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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依,雨丝霏霏,风声细细,烟雾蒙蒙。熏香爇尽,窗外的雨总算也是变的小了许多。君卿站在明珠殿外,瞧着柳树上新吐出的嫩芽,黯沉的眸色中也分外软和了几分。
脑子里回想起,方才皇帝示意她退下之时,顺便投来的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心中却是百转千思,放心?如今他正与那妖娆的贵妃娘娘唇齿相依,到底让她如何放得了心!于是乎,她便更加相信了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想来皇帝还真是为了美色连自个儿的生死也不顾了!
她正在抱怨的同时,皇帝亦在厢房中安慰着怀中的贺珠贵妃,见她哭声渐次弱了下来,他捧着她的脸唤了句贺珠。饶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般复杂的神色,似是肃穆,又夹在了丝为难。堂堂一国之君,还有何难以启齿之事?
贺珠不由眼皮突地一跳,伏在他腿边,抬眸道:“皇上,想要吩咐贺珠什么,但说无妨。”
皇上愁眉不展的凝了她一会,到底是欲语还休。贺珠贵妃心下登时一紧道:“皇上可是受到了什么威胁?”
说着,眼珠不动声色的瞟了眼门外,皇帝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并非是她,若是她,我也便不用如此苦恼了。”
皇上没有否定她,相反的还接过话,贺珠贵妃更加不能淡定了:“皇上,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看了眼她叹了口气,又望了一回雕梁,低声叹息道:“有人要杀我。”
贺珠哆嗦了一下,屏息片刻道:“何人胆敢刺杀皇上?”
皇上平静的审视着她,淡漠一笑道:“若是人便好了。”
贺珠瞳孔内大为骇然:“皇上,您莫非是被妖女弄的魔障了,为何会平白讲出这种混账话来。”
皇上毫不客气的瞥了她一眼,冷冷拂了拂衣袍,长身而立道:“大胆!我在你心目中便是如此无用的君主吗?”
知晓自己言语冒犯,贺珠头紧紧贴在地面,闷闷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太过担心皇上,才会……”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下去,只同她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方才君卿与他所言一事,最后简单总结道:“所以,你即刻将摩梭花的位置告诉给我,快让仙子用法,早点将它们救活了才是。”
贺珠点着头,脸上一派喜色。她没想到,君卿竟然是仙子。若她真是仙子,早晚还要回到天界上去,根本不可能与她争夺皇上,以后皇上还会是她一个人。
可这还没顾得上欢喜多大会,她忽而想起,那会子见那些枯花碍眼,早就命人一把火全烧了。她面露惊恐的盯着皇上,小心翼翼道:“若那些话救不活,皇上真的会被杀吗?”
皇上心急的道:“你以为我还有心思同你玩笑不成?”
不等贺珠回话,便又催促了一句:“那些花你究竟放去何处了?”
贺珠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见她这般神色,皇帝不由身子向前一倾:“莫非你将它们丢去了行宫之外?”
贺珠只是低头皱眉,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皇帝一把牢牢攥紧她的胳膊道:“你快说,到底在哪儿?”
贺珠的唇上被咬的沁出血来,最后一闭眼,索性高声道:“我方才命人将它们一把火全烧了。”
“什么,烧了?”
皇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可落在贺珠眼中,却是让她越发愧疚和不安。倘是果如皇帝所言,她丢了性命是小,反而因为一时的妒意,害死了心爱之人……想到这里,她眼泪簇簇道:“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被妒意蒙了眼睛,臣妾愿代皇上一死。”
“你代我?”皇帝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呵呵一笑道:“若真能那么随意找人替身,我还会如此担忧吗?”
想来也对,对方并非是普通凡人,乃是皇帝口中的妖魔,妖魔前来寻仇,必然是要找神仙来驱散。想了一想,贺珠问道:“既然那位君卿姑娘是仙子,皇上何不让她帮忙打退妖魔便好?”
皇帝突然望着她:“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贺珠一时无言,被他的眼珠盯的手脚冰凉,百感交集。想过了?那便是失败了,仙子也无法制服妖魔。所以最后还要指望在那些花上吗,可是花都已然被烧成了灰烬,又该如何是好。
片刻,跪直了身子,她伧然泪下:“臣妾也不知那些花竟是那么重要,都怪臣妾一时糊涂。”
“糊涂?”
皇帝原本焦急的眸色中,有些东西在慢慢凝结,状似寒冰:“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就是想要害死我!”
