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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奶奶,石头。”毛蛋手里拿着一个装粮食的麻袋跑了出来。
石头见他出来了,对他招了招手:“毛蛋,快点,我们得早点去排队,今天发的粮食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春婶接过毛蛋手里的麻袋放进自己的背篓里,问道:“毛蛋呀,你早上起来吃过了没有?”
毛蛋乖巧地点了点头:“吃过了,谢谢春奶奶关心。”
春婶放心了,“吃了就好,今日我们排队不知道要排多久,我是怕你没吃的话会饿肚子。”
毛蛋拍了拍肚子,“吃饱了。”
其实就是混了个水饱,这个年月只要不饿死就行。
三人路上碰到相熟的人家就笑着打声招呼,等出了巷子,大街上人就多了起来。
石头四处打量,拽了一下春婶的手说道:“奶奶,你看今日街上巡视的衙役和官兵都多了不少,是因为发粮吗?”
春婶看着一队队巡查的队伍,心里既激动又有点忐忑不安,激动是因为官府重视他们这些低层的百姓安危;忐忑不安自然是因为怕领了粮食会被宵小抢了。
“大概是怕有人趁乱作案吧。”
上次发了粮食,就有的人家晚上家里失窃了,可见官府也收到了消息,这次发粮就有所准备了。
春婶低头看着拽紧自己衣摆的毛蛋,叮嘱道:“毛蛋啊,等粮食领回去,你别将粮食放在一个地方,分开地方藏起来,免得被人偷了去。”
一个单身的小孩子单独住在一个小院子,真有地痞流氓了解他的情况,恐怕会打他的主意!
毛蛋看了眼巡查的官兵,应道:“春奶奶,我会注意的!”
再说逃出升天的叛军池忠军等一百多人,他们确认朝廷兵马不会追来之后,他的副手回头望了一眼来路,说道:“头,你说朝廷兵马真就这样放过我们了?难道他不怕上面追责?”
池忠军勒停战马,回头望向来路,“或许他有应对之策吧,再者,我们留下的粮食可有不少,至少能让他向上面交差了。”
领队的停了下来,其他叛军也停下来歇口气,池忠军见大家跑得气喘吁吁的,干脆让大家原地休整。
坐在小山坡的树林里,树木挡住了一部分落雪,树林地面上的积雪没有外面厚,大家靠着树干缓缓劲,但也没有舒服多少,主要是被北风吹得浑身感觉越来越冷。
跑起来出了汗,一停下来歇息,被北风灌得浑身冒凉气。
“头,我们还是慢慢走着吧,这停下来风一吹会要命的。”副手建议。
池忠军看着冻得嘴唇发白的兄弟们,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大家慢慢走吧。”
自从抢了粮食之后,他们身上的干粮得到了补充,只是如今在野外,他们的干粮总有吃完的一天。
无论如何,他们得在干粮吃完前找到大部队。
“头,你说将军现在到哪了?也不知道他们搜刮到粮食没有?”
“将军是往丰县那个方向去了,我们现在也只能往丰县赶,希望运气好能碰上将军他们。”池忠军在心里祈祷。
要不然他们没粮没兵力,若是再遇上敌人,那么他们只有全军覆灭的份了。
副手感觉身子又冷又饿,便想起了朱卫说的话,“头,朝廷兵马那位将军说的话是真的吗?如今朝廷兵马真的每月足额发放军饷还军械装备精良?”
池忠军牵着战马走在前面,听了副手的话,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们,他们的衣服破旧也不保暖。
“你长了眼睛,两军交战时,你应该注意到了他们的军服,全是全新的,而且棉花填充得很足量,应该很暖和!”
副手捏了一下自己发硬的棉服,羡慕的说道:“要是大将军能像朝廷兵马一样,给我们发套新军服就好了。”
再想到朝廷兵马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养得膘肥体壮的,真是能羡慕死人!
军械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与朝廷兵马对战时,有不少兄弟的刀都被朝廷官兵的刀砍瘸了,而且他们砍在官兵的身上就如砍在了铜墙铁壁上,朝廷装备的军械太精良了。
思及此,副手不由的感慨道:“就是不知道我们装备这么齐全要等到何时?”
