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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万贞儿的烦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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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中,文华殿。

    明宪宗朱见深正在看奏本。

    司礼监太监怀恩则在一旁伺候着。

    本来寂静的大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朱见深皱了皱眉头,道:“不知道朕翻阅奏本的时候不喜别人发出动静的吗?程欢,外面是谁?”

    程欢是怀恩一手调教出来的宦官,怀恩在殿内伺候,程欢便在殿外守着。

    “回禀皇上,是尚公公。”

    “哦,是尚铭啊,进来吧。”听到是尚铭,朱见深便不再发脾气。

    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向朱见深行了个大礼,道:“老奴尚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并不抬头,道:“起来吧,你一出现,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怀恩很有眼力劲儿道:“皇上,那老奴先到殿外候着。”

    朱见深道:“去吧。”

    尚铭半转着身子,看着怀恩离开。

    直到怀恩踏出文华殿的门槛,朱见深才向尚铭招了招手,道:“近前说话。”

    “是,皇上。”尚铭一溜小碎步,来到了朱见深的跟前。

    “你替朕管着东厂,差事办的不错,过些日子,朕会重重赏你,说说,是什么事儿,让你如此鲁莽,惊扰到了朕。”

    尚铭立刻做出惶恐状:“老奴该死,皇上,苏州府出事儿了。”

    “苏州府?前一段时间吴江不是才出现倭奴吗?难道这次?”

    “不,不是的,皇上,在吴江犯下血案的倭奴已被韩雍韩大人以及苏州府守备吴仁敌吴大人联手消灭。”

    “好样的,韩雍果然不愧为本朝第一名将,他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有他在,朕省了不少的心。尚铭,既然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事儿?”

    尚铭小心翼翼道:“王敬王公公死了。”

    朱见深心里面咯噔一下,道:“有奏本吗?”

    “有。”尚铭从袖口里掏出了奏本,呈到朱见深的面前。

    朱见深接过奏本,迅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韩雍想干什么?他管的是不是有点儿宽了?”

    尚铭道:“说的是呢,他将三名倭奴。一个神棍秘密押到京城是什么意思,摆明了跟贵妃娘娘过不去,难道他不知道贵妃娘娘是皇上心尖儿的人?他这是成心让皇上您不痛快。”

    朱见深右手拿着奏本。拍了拍左手,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么着,尚铭,传朕的口谕,把这批人接过来。搁在你们东厂。至于怎么处置,朕想好了再告诉你。”

    “是,皇上。”

    “怀恩,怀恩,过来……”

    “皇上,老奴来了。”

    “传旨。韩雍剿灭大藤峡逆贼、平定苏州府倭奴之乱有功,现擢升为左副都御使,提督两广军务。命他不必回京,即可上任。”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去帮朕办了,苏州府倭奴之乱时。王敬拼死反抗,保护着为朕和万贵妃办的采买之物。不幸中了流矢身亡。朕要厚葬他,嘉许他精忠体国的行为,你和手下的人商议着办理吧。”

    怀恩心里面咯噔,面上却波澜不惊,道:“是,老奴这就安排人手去办。”

    怀恩退出文华殿,摇头叹了口气,程欢忙凑上前来,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尚公公进去这么一会儿,你出来的情绪低落至此?”

    怀恩道:“没什么,许是天气的缘故,总让人心情好不起来,这天,还得阴好一阵子。”

    程欢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水洗过的晴空,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于是便知怀恩是另有所指。

    怀恩把他的表情瞧在眼里,道:“又在琢磨师傅说的话了,是吧?”

    程欢道:“师傅,徒儿不敢。”

    怀恩道:“在宫里头侍候着,没事儿的时候琢磨点事儿不碍,只是,你得喜怒不形于色才行。这样,别人才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得长久。记下了吗?”

    程欢道:“多谢师傅的教诲,徒儿记下了。”

    怀恩道:“仅仅记下了还不行,得记在心里才好。你好生伺候着皇上,我去为皇上办别的差事。”

    “是,师傅。”

    顺着文华殿的檐廊,怀恩习惯性地快步走着。为人谦和的他,即使坐上了司礼太监的职位,仍然头微低着。但是,怀恩的内心远不像他现在的状况,他心里面翻江倒海着。为了扳倒万贵妃,卢永已经着人快马加鞭把苏州府发生的一切写在信中递了过来,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几乎板上钉钉的事情,皇上仍然袒护着,朱见深的两道旨意,明显是倾向万贵妃的。他在文华殿外,隐隐约约听到朱见深要把三名倭奴和许道师交给尚铭看管。尚铭是什么人,尚铭是东厂的厂督,这四个人进了东厂,基本上就是死人。人证一没,万贵妃的地位便一如往日之稳固,而且,可能更加嚣张跋扈也不一定。

    怀恩走着,想着,渐渐有些入了神。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哎呦,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怀公公。怀公公,如今你这宫中的老人儿是越发没了规矩,见到本宫,连请安都不会了吗?”

    怀恩一听这话,知道要坏事儿,心里面正想着,这煞星便到了自己的面前。

    怀恩看也不看,连忙跪倒:“奴才怀恩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万贵妃满头的珠翠,一只大的有点夸张的金步摇正晃动着。万贞儿望了眼几乎整个身子贴着地砖的怀恩,道:“起身吧,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连本宫从你旁边经过都没发现。”

    怀恩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正在想着为如何才能把皇上交代给老奴的事情办好,这才失了规矩,万望娘娘宽恕奴才的不敬。”

    万贞儿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上心?”

