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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扶摇跳下礁石,敖角玲珑也从礁石上跳下来,和他保持一步距离跟在身后。
“不是不理我吗?还跟着我做什么?”楚扶摇侧头讨好似的笑笑。
敖角玲珑扬起下巴,面无表情。楚扶摇走一步,她也走一步,楚扶摇停下,她也停下。
郑少丙看出敖角玲珑在跟楚扶摇闹别扭,尴尬的笑了笑,“主上,不如我们明天再去……”
“走吧,今日事今日毕。”楚扶摇让他在前方带路。
郑少丙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一个玉瓶在前方引路,三人走上了通往岛后方的羊肠小道,小岛一侧是陡峭的悬崖,下方白浪拍石,高有几十丈。
敖角玲珑走在楚扶摇身后,恐惧的扯着他的玉腰带,双手扯得死死的,生怕一不小心会掉下去,但就是不求楚扶摇牵着她走。
楚扶摇知道她还在耍小脾气,不再取笑,任她抓着,只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在她外侧,用风劲托着。
走到一半,前方的小道越来越窄,仅容得下一只脚,离海面更远,只看得见凝黑的一片,敖角玲珑不敢走了,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紧闭双眼,牙关咬合在一起,表情很是痛苦。
楚扶摇察觉到她有些不对,扭过身看了她一眼,明白她害怕高处,他蹲下身说:“我来背你。”
敖角玲珑不说话,只是将两只手向前伸着,楚扶摇拉过手,将她背在背上。
以他实力,即便背着她踏空而行也不甚困难,不过毕竟后山是李道长的安居之处,随意展露武道,有些不敬,因此按着郑少丙的速度缓慢向前。
三里左右的道路,三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山全是石头山,几乎见不到草木。
在石头山的山腰部位,有一个半人高的火炉。炉下燃烧着熊熊火光,那个火炉里正在腾腾的煮着什么。
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老道士,正用把破蒲扇在扇火。
楚扶摇略略有些吃惊,那火炉的火意很强劲,半里开外,便感到火意扑面而来,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凡火。
郑少丙不停的拭汗,整个衣衫都湿透了。
不过,敖角玲珑却没什么事,扣着自己的双手,在楚扶摇背上安稳的睡着了。
郑少丙走近,躬身说:“李道长,您让我找的东西带来了。另外,江南城有位贵客前来拜访。”
楚扶摇施礼:“晚辈楚扶摇,拜见李道长。”
李道长似乎见到他,朝郑少丙挥了挥手,“把东西给我送过来。”
郑少丙见李道长如此无礼,颇有些尴尬,慌忙朝楚扶摇致歉。
楚扶摇没在意,让郑少丙先去办事,他则背着敖角玲珑,在一定距离外等候。
道士是方外之人,讲究的是清心寡欲,逍遥自在,不懂繁文缛节是正常的。他们同武夫不一样,不修习武诀,而是修习道术,但都殊途同归,一个以武证道,一个以术求道,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登天门成仙。
李道长拿过玉瓶打开瓶塞,在鼻子下嗅了嗅,面上一喜,“不错,就是这东西!”说着,打开了火炉盖,将瓶子里的液体倒了进去。
郑少丙耐不住热,匆匆的跑了出来,他疑惑的望着赤红火炉,至今不知道李道长在做什么。
每次出外袭击其他海盗,李道长总会让他取些小东西回来,这次是那小岛上一口臭水井里的臭井水,因为水味发臭的缘故,早已被海贼们用石头封填了,他好不容易重新刨开井,才得到了一些。
除了这次的臭井水,郑少丙还记得上次是对方海盗船上的一块腐朽的老木头,还有次是一块破旧的铁盾,总之,他两年来,为李道长带回了许多件奇怪的东西,都是些扔在街上没人捡的破烂货。
但李道长每次拿到手里,都会十分高兴。
在玉瓶里的液体倒入赤红火炉的那一刹那,楚扶摇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感到紫电剑在躁动,似要从体内冲出来。
他用气劲裹住剑身,死死将它控制在身体内。剑身却也挣扎得厉害,剑灵独角虬龙发出哀鸣。
李道长手拿蒲扇扇着风,朝他慢慢走来,微笑道:“扶摇小友,放任它去吧。”
楚扶摇略一动摇,紫电剑从他掌心冲出,携带风雷之势,朝赤红火炉里冲去,炉下火焰燃烧更甚。
“李道长,究竟怎么回事?”楚扶摇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李道长并没恶意,不由询问道。
李道长没有回答,笑着问:“扶摇小友,你可还记得我?”
