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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泉:“这撞得够惨的啊。”
谢寄死死盯着屏幕:“是霁初。”
谢泉:“啊?哥你说什么?”
谢寄:“那是霁初的车。”
客厅几人同时看向屏幕。
殷霖:“卧槽?你说出车祸的是小初?!”
谢寄心口扑扑直跳,他难得感受到慌乱。
他坐过江霁初的车,开得很稳,以江霁初的脾气也不会有路怒症之类的。
可外面正下着暴雨,又是大晚上的,江霁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开车出门?
女王……
他今天去找江霁初,明确表达出了要带江霁初走的意思,如果不是虚假世界内部的天灾人祸,那就是江霁初发现了什么要来找他,女王为了阻止江霁初和他会面,强行制造了一场灾祸。
一旦女王介入,事情的严重性就不一样了。
江霁初现在是什么情况,车祸到底有多惨烈?
谢寄沉着脸往外走,他捞过门口架子上的车钥匙,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打算动用人脉仔细调查一下车祸的具体情况。
离建设路最近的医院是第三人民医院,如果江霁初被救治,一定是送到了那里。
前提是还有救治的可能。
“谢寄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过去!”
殷霖等人拿外套的拿外套,抄手机的抄手机,谁都顾不得空空如也的肚子,脚步纷乱地跟上谢寄。
谢寄拉开房门,却见外面站着一道偏纤细的人影,带血的右手举着,像是要按门铃。
赫然是江霁初。
谢寄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一片空白,紧接着便仔细打量江霁初。
青年浑身是水,衣物一块一块地贴在身上,像只落难后寻找避难所的小动物。
“霁初,你……”
话没说完,他被江霁初撞了个满怀。
江霁初抱着他喃喃道:“谢寄。”
哪怕身处走廊,他身后还站着谢泉思悠殷霖,向来脸皮薄的江霁初还是赖在他怀里,本就偏低的体温沾了雨水更显得凉,谢寄几乎要暖不过来。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吗?”隔着衣服,谢寄没办法确认江霁初的受伤情况,他想把江霁初推开,可江霁初紧紧抱着他。
“方向盘打得及时,只有一点擦伤,路边拦了辆车过来的。”江霁初低声道。
谢寄确实没感受到江霁初身体上生命或体力的流失,他紧紧闭上眼,长舒一口气。
短短几分钟,他像坐了趟从地表直冲云霄的过山车,心脏承受了巨大考验。
还好。
还好江霁初没事。
不仅没事,谢寄心想,江霁初还记起来了。
婚礼关卡中二人身险可以描绘内心期待的幻境中,他在里面看到了高台之上的江霁初。
彼时江霁初打算杀死女王,把他送离祭坛,并且拿走他的记忆,盒子里就是他的记忆。
江霁初把它叫做,和他一起种下的花,可见江霁初对二人的过往有多重视。
如今江霁初竟然忘了过往,发现后自然会情绪激动,尽可能快的来找他。
可无论江霁初多看重二人的过往,也无法抹去江霁初现实世界遭遇的一切,如今虚幻但幸福的未来唾手可得,他却成为毁掉未来的坏人。
过山车仍未落地,他整个人似乎被悬挂在半空,还自认卑劣地抱着江霁初不肯撒手。
谢寄哑声问道:“你会怪我吗?”
江霁初离开他的怀抱,认真地望着他:“谢谢你没有抛下我。”
喧嚣的夜风与雨水疯狂撞击走廊另一头的玻璃,却始终冲不进阑珊灯火之中。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在一切言语不可及的美好中,只有你,是我最温柔也最热烈的真实。
谢寄垂眼看着江霁初。
他挡住了从房□□出的灯光,本该在江霁初身上搁出一片阴影,走廊的吊灯恰好将阴影消去,清晰勾勒出青年的面庞。
头发还在滴水,唇色泛白,却怀抱一腔热忱、毫无悔意与他对视,漂亮得惊心夺目。
“也谢谢你,自始至终都坚定地选择我。”
幻境于脚下开始崩塌,白光氤氲间,墙壁,雨幕,夜空,犹如一片片碎掉的棱镜相继坠落。
五人诧异地望着周围,几息之后,他们回到了主城区。
谢泉讶然道:“这就回来了?”
