴康没办法直接接触焘木,但它可以用拐杖把板斧给捞到地上!
所谓“七层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暗处都刻有细小的法阵,这才能将杀人魔镇在其中”的话纯属放屁,是刻意用来扰乱他们视线、降低他们防备的!
谢寄偏头躲过板斧一击,迈过最后几级台阶,此时他和江霁初已经跑到五层。
谢寄还想继续往上跑,可板斧这次比他更快一步,飞身拦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