池忠军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开了口的鞋子,心里叹了口气,那一天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也许这一生都等不到吧?
叛军内部的事,只有自己人最了解,他们的队伍已经脱离了初衷,忘了初心。
一百来人的队伍凭借着一日的干粮,强撑到三日之后,找到了叛军在豫州的主力。
正和看着狼狈至极的池忠军等人,冷着脸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池忠军将自己队伍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们在豫北的大本营算是被朝廷兵马占领了,而且我的队伍不是第一个遇袭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遇袭的,朝廷显然是想将我们的队伍逐个击破,将军还是快下令让剩下的队伍搜刮了粮食往丰县来吧。”
如果还往大本营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此前那支队伍没有人逃出来,所以朝廷兵马收复了登县大本营,一直没有消息传到正和耳中,也导致叛军到现在才知道大本营被占了。
正和得了这个消息,没有多犹豫,便下了军令,让所有散出去收集粮食的队伍都尽快赶来丰县。
因为正和猜测朝廷兵马接下来就会继续向豫北进军,只是.
“外面冰天雪地的,池游击可知他们是怎样赶到登县的?”
池忠军摇头:“属下还没有到达登县就被朝廷兵马伏击了,县城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属下惭愧,没有探听到具体有用的消息。”
正和的一个副将,听了他的话,冷哼一声:“池游击带领的兄弟至少有五百人之多,即使遇上朝廷兵马,你们丢了粮食总该保得住命吧?而你是怎么指挥,你这个将领是怎么当的?让八成的兄弟丢了性命,而你却安然无羔的逃了回来,这事你该当何罪?”
池忠军咬牙忍着没有反驳,实在是他心里对丢了性命的兄弟有愧。
他向正和跪下:“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
正和瞥了眼副将,冷着脸对跪在下首的池忠军说道:“这事留着以后清算,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应对朝廷兵马的追击,想来他们能在冰天雪地的恶劣条件下奔袭几百里赶到登县,自然能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突袭丰县。”
副将瞪了池忠军一眼,回道:“如今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收紧兵力,将探马散出去,以防备朝廷兵马突袭。”
池忠军向上首抱拳道:“将军,收拢兵力只是其一。朝廷兵马突袭,我们没有想到,相信冀州兵马也想不到,如果朝廷兵马真的追来了,我们不如举全军之力冲过冀州兵马的防线,窜入冀州境内,冀州幅员辽阔可是燕赵之地,集天下之繁荣富硕,更是豪杰遍地。
只要我们冲破冀州兵马的防线,就如鱼入大海,一时朝廷兵马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正和听了他的话,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之前的愁眉苦脸转眼就不见了。
他兴奋地说道:“此计甚妙!最重要的是冀州与兖州相邻,我们实在不想在冀州呆,等抢到无数钱粮我们就往兖州撤!”
相信如果他运了无数钱粮回了兖州,大将军也会从轻处罚他失地的罪责。
副将对此次决策也没有意见,豫州已经被他们搜刮的地皮都刨了一层了,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
倒是冀州让他有了期待,他希望去了冀州能让兄弟们吃饱饭,别再是像在豫州一样,大家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受不了。
登县。
随着粮食的发放,县城的百姓生活基本恢复了正常,由于官府和军队的大力整顿,县城的治安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叛军在登县停留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其境内的土匪全跟着叛军跑了。
可以说如今登县的治安,是上百年来第一次如此肃清。
在登县停留这段时间,夏婧查看了登县的田产登记以及户籍,和其他地方的情况大同小异,都需要重新改革登记,大力的清理一遍,才能真正还登县一片朗朗乾坤。
只是如今大雪封山,想重新丈量土地造册有点不现实,人口摸查也只是县城做到了,而周边地区仍然要等春暖花开之后才能进行。
他们这支队伍也不能仗着滑雪这项技能就一直追着叛军跑,更不能离大部队太远。
如果距离大部队太远,要是遇上什么特殊情况,后续部队想救援都赶不及。
百无聊赖的夏婧呆在县衙后院,整天就想着弄什么美食来犒劳自己。
“母后,今日又准备做什么美食?”