楚扶摇仔细打量李道长,见他身穿邋遢道袍,头上发丝花白,毛茬桀骜不驯的胡乱生长着,像一株蓬松的茅草。的确有些面熟,可具体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李道长提醒道:“你五岁时,在楚府门前向我扔了两颗石头,骂我是臭乞丐。还记得吗?”
楚扶摇摇摇头,“我五岁之时,生过一场重病,之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若真有此事,扶摇当向你陪声不时,稚子无知,道长切莫见怪。”
他眼角余光瞥了眼赤红火炉,火炉里已经沉寂下去。他略有担心,紫电剑是绝世兵器,而那火炉似乎是个炼器炉,要是把紫电剑给损坏了,可要心疼死他。
“要致歉的应该是我,我年长四五十岁,却跟五岁稚子一般见识。那场大病是我施了手段,害你命格逆转,命运发生了变化。”李道长轻叹一声。
楚扶摇听林凤语说过他五岁的时候生过重病,差点把命都丢了,而当时的名医们,对此束手无策,没曾想遭了李道长暗算。
李道长继续说道:“我很快意识到做错了事。四年后,你九岁之时,我再到你家,准备收你为徒,将此事化解,但你娘难以割舍母子之情,决意不肯,我不能强求,便只好放弃。”
“原来,你就是我娘说的那个云海仙山的故人道长!”楚扶摇忽然想起了在凤落城救了林凤语一命的那件事。
李道长点点头,“对。那日梧桐神树提前渡劫,利用你的紫电剑强引天雷,使得你在凤落城差点身死,你母亲本也逃不掉,我助了她一臂之力。但,她命数早已经注定,此举我数逆天而行,就算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我算出九雷山楚家大劫,便劝她不要北上,谁知她还是担心你,匆匆去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楚扶摇不想提及这些。母亲对他的爱有多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也想它就这么过去,可是十多年来,我想将此事导回正途,却使得自己越陷越深,仙根被斩,仙缘尽灭,连云海仙山也再回不去了。”李道长苦涩一笑。
郑少丙不禁诧异,原来李道长竟是登了天门的仙道人物!
楚扶摇却知李道长被红尘俗事所扰,七情六欲重生,早已是沦落为凡夫俗子一个。
李道长说道:“你本是浑噩玩乐的命,经我一改,心生九窍,事理皆明,如此一来,则无数人的命运随你而改变,中府地界有一浩劫,将因你而生……”
“李道长,天机不可泄露,你又何必告诉我这许多。莫非,你是劝我停手,继续过那浑噩玩乐的生活?”楚扶摇反问。
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李道长摇头,“浩劫因你而生,当由你来消。我要做的,只是助你一臂之力。让这场浩劫来去更快,让地界无辜少受无妄之灾。”
楚扶摇瞥向赤红火炉,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李道长说:“你的紫电中,早有大蟒妖的妖灵,我算的它会因你建木元根的先天木气滋养,化变虬龙,可是,它在天劫之日被天雷打成残躯,只有灵体,而无魂魄,重新回到天愚期。如此一来,你根本无法掌控它,因此,我用了两年时间,结五行炼器大阵,帮你在它灵体之上种下一个听话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