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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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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窄的半封闭仪器中,体格较为瘦弱的少年正缓缓调整身姿使其放松,并将重要的转换器佩戴在颈后侧。依靠机械内部散发的微弱光芒,他亦能精准定位对接口,将连接装置固定完毕。

    虽说虚拟网络主机对于这偏远海域中的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极为稀罕之物,可童年时代有许多时日和消遣都是在其中度过的少年人,自然是能异常熟练般的掌握操控,并未出现因陌生而产生的延迟。

    待到所有指示灯亮起后的少年缓缓闭上双眸,以避免人眼真实视角与电波产生的虚拟影像重合所致的干扰。凭靠意念输入一系列指令,少年通过这台位于珊瑚礁镇守府的主机通过海底光缆连入中央虚拟网络。

    即便已有一月未曾登录这方虚拟空间,可其中的影响却似乎与离开时并无二别。少年随意的阅览一番信箱中的新讯息,撰写简短的回复后才开始准备正事。

    将学院发来信函中的超链接启用后,少年眼前的光景猛然间碎裂开来,并以超链接为核心产生一个能吸纳万物的无形洞口。他自是知晓这是特殊访问链接的标识,输入一连串的指示符后原本的空间彻底被洞口吞噬,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或许是访问那个地址中途所需接受的审核过多,又或许是偏远区域网络状况不理想的因素,少年所看到的纯黑世界中唯有一道光圈不停的旋转着。这般枯燥的等待动画播放数分钟后,他才捕捉到周围场景类似风化般的变迁特效。

    转瞬间少年的视野便被那清冷的光辉所充斥,映入眼帘的是极富有学院特色的厅堂建筑。

    低沉缓和的交响乐回荡在此方空间中,深蓝与灰白所构成的主色调使人内心平静,即便知晓眼前全都是电子信号转变的二次图像,但也为这股无形的郑重感到动容。

    庄严肃穆的礼堂间,稀疏的人影使其愈显空阔。在从简朴素的礼仪习俗下,为保持对逝者的敬重,来着绝大多数都身着黑袍,并未有嘈杂的话语声。

    亚里特斯所到来的方式有些特别,通过虚拟网络参与这场葬礼的他,在现实礼堂中是以全息投影的方式降临。与他一致的还有那数十位同窗同学,全都是以此种手段显现,而站在他们投影身旁的人们也并未有多少震撼或是不满。

    诸人皆是一言不发,厅堂中一片纯黑中唯有那最为中央处才能看到那纯白的棺椁。其长度非是按照普通人身高所定制,而其最上端却是摆放着玻璃盒,其内部便是逝者的身份铭牌与生前衣物。

    这便是许多提督们战死后的结局。往往镇守府被深海攻破后,即便来日重新收复也难寻觅到其尸身,多数情况下唯有以物代人以表缅怀之意。

    通过虚拟网络目睹此番场景,是以投影降临的少年少女们,此刻心中的情绪也是难以平静。他们迫切的感知到,死亡从来便是萦绕在自己身旁,或许下一位被祭奠的便是自己。

    亚里特斯却并未有这般感受,亦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随时可能爆发的危机。自上一世因陨石灭世而亡,又在诸多深海追杀间勉强保住性命的少年,心态早已不再稚嫩。

    只是即便是他也未猜到仅仅是离开学院不到几个月的时日中便有人离世,这般变故让他更为清晰的了解到自身所担负的是何等危险的职位。

    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被缓缓展开的葬礼所吸引。高新技术的运用使得他此刻如同身临其境感受到周围的一切,而回荡在厅堂中的低缓咏唱祈祷声也能被他清晰分辨。

    而其来源便是身着黑衣众人间唯独一位的中年人,身披纯白衣袍的他半跪于棺椁前,似是专心祈祷着。

    曾在冥想课中取得相当优异成绩的亚里特斯,自然是能通过中年男人熟悉的背影得知他便是教导他的那位大师。

    修习更为精深课程的亚里特斯,自是知晓这位中年人不仅对宗教有极深的认知,且在精神力量的运用方面冠绝学院,乃是一位相当著名的人物。

    “来自海洋的终要回归海洋,愿大海包容你,从今往后不受凡尘战火之扰,永享安眠。”中年人以着虔诚真挚的话语,道出对离世者的祝福,并缓缓念诵着经文。

    大灾变降临所改变的绝非只是人类的生存发展方式,甚至是传统科技文化乃至最为顽固的信仰也因外在因素发生转变。当然作为这个残酷时代的神父们,所接受最繁重的工作便是主持葬礼。

    原本便十分低沉的交响乐声此刻也愈显轻微,教堂中唯有那充满祝福意愿的祈祷人声回响着。

    业已人至中年,曾在战场上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他,在重复进行着这不知是多少次的祈祷后,心中升腾起的唯有惋惜之意。

    能进入中央海军学院,且被分配到烈度较高战场上的年轻人,自是具备非凡潜力。而这般能在日后绽放耀眼光彩的少年郎,却早早的在深海反扑中牺牲,即使是历经人生百态千种变故的他,此刻也为之叹息。

    尔后难得出现在学生面前的院长,此后也与中年神父一同祈祷着,那饱经风霜的面庞中也能看出些许无奈与沉重。

    提督们所肩负的,是那人类抗击深海守卫家园的重要职责。今日人类仍能维系原本文明传承,其身后不知有多少提督为此付出青春岁月,甚至是那脆弱的生命与深海相抗衡。

    没有最初觉醒的那批人们带领人类重建灾后庇护所,或许今日早无人类;而若无近百年来持续不断英勇就义的提督们付出,今日人类的边疆版图或许会大幅缩水,只能蜷缩于仅有的几处半岛深处。

    而作为新人类联邦培育精英提督的中央海军学院,更是对这些天赋非凡且充满无限可能的后辈们时常注意着。

    但人被杀便会死,事情既然发生便无法逆转。即便是体质异于常人的舰娘们也会在深海的炮火下丧命,更何论只能构建念力屏障偏转小口径炮弹的提督们?