    怀恩道:“不瞒贵妃娘娘,王敬他……王敬他死了。”

    “噔噔噔……”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万贞儿面如死灰,“你说什么,王敬死了?他……他是如何死的?”

    “据尚公公东厂的探子来报,有一伙穷凶极恶的倭奴潜进了苏州府,想要闯入王公公所在的宅院,劫掠他辛辛苦苦为皇上和贵妃娘娘你办的采买。王公公哪能让他们得逞,亲自带领锦衣卫以及随行仆人抵抗,当韩大人得到消息赶来。围歼了倭奴的时候,王公公也不幸中了流矢而亡。”

    万贞儿听着,泪眼涟涟。道:“王敬随本宫多年,做事儿一向很合本宫心意,没想到竟这么去了。你是为了王敬的后事?皇上交给你办了?”

    “是的,贵妃娘娘。”

    “你向来持重、思虑周全。交给你办,本宫也就放心了。王敬跟着本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怀公公看在本宫的面子上,能尽量办得风光体面一些。”

    “贵妃娘娘请放心,奴才谨记在心。”

    “那就好,怀公公,别怪本宫不讲情面。虽然是为了王敬的事情,在宫中也千万别失了长幼尊卑,宫人们都是一个盯着一个。有样学样的。本宫掌管着协理六宫的大权,丝毫不敢马虎,只能矫枉过正,希望怀公公能体谅本宫的无可奈何。”

    怀恩道:“贵妃娘娘协理六宫的这一年时间,奴才们都看在心里。对娘娘您是钦佩万分,您赏罚分明。张弛有度,现如今这后宫秩序井然,各宫宫人都谨守着规矩,鲜有人犯错,全是娘娘管理有方。奴才在宫里头待了那么多年,您是最会管理后宫的。”

    万贞儿道:“呵呵……是吗?你别逗本宫开心,本宫正难过着呢,如此又哭又笑的,让宫人们看见,成何体统。”

    怀恩轻轻抽打了下嘴巴,道:“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不过,贵妃娘娘,您不能太过伤心,您现在应该是去见皇上吧。”

    万贞儿点了点头。

    怀恩道:“皇上最心痛娘娘的,娘娘心里面不舒服,皇上会比娘娘还要难过十倍,百倍。娘娘因王敬之死伤心流泪,王敬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恩戴德的。还请娘娘收拾收拾心情,切勿让皇上察觉才是。”

    万贞儿道:“怀公公说的甚是在理。”

    “老奴不过是多此一举,宫中还有谁比娘娘更懂皇上的心意。”

    万贞儿道:“你去忙吧,把王敬的事情办妥了,本宫也有赏赐给你。”

    怀恩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哎哟喂,那老奴先谢过贵妃娘娘了。”

    万贞儿道:“皇上还在文华殿里看奏本吗?”

    怀恩道:“差不多该看完了,此刻正在和尚公公说话呢。”

    万贞儿道:“哦,那本宫去瞅瞅。”

    “那老奴先退下了?”

    “恩。”

    说完,怀恩再次行了个大礼,道:“恭送贵妃娘娘。”

    万贞儿在心腹太监梁芳的搀扶下向着文华殿的方向而去。

    梁芳偷看了怀恩一眼,边走边向万贞儿道:“娘娘,奴才看这怀恩心里就不痛快,他摆明了心口不一,适才他哪是因为王敬的事情,恐怕是因为陷害不了娘娘郁郁在心罢了。”

    万贞儿恨声道:“这后宫里头,总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变着法儿跟本宫过不去,不过,有皇上的圣眷,任谁也别想扳倒本宫。梁芳,你就好好跟着本宫,总有一日,本宫会让你坐上司礼监太监的位置。”

    梁芳忙欠了欠身,道:“谢娘娘,谢娘娘。”

    但只片刻功夫,万贞儿却又叹了口气道:“唉,本宫现在也只是随口说说。皇上虽然事事由着本宫,但是介于怀恩是伺候过先帝的,一时半会儿本宫拿他倒也没辙。不过,怎么说呢,日子还长着呢,本宫早晚会让你一尝夙愿的。”

    梁芳道:“其实,老奴跟在娘娘的身边更舒坦,娘娘你厚待我们下人,我们个个都愿意为娘娘肝脑涂地,就像王敬那样。”

    万贞儿道:“王敬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梁芳道:“尚铭和老奴私交不错,王敬的事,他一五一十都跟老奴说了。”

    万贞儿道:“那你为本宫办差之余,有没有像他那般胡作非为?”

    梁芳道:“娘娘,您还不了解老奴吗?老奴是有那个胆量的人吗?在娘娘的身边,老奴的胆子有拳头那么大,离了娘娘,不过针鼻儿大小了。”

    万贞儿道:“没有就好,王敬这家伙,本宫平时太过宠他,出了宫,便无法无天起来,做事儿不知道收敛,以至于命丧苏州府。本宫不是不允许你们在为本宫办差的同时有点自己的想法,只是别太过,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