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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替万贞儿办采买不久的钱能垂头丧气地来到了内藏库前,嘴里面嘟囔着:“真是倒霉,居然碰到了这么个差事。”
他敲了敲门,纪羽瞳正在里面打扫库房,听到声音后,打开门,见又是陌生的面孔,道:“请问公公是?”
钱能看了看脸色蜡黄面庞消瘦的纪羽瞳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眯起了眼睛道:“我是贵妃娘娘手下的钱能。”
纪羽瞳道:“原来是钱公公,久闻钱公公大名,一直久未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钱能道:“瞧着小嘴儿甜的,纪姑娘是吧?”
纪羽瞳道:“奴婢正是。”
钱能道:“纪姑娘,我是特地来向你道贺的。”
纪羽瞳心念一动,装出了一副诧异的样子,道:“钱公公这话从何说起,奴婢有什么事情可贺的?”
钱能道:“宫里面的人都说皇上宠幸了纪姑娘,而纪姑娘肚子颇为争气,怀上了龙种,这件事情还不值得贺一贺吗?纪姑娘,日后若是成了一宫主位,可一定得记得我钱能啊。”
纪羽瞳道:“昨天香婉姐姐的义举应该让万贞儿消了疑心才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再派人来诓骗,诱使我说出真相,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还是小心应对的好。”
纪羽瞳苦笑了笑,道:“公公您就不要再笑话奴婢了,这两日奴婢正位这莫名其妙盛传出的谣言而寝食不安呢。公公您是宫里面的老人儿,宫里面的规矩您应该最清楚不过的。每当皇上宠幸一名女子的时候,无论那名女子是娘娘还是宫女。都会有敬事房的太监在旁。前些日子奴婢因为贪嘴吃坏了东西,导致上吐下泻,竟然被人误认为被皇上宠幸并且怀上了龙种。说句让您笑话的话,奴婢确实眼巴巴地盼着能够伺候皇上呢,但是奴婢也有自知之明,没有那个命。”
钱能道:“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久在宫外办差。回来后听人家有鼻子有眼的说着,还当了真呢。”
纪羽瞳道:“这件事情如果只是针对奴婢也就罢了,奴婢怕有心人是借奴婢的事儿,影射敬事房的太监,到时候敬事房的公公若因为此事顺带着怨恨上奴婢。奴婢岂不是冤枉。”
钱能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怎么样,这事儿够让你烦心的吧?”
纪羽瞳道:“是的呢,钱公公,奴婢都已经焦头烂额了。”
钱能道:“谁让你处在内藏库这么个容易起风波的地儿呢。”
纪羽瞳道:“钱公公您的意思是?奴婢愚钝,还请钱公公指点一二。”
钱能道:“瞧你也是个可人儿。那么我就告诉你吧。这内藏库历来都是公公看守的,虽然清闲,却是个能和皇上独处的所在。皇上虽说有可能几年不来。但是终究会出现的。偏偏到了你这里,是个宫女儿。上两月皇上来了后,宫里面便有人开始胡乱猜测了。”
纪羽瞳道:“哦,原来如此。”
钱能道:“咱们娘娘呢。担心你再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困扰,所以特地命我来,带你到个好去处。”
能够离开内藏库是纪羽瞳自怀了孩子后最迫切的事情,听到这里,她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道:“请问公公,娘娘把奴婢安排到哪里去?”
钱能道:“一个差事清闲。且不会有人打扰的去处,安乐堂。”
纪羽瞳失声道:“啊?是安乐堂哇。”
钱能听到纪羽瞳的口气后,梗了下脖子,道:“怎么,对于娘娘的安排你不满意吗?”
纪羽瞳心里面当然是一百个乐意,一千个乐意,但是她必须是一脸的无奈,看上去却是得马上掩盖无奈的样子,道:“满意,奴婢很感激娘娘的安排,奴婢当然乐意前往。”
钱能道:“既如此,就请姑娘赶紧收拾收拾吧。”
纪羽瞳道:“什么,今天就要走吗?”
