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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真是大惊小怪的。”贾不真眼皮嘎巴嘎巴翻动,他解释的道:“警官大爷,没看见我家厕所没有灯啊?晚上没光整不好一脚跺粪坑里,所以叻,我放蜡烛在厕所的木台前,随身揣包火柴就好。”
林慕夏反复的把玩红蜡坨子,她询问的道:“哦……那你这红色蜡烛,哪买的?”
“哪都有卖的啊!”贾不真有点气虚的道。
这古玩店的老板,有问题!拿蜡烛照夜确实没问题,但问及红蜡烛来源的时候,他的眼睛被我们盯得惶恐,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说清楚,现在带上手铐跟我们回部门,管吃管住,比你饿死强。”林慕夏气场十足,连唬带吓道。
贾不真打了个哆嗦,他刻意压低声音说:“这……是死人蜡。”
“死人蜡?”我与林慕夏相视一眼,道:“那玩意干嘛的?”
贾不真托着红蜡坨子分别晃过我们鼻前,“香吧?有没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别卖关子,速度点。”
“顾名思义,死人蜡,是用尸体提炼的油脂,经过特殊的加工,变成香料,然后掺入了石蜡,混制而成。”贾不真石破天惊的道!
我凝视着红蜡坨子,不可思议的道:“怪不得老张进行蜡物质分析时,有一项是未知的呢,咱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林慕夏若有所思的道:“继续说,别告诉我是你炼制的。”
“此言差矣!”贾不真扫了眼门前街道,瞅没有人,他坐在板凳上道:“死人蜡,祭拜死人的时候,据说能超度亡魂。”
“So?”林慕夏挑了挑眉毛。
“我捡来的啊!”贾不真欲哭无泪,他哀求的道:“这古玩的营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我上次卖掉了一个宋代小壶,是五年前,打那开始,鲜有人光顾,估计到了每个古玩人都面临的荒行期,现在差点没饿死啊。”
“拿死人蜡放在厕所,和你差点没饿死,有毛联系?”我心说这贾老板怎么扯东扯西的,是不是大脑负责逻辑这一块有问题?
“有啊,铁定有啊,真心有啊!”贾不真额头布满了虚汗,他讲述的道:“五十天前,我到半仙铺子请瞎老头瞧瞧哪里不对劲,没想到,他说我做了亏心事。我心知肚明,五年前卖的小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赝品,买家打眼了,但没有来兴师问罪,也没有再出现过。瞎眼老头讲的挺邪乎,阴煞之物居于我店里,我想让他到店里望望,他死活不肯来,只说要我最好尽快将阴煞之物送走,花了我手头仅剩的五万块,瞎老头终于开口了,解决的方法……唯有夜间在厕所点死人蜡,连点三个月。”
“断命老人帮你瞧的财运?”林慕夏好奇的道:“按时间推算,现在你点了近两个月,一点进展没有?话说你的死人蜡哪来的!”
“警官们啊,我这能落魄到敲你们竹杠的地步……你们觉得有进展吗?所以我怀疑那瞎眼老头是忽悠!”贾不真义愤填膺的道:“时间已然过了大半,连个屁效果也没……唉!”
我不耐烦的道:“请你别无视掉我们问的死人蜡来源好不?”
“捡来的啊!我说了第二次了都!”贾不真脸色极为精彩。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我本能的不相信,道:“哪里能捡死人蜡呢,告诉我,回头捡几根玩。”
“墓地……”吴真真犹豫了下,他低声道:“实不相瞒,瞎眼老头跟我说,死人蜡是祭拜亡魂的,我又无处可买,只好跑到墓地碰运气。偷偷潜入墓地,饿了三天,终于,看见一座坟前,摆了五根鲜红的蜡烛,那香味……绝对和瞎老头的一样。我伏在墓前猛嗅,并掐死了四根收入行囊,轮到第五根时,味道催眠,我此前嗅的太多了,那刻稍微闻了点,我精神一放松,伏在墓前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吓傻了,奈何第五根死人蜡燃尽,唉。”
林慕夏审视的道:“你做的亏心事,恐怕不止以假乱真的来卖吧?”
贾不真不敢继续说了,时而抬头偷看我们一眼,他紧接着就埋低脑袋,“这位警官大姐,你懂行的?”
“听说不少古董贩子,本身便是盗墓贼。”林慕夏似笑非笑的道:“看你的手,没少挖坟,对不对呀,贾老板?”
“不……不对。”贾不真弱弱的抗议,他狡辩道:“且不说我五年没挖了,退一步讲,那些珍贵的陪葬品沉埋于地下,不如让它们见光解救我们这种命苦的人。”
“算了,过去太久的不和你计较了。”林慕夏一反常态,她大度的道:“往后你严格听断命老人的指示,先烧过了六十天。哦对了,你捡了四根死人蜡,按理说很快就消耗干净,这五十天你怎么过来的?”
“捡啊!没事就到墓地守着,我所有的死人蜡,均是源于同一座坟前。”贾不真撅起嘴,他纳闷的道:“然而,奇怪的是,我去了大概有二十次墓地,清早、中午、下午、傍晚、深夜、凌晨,近乎所有的时间段都有,但没见过任何人给那座墓上坟,却几乎次次有一堆烧成灰烬的纸钱和五根点燃的红色死人蜡,有时候烧到一半,有时候见了底,有时候像才点了片刻,太邪乎了……上坟的人是不是刻意避开我的?”
我不知不觉鸡皮疙瘩凸起,意动的道:“墓地位于何处?”
“就是你们来的那片树林。”贾不真道。
林慕夏眼睛睁的极大,“东树林有墓地?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你们没逛完整片树林。”贾不真笑了笑,指点的道:“顺着你们来的路,走个一百米,看见一棵中间剥了三十公分树皮的老杨树,然后正朝它的左手边,再走个五百米,有两棵枯死的柳树,那便是墓门了。走进去,你们将看见不一样的世界……”
我讶异的道:“墓地大约有多少座坟?”
“六十五不到。”贾不真闭眼想了想,他郑重的道:“加一。”
“加一?”我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意思?”
贾不真解释的道:“树了墓碑的,有六十五不到,加一的,自然是没有墓碑的无名坟。”
林慕夏凝问道:“你墓前捡红死人蜡的那座是……”
“正是无名孤坟。”贾不真确定的说:“此前,我偶然听说墓地里头的孤坟前有红蜡烛,因此瞎老头讲挽救我财运需要点死人蜡时,我第一个想到了墓地孤坟,初次时饿了三天三夜啊,饿昏了又饿醒了,看见那坟头有光,意识到真有死人蜡,就扑过去了。我觉得,那给孤坟上坟点蜡的人,频率大概是三天到五天一次。”
我假设的道:“万一哪天坟前的死人蜡断了呢?你不就完犊子了。”
“唉……点一天,算一天。”贾不真脸上挂满担忧之色,“哦,对了!那虽然是没墓碑的孤坟,却还是有标志的。”
我催促道:“别跟挤牙膏一样,请一次性说完。”
“不晓得那叫啥玩意……”贾不真突然跟个神经病般,将手中的杯子扔到地上,“斩令决!”
“诶?你指的是古代执行砍头前,判官抛的令牌?”我联想的道:“这座坟,你目测有多久了?”
贾不真唏嘘不已的道:“有些年月的老坟了,却寸草不生。不知道哪个有如此毅力,常年坚持隔三差五的拿死人蜡祭拜,那坟前,全是厚厚的红蜡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