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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内……
“哎呦,痛死我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上药都不会,哎呦,轻点,轻点……”
赵亦儒趴在床上,臀部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纵横交错的伤口深深浅浅的,完全找不出一块可以称之为皮肤的东西,猩红的皮肉外翻,伤口狰狞似兽口,里间不断有酸臭的血水渗出。
赵亦儒嘴里不断的叫嚣谩骂,弄的上药的小厮惊惧不已,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缓慢。
“哎呦……”赵亦儒何时遭过这么大的罪。
一旁的赵夫人听着小儿子的叫唤,心疼的眼泪直掉,不断的捶打着顺天府尹赵武德,“都怪你,请的什么庸医,都三天了,不但一点起色都没有,反而越来越严重。”
这个赵武德一向惧内,面对夫人的责难都是听之任之。
“陈太医是太医院的伤科圣手,我是卖了多大的人情才请到他的。”
要不然凭他的官职,哪能请的到陈太医。
“我不管,你看儒儿的样子,赶紧想想办法啊!”
“好好好,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
“你叫我如何不着急,都已经三天了,一天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儒儿的命都要没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儒儿那么和善的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怎么就会去刺杀容三小姐,真是无妄之灾。“
‘什么无缘无故,我说一定是那个小浪蹄子先去招惹的儒儿,不就伤了一个丫鬟,至于那么不依不饶的吗?我跟你说,要是我的儒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要她陪葬。“
这个赵夫人,父亲原是草蜢出身,有几分本事,后考取武状元,虽然瞬间平步青云,却也掩盖不了其粗俗的本质,连带着这个赵夫人也一身的市侩,锱铢必较。
赵夫人为人强势,赵武德当初就是因为攀上岳家,这才官路亨通,一直爬到现在正三品顺天府尹的位置,因此对这个夫人也是敬畏有加,言听计从,甚至后院连一房小妾都不敢纳。
而且赵夫人肚子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而这三个儿子也都出乎意料的争气,大儿子赵亦辰十八岁,年纪轻轻就任一等侍卫,官拜三品,同他父亲平起平坐。
二儿子赵亦均年方十六,虽不及他大哥,但也是京里排的上号的人物,现在担任耀王的侍读,文采斐然,足智多谋。
再下来,就是这个全家最小的宝贝疙瘩赵亦儒,现今就学于尚书房。
已近年关,许多官员也都休沐在家,除守卫京畿的赵亦辰,赵家上下也都齐集一堂。
“好了母亲,三弟不会有事的,既然太医不顶事,那我们就去找汴京最好的坐馆大夫,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总会有办法的。”他还从来没见过,什么人会因为二十板子丢了性命,不过看他三弟的伤势,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难保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要说赵亦均不愧是赵家最通透的一个人,看问题直达要害,但这些事不能让他母亲知道,要不然以她的性子,非得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赵亦均请来了他们惯常用的周大夫,在他看来,大夫的可用度不在医术上,更重要的是他的忠诚度。他本身就是个极度多疑的性子,从来不轻易相信任何人,而这个周大夫除外。他之所以信任周大夫,并非因为什么旁的东西,而是因为周大夫的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里,所以他才会对他委以信任,与其说他相信周大夫,倒不如说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掌控周大夫。
支开赵武德夫妻,周大夫一番仔细的检查过后,狐疑的望向赵亦均,“请问二公子,之前是什么人替三公子看的病,能否把药方和药渣给我看一下。”
赵亦均闻言便知事有蹊跷,二话没说就把药方递给周大夫,“是陈太医开的方子,有什么不对吗?”
”田七,冰片,血竭,当归,木鳖子,药方没有问题,奇怪的是我在三公子的药渣里,却发现了藜芦这味药,藜芦有催吐功效,就阻碍了其他药效的吸收,而且这个药接触到伤口,不仅不会消肿,反而会加剧伤口的溃烂。“
看来药在暗中被人动了手脚,“周大夫,接下来舍弟的伤就交给你了,请您凡事务必亲力亲为,切莫假手他人,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恩威并施才是用人的长久之计。
“老夫必定竭尽全力,只是,三少爷这伤要想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
“此话怎讲?”
“三少爷的伤耽搁太久,又用药不当,势必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而且就算好了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每当天气反常,伤口就会如万蚁啃噬般酸痛难耐。”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要继续这样下去,他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我知道了,周大夫,今天的事不要宣扬出去,包括我父母都不许说。”他自然有他的盘算。
新年将近,皇宫里到处张灯结彩,一团喜气。
不同于赵亦儒的情况,惹衣仰赖容以晟的凝春散,伤口则恢复神速,不到三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一大早,容清浅就去向太后请辞,皇宫毕竟不是她的家,大年三十的团圆饭还是得回端亲王府。
一进仁寿宫,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声音,”皇祖母就喜欢打趣孙女,一定是皇祖母厌烦了孙女,才千方百计的赶孙女出去呢!“
“就你这泼皮猴会埋汰人,眼看着过年你就要及笄了,皇祖母替你物色青年才俊,怎么就是厌烦你了,女大不中留......“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是浅儿来啦,来的正好,你来替皇祖母评评理。你说你姝姐姐,老大不小了,我要帮她挑夫婿她还埋汰我。“
容清浅看着分坐在炕上的二人,再看看黄花梨高束腰雕花炕桌上,放着的一本红绸绒布小册子,微微的笑了笑。
“皇祖母不知道,姝姐姐这是害羞了。”
太后拉着容清浅,让她坐到自己身旁,“要不浅丫头帮你姝姐姐参谋参谋,皇祖母老了,你们年轻女孩子的心思我是看不透了。”
容清浅哪敢做容曼姝的主啊,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呢,就没接那茬,双手轻轻的放在太后肩上,慢慢的帮她按摩起来。
“皇祖母也别太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过几天姝姐姐就开了窍,央着祖母帮她做主呢?”
“好你个浅妹妹,连你都打趣我,皇祖母你也不管管。”
容曼姝娇嗔道,私底下却偷偷的朝容清浅投去感激的眼神,这年一过,她就及笄了,婚事自然要提上日程。
册子上,皇祖母替她张罗的人选,也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可惜没有她心里的那一位,她想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好了好了,皇祖母也不管了,到时候留成老姑娘了,可不能怪祖母没有提醒过你啊。”
“那正好,姝儿就一辈子陪着祖母。”
“说什么傻话......“
容清浅看着二人聊得差不多了,这才说到:“皇祖母,浅儿今天来是向您请辞的,浅儿想明天回端亲王府。”
一家团圆的日子,她要不回去,难免会有些多事之人,会说她不孝忘本之类的。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吧,这时间过得太快了。回就回吧,但是要答应祖母,开了年就要进宫陪皇祖母。”
“浅儿省的,这段时间就有劳姝姐姐了,浅儿预先恭祝皇祖母,新春大吉,福寿安康!”
容清浅跪在地上深深的叩首,拳拳之心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