谢寄一摸后腰,枪也回来了,江霁初手中也握有长刀。
他唤出生死簿,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持有者:谢寄
关卡名称:江霁初的心愿
关卡等级:第七层(附加关卡)
关卡分值:
参与人数:三人
所得积分:
剩余积分:60109283
这就是他所说的更简单的解决方案。
如他所料,这一关的重点在于江霁初。
江霁初小时候也许期盼过美满的家庭氛围,但随着年纪渐长,认清和接受了现实。
江家只是表面的假愿望,而江霁初真正的愿望是……
谢寄牵住了江霁初的手,江霁初当即回握。
十指于一处相交,仿若永如此刻的未来。
思悠率先反应过来,冷静道:“通过第七层可以去找女王许愿,我们现在就去主城区尽头找女王?”
谢寄:“不急,先吃饭。”
思悠:“吃饭?”
谢寄看一眼腕表:“对,我们关卡里的时间是晚十一点,现在主城区是下午四点二十,虽然提前了,但我们得抓紧时间补充一□□力。”
他想了想:“上次那家店的糖醋里脊挺好吃。”
思悠:“你是觉得反正已经通关,什么时候许愿都可以?”
最坏的打算是通过真·祭坛回到祭坛,但虚假世界的崩塌免去了他们消耗,也就不存在被“趁虚而入”的机会。
谢寄望着主城区尽头高耸入云的祭坛:“不是说通过第七层女王就会出现吗,我们等她来找我们。”
谢寄说的那家店在平民区人最多的地方,菜品色香味俱是一流,他们传出来的地方是主城区,接上了家里的思默和时知别,一起去了饭馆。
江霁初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觉得谢寄舍近求远选此处吃饭的原因并非那么简单。
谢寄先给江霁初换了身干衣服,进饭店时还在隔壁药铺买了药水。
在主城区的恢复buff下,主城区愿意浪费积分买药的人并不多,药店老板还热心地给打了折,“欢迎下次再来”这种不吉利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但眼神却饱含期待。
等菜的时候谢寄没让谢泉帮忙,亲手给江霁初处理了伤口。
江霁初伤得不重,有buff加成,估计上完药伤就好了,但谢寄还是坚持上药,对他而言,这是一种放松。
等众人吃了个七分饱,又在饭店赖了一会儿,再走到街上时,行人忽如鸟兽散。
谢寄有所感,望向长街的另一头。
不远处走着一名着装和周围非常不搭调的年轻女子,她目不斜视,每一步都是平静的,单看表情,还能看出几分优雅娴静。
但她每走出一步,都会带着摄人的威压。
所有人心中都隐隐有一个念头,自己就像路边随便一只蝼蚁,女子并不会注意到他们,尽管如此,却依旧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怖。
就好像万一对上女子的眼神,就是自己的死期。
这一刻,终于来了。
江霁初握紧长刀,思悠一把将谢泉和思默揽到身后,殷霖虽然没见过女王,但也从几人的变化间明白过来,护着时知别掏出长棍戒备。
掌握祭坛权柄,在恐怖世界呼风唤雨的掌权人被他们卸掉了耳目股肱,而他们全须全尾地离开了第七层,逼得女王不得不独自走下云端,履行自己的职责,担起自己的骄傲,来到人潮拥挤的平民区。
谢寄遥遥看着女子向他们走来,直到走到跟前时,他才淡然开口:“女王。”
人群并没有逃离太远,而是躲进附近的各个店铺,从门缝、窗帘缝,从各个角落偷窥。
明明还在下午,天色却黑得像是午夜,绚丽多彩的霓虹灯与天际压顶的乌云负隅顽抗,又反射到平民区每一块玻璃,映出一张张恐惧惊异的脸。
拔地参天的祭坛傲然挺立于女王身后,鲜血与眼泪,嚎哭与呼喊,所有人的噩梦组成她最坚实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