一到了饭点,李承睦就准时来报到。
夏婧倚在软榻上,身上搭了条小毯子,听了李承睦的声音,转头看向他,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李承睦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对叶飞道:“叶飞,你告诉母后,此刻是什么时辰?”
叶飞在夏婧看过来之前,回道:“离午时还差一刻钟。”
夏婧揉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么迟了?”
李承睦凑到她面前:“母后,今日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反正现在厨娘已经送了过来,想吃什么,吩咐厨娘去做便是。”
夏婧白了他一眼:“既然如此,还不如你想吃什么,直接去和厨娘说,让她做给你吃。”
李承睦嘿嘿笑了笑,凑向前帮夏婧捶肩:“这怎能一样,我正因为不知道什么好吃才问您啊,让我自己选,那些都是我吃过的了。况且,母后您选的,我不但能尝鲜,还能陪着母后您一起用膳,人多热闹,吃起来也胃口好。”
夏婧忍俊不禁,这小子哄死人不偿命,现在这张嘴是越来越油了。
“如今天寒地冻的,没什么食材,厨娘很难发挥出她的厨艺。”
这个时代,牛不能随意宰杀,羊肉和猪、鸭鸡鹅早就吃过了。
况且,灾年刚过一年,这一年各地恢复生产暂且不能,谁家还有闲心来养家禽家畜。
这个时候想要买到家禽家畜,很难!
总之,一句话,这个年代想吃肉都不容易。
青菜吧,除了百姓储存的白菜萝卜以及瓜类,真没有其他蔬菜。
夏婧让人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一点绿叶菜,量少连她和小五都供应不了。
如此的条件下,为难厨娘每天要想破脑袋为他们做美食了。
李承睦脸色一垮,“那今日中午我们吃什么?总不能吃厨娘腌制的酸菜吧!”
一说起酸菜,李承睦就觉得嘴里酸水直冒,酸菜这东西偶尔吃一点还行,吃多了感觉胃都在反酸。
夏婧这几天窝在后院没怎么动弹,浑身不得劲,这小子按摩的力度恰到好处,真是舒服。
“你小子别瞧不起酸菜,如果酸菜腌得好,怎么做怎么好吃。”
“像酸菜鱼呀,酸菜煮白肉,酸菜炖粉条啊等等,都非常美味,越吃越想吃,让人欲罢不能!”
李承睦本来不看好酸菜,被夏婧这么一说,顿时也来了兴趣。
“母后,大冬天的鱼无法弄来,但是肉可以让人弄来,要不,中午我们吃酸菜炖白肉?”
酸菜炖粉条,他不知道啥是粉条,就暂时吃酸菜炖白肉,下次弄清楚粉条是什么后再说。
肉对夏婧吸引力不大,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鱼了,而且这个年代水系没有污染,江河湖里的鱼那是真正的野生鱼,味道鲜美,是后来人工养殖的水产无法相比的。
“谁说想吃鱼没办法弄到?”
李承睦神情一愣,反问:“母后能弄到鱼?”
夏婧推了他一把:“你去让厨娘将午膳送过来,我们吃了饭早点找人去弄鱼!”
李承睦虽然不懂怎么弄,但他听话。
听了夏婧的话,哎了一声,就跑去让厨娘送餐过来。
弄得站在一旁的叶飞一愣,长路则跳脚:“殿下,您在这儿陪娘娘吧,这种跑腿的事就让奴才去做!”
叶飞看着跑出去的主仆俩,回头问道:“主子真有办法弄到鱼?”
夏婧斜睨了他一眼:“你小瞧了吧,弄鱼这种事不是应该很简单的吗?你怎么还能怀疑你的主子我?”
叶飞看着夏婧鲜活的面容,微微一愣,“属下不敢!”
夏婧对他哼了一声:“口是心非!”
叶飞在夏婧看不到的角度,缓缓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是口是心非?
若不是,为何他的胸口会因心虚而跳动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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