    咚~~咚~~咚~~悠扬的钟鸣声意味着下葬前的洗礼仪式结束,而少年眼角余光所注意到的,却是跟随于神父身后的一位女孩。

    稚嫩的面庞中,却并无与此相符的天真神情。那似是灵魂丧失般,唯有基础生理反射遗留的呆滞面容,少年自是能看出她沉浸于那巨大的悲切中。

    在脑海中回顾那位同学麾下舰娘组成后的亚里特斯,稍稍对比一番便认出这是名为荒潮的驱逐舰舰娘。

    但此刻她的面庞上并未有曾经那般的喜笑颜开之情。遭遇提督阵亡且失去所有战友的她,不知是否因精神逆流受创的缘故,神情恍惚目光空洞,在失去所有心灵支撑后已经没有了任何力量。

    历经磨难勉强生还的她,此刻已经无有生存之念,此刻如同傀儡般听从着神父的引导,浑浑噩噩的度过这段困难时日。

    目睹如此失魂落魄的女孩,心中不免多了些许怜惜的同时,少年却也能体味到灵魂深处所泛起的冷意。

    死亡便是如此的真实与冰冷,毫无任何回转的余地。而身为提督的他们却正是在生死线上抗击深海的重要存在,倘若他们都倒下,那么便无人能支撑起这道脆弱的保护伞。

    “英雄故去,可这坚持不懈的精神却并未消亡!你的名字我们知晓,你的功勋永世长存。”看似苍老的校长,或许是注意到周围人的恍惚神情,却是用着铿锵有力的措辞讲述并鼓舞着他们。

    信念最为坚韧,甚至在某些危难时刻他能激发人的潜能完成不可能之伟业,可其也最为脆弱,在生死危难面前还能贯彻坚持自己信念的人,却仍是少数。

    听闻此番话语的少年少女的投影们,不约而同将视线转至那苍白朴实的棺椁上。能成为中央海军学院的学生们,即使不是继承家业传统成为提督,也多是遭受深海侵袭蒙受大难的人。其与着深海都有着无法化解的仇恨与冲突,而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成为抗击深海最为关键的中坚。

    而此刻,原本背负于他们心中的志向,亦或者是信念,都不约而同的承担起一份生命逝去后的沉重委托。

    绵延近百年的战争,所赋予人类的是对深海无比亢烈的恨意。不知有多少岛屿在深海炮火下化为灰烬,在最为重要的军事港口与岛屿上,人类抗击深海所流淌的血液使得土壤都化为黑红色,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然战斗,除却彼此消灭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或许唯有那极少数的异端们,才会痴心妄想着借助深海的力量达成双方的平衡吧?

    并不繁杂的葬礼并未持续太久,在祷告结束后将其葬入学院的负一层的公众墓地中,那里是所有历届学生们死后的归宿,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其中亦有着人类反击深海的传奇存在。

    仪式结束后,除却部分主持葬礼的人离开后,所有使用投影降临此处的人形都未散去,反倒是趁着这个难得的见面机会再度会面。

    亚里特斯自然也是与他们熟络一番后,才将注意力转至一道略为壮硕的身影上。

    “看来北方战区的情况还可以嘛,你竟然有时间过来啊。”相隔数月后,少年再度听闻到这位好友的声音。

    “只是初期有些棘手,现在已经和普通镇守府没有差距了。”亚里特斯望着阿瓦隆带着调侃的笑脸,耸肩回答道。

    “也是,毕竟是我们班结业审核总分第一嘛,这点小困难还是可以克服的。”阿瓦隆似是恍然大悟,随后说着。

    “你也是第四啊……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没被分到北区?”亚里特斯现在也发觉了一些事,不解的询问到。

    “或许是因为北方不适合晒太阳吧?东部地区的沙滩可是相当赞啊~”听到如此回答的亚里特斯撇撇嘴,知晓他不愿说出来也没继续追问。

    随意扫视一周后,少年注意到原本跟随于神父身后的娇小女孩,此刻枯坐于长椅上,凝固不动的背影显露出其主人仍沉浸于悲切之中。

    “不知她未来的去向如何……”心中仍有些许同情的少年,略带叹息般自言自语道。

    “应当会被学院接纳,不过你有意向也可向学院申请,想必不会太艰难。而她克服心结后或许会成为极佳的战力啊……”阿瓦隆沉默片刻后,似是早有预料般说着。

    “除却学院有余力处理这件事,我们可没那么多空闲时间……”亚里特斯点点头,对这般处理方式也非常能理解。

    只是他对阿瓦隆口中的绝佳战力却有些不认同。固然破除心结后带着仇恨对抗深海的她们,甚至能发挥至自身潜能的极限,可相应也会带来一些麻烦。对少年来说,召唤一位驱逐舰舰娘并不需要耗费多少精神力,所产生的精神衰退期也不长,没有必要去做这般具有一定风险的事情。

    “其实这也是因为他加入了学院派,不然普通情况下院长先生可未必会来,也不一定会接受这种麻烦事。”父亲亦是提督的阿瓦隆,似乎有着一些特殊的渠道,所了解的事情也更为全面。

    听闻到这并不算陌生的名词,少年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获取优异成绩的他自是也有被招揽,但心存执念的少年却是委婉的拒绝。他自是知晓能正式加入一个庞大且公开的组织会获取多少益处,但会受到更多束缚却是违背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