“臣妾断然没有过这种想法啊。”贺珠半是惧怕半是委屈的拼命辩解道:“在皇上没告诉臣妾之前,臣妾连君卿仙子的身份都还不知晓。又怎么会合同妖魔来加害皇上呢?”
皇上恍若未闻,双手死死的掐上她如玉的脖颈道:“你这个贱人,就是你想杀死我,就是你!”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压的贺珠根本无法喘上气来,她眼珠鼓起的瞧着皇上,眸中尽显哀求之色,皇帝皆是无动于衷。她只好用手胡乱的抓过圆凳,继而用尽全力打翻,制造出动静,希望外面的人能听到救她。
不过一会功夫,果不其然君卿出现在了房中。她原是在外静静倚着房门正发呆,却是察觉到里面二人吵的越发凶残,本就打算进去制止,终于再听到好似什么倒下的样子,才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
入目处,是皇帝双目血红的正欲置贵妃娘娘于死地,他的手将她的头重重的向下压着,扰的她鬓间步摇上的珠子清脆作响,似是发出沉闷的求救声。
见君卿贸然进入,皇帝眸色瞬时褪去,恢复澄明的望着贺珠贵妃好大一会,罕然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贺珠贵妃咳嗽了两声,理了理衣衫,惨白一笑道:“没什么,是臣妾惹怒了皇上,皇上才会一时情急罢了。”
她不想让君卿见到她与皇帝之间任何不恩爱的表现,想必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希望被另外一个让自己心生危机感的女人看到了她与心爱男子难堪的一面吧。
君卿左右看了两人一眼,也懒得再同他们浪费唇舌,直截了当道:“问到摩梭花的下落了吗?”
皇帝张了张口,却是被贺珠贵妃在旁抢先打断道:“我把那些花都命人烧死了。”
“什么?烧死了?全部死了吗?烧的地方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一看。”
等不及贵妃娘娘一个个回答,她便心下如焚的拉着她向外走去。贺珠却是猛地甩开她的手,揉了揉有些青紫的手腕,脸上闪过一丝怜惜,口中没好气道:“我也不知道烧在哪里,我把这件事交给小夏子去做了。”
君卿冲她歉意的微微点头,赶忙又出去问谁是小夏子。这时候一个宦官模样的举起手道:“奴才便是小夏子。”
君卿及至其面前,定睛一瞅,笑意凝在唇边,她暗忖道,这不是后花园中狐假虎威的那个宦官吗,原来他便是小夏子。
只是她没功夫同他畅谈过去,目光迫然的注视着他道:“你把那些摩梭花烧在了何处?”
小夏子眼睛微眯成狭长的缝隙,瞥了眼前面的贺珠贵妃,见她首肯,方才似笑非笑道:“在后院。”
君卿即刻让他在前带路前往。皇帝这时叫住两人道:“我随同你们一起去。”
贺珠贵妃见状,亦是提起裙角,小跑着追了上去道:“我也跟着皇上一起去。”
于是乎,身后一排排的侍女侍卫奴才们亦是乌央乌央的一块涌向了后院去,不大的院子瞬间被一根根柱子状的人占了个满满当当。
“那些花全被烧死了吗?一个留下的也没有。”君卿俯视着地面上一片黑漆漆的灰烬,绝望中略带着最后一抹期望道。
小夏子头也未抬,低头回话道:“是,全部烧死了。”
贺珠此时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皇帝的身上,想要细细窥伺清楚他的表情。他却是一脸淡漠的瞧着君卿,眼角划过杀意。
贺珠不知为何震了一震,很快,又是强作镇定的拢了拢飘荡在额前的发丝。她总感觉到皇帝哪里似乎是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究竟有何不对。模样没变,谈吐没变,可是他刚刚的确是差点要了她的性命啊。下手丝毫不留情,让她至今想起,还不觉后怕。
而且他看着君卿的眼神分明又格外不同,不再是在后花园中那种一眼就能瞧出端倪的暧昧目光,她还发现,君卿一旦把视线瞥向皇帝这边,他的眸色又会极其快速的换了另外一种颜色。一会赤一会蓝一会又是如常,看的贺珠胆战心惊,浑身冒起冷汗。
皇上他绝对不是以前的皇上了!
这一点贺珠与他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光,她总是能感觉到的。她开始努力回想起,在厢房内发生的一切,这才好似忆起,在她哭的朦朦胧胧之中,仿佛是有一团黑气钻入了皇上的后背。
难道皇上是被妖魔入体了?贺珠眸心一紧,不由向后大退了两步。那么,她是要告诉君卿还是故意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