钱能道:“当然了,一会儿便有别的人来接替你。你把账目放在显眼处,娘娘负责人来核对交接,如果有哪里不明白的,会打发人去问你。”
纪羽瞳见万贞儿如她一般一刻也等不下去,心觉好笑:“没想到万贵妃也有和我心意相通的时候。”
纪羽瞳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内藏库几眼,这才向住的地方而去。
钱能在后面,嗤之以鼻:“想等着皇上宠幸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纪羽瞳进宫的时候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所以到了住所后只是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便跟在钱能的身后,一声不吭地朝着北安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不见纪羽瞳和他答话,钱能觉得百无聊赖,又瞅了一眼脸色蜡黄的“纪姑娘”道:“纪姑娘,我听说在大藤峡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寨主还是洞主的男人,因为你,背叛了侯大苟,投靠了韩大人,靠着他的指引,韩大人才能够立下不世之功,可有此事?”
纪羽瞳道:“唉,公公,请您再也不要提及此事,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钱能撇了撇嘴,心道:“往事不堪回首?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有倾国倾城之貌吗?真不知娘娘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就她这长相,皇上真的会看上她?也就是大藤峡那帮蛮夷没见过世面,才会因为她而神魂颠倒。娘娘做事儿再有魄力,终究是个女人,是女人便逃脱不了一个情字,只要沾上了这个字,心胸便狭隘了,要不然,这世上就出了一位女皇呢。嗨,瞧我这都瞎想什么,我只管帮娘娘把事儿办好,讨娘娘的欢心即可。”
想到这里,钱能哼起了小曲儿。摇头晃脑地在前面领着道儿,一副志得意满的小人得志样儿。
在曲曲折折不知道拐过多少弯,走了多少路后,钱能领着纪羽瞳来到了一处显得极其破败的地方。
仅止是通过通往那里的通道,便带给人极大的压抑感,从心底里生出望而却步的想法。
在走到距离院门差不多大概五六丈远时,钱能停下了脚步。心生畏惧般捂住口鼻,生怕沾染到了什么似的。
“纪姑娘,前面就是安乐堂了。算你运气好,近些日子宫里面的公公宫女们身体倍棒,个个康健得很。没有一个得了传染疾病,或者垂死之类的。安乐堂的日子很清闲的,你就舒舒服服地一边将养身体,一边等着领月俸吧。我在这儿把安乐堂的基本情况跟你说一下,现在安乐堂里有掌房官一名,名叫于大海。于大海手下有两名公公,一个名叫史运涛,一个名唤吴兴。另外还有一名宫女和一名老妈子,宫女你就叫她莺莺,老妈子你就叫她蒋妈。纪姑娘,事情我都交代地差不多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哦。”
纪羽瞳却没有说话,她完完全全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惊呆了,她无法想象气势恢宏大气磅礴到处透露着金碧辉煌皇家气派的紫禁城中居然会有这样一处破败的所在。
安乐堂大院的院门上斑驳不堪,红漆从木质的两扇门上脱落下来,院门虚掩着,从斜斜的缝隙往里面看去,最前面的一间房子上的瓦片虽层层叠叠。有的却早已碎裂,露出了十几二十个窟窿,根本是住不了人的。由此可见,安乐堂是多么不招人待见的一个地方。
钱能哪里能猜得到,纪羽瞳此刻的内心是何等的开心,这可是她在宫里面最最快乐的一段时间,没有危机四伏,没有暗流涌动,越是被人遗忘的地方,对于她来说越是安全。
钱能看着呆立着不言不语的纪羽瞳,很是不屑一顾,对于纪羽瞳的反应,他早就想到了。不过,钱能可没有心思继续陪着这个没有任何“前途”的宫女,他决定赶快离开安乐堂。毕竟,这里可是死过不少人的地方,是怨念丛生的地方,仿佛靠近了,便会沾满晦气一般。他可不愿意打扰历代的“亡魂”。
他也不等纪羽瞳回他话,转身便走,来了个溜之大吉。
其实,纪羽瞳早就瞥见了钱能迫不及待离去的身影。
在钱能拐进了另外一条路后,她才迈开步子,朝安乐堂走去。
在右手的五根手指接触到门板的时候,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记忆中便存在在这里生活的印记一般。纪羽瞳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露出了幸福甜蜜的微笑。
假如钱能身处纪羽瞳身侧,并且可以看到纪羽瞳的笑容后,他一定会猜测到事有蹊跷,然后经过一番推敲后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不过,奸邪如他和万贞儿,也有失算的时候,她们主仆二人,一个急不可耐地将纪雨瞳发配到安乐堂,另一个急不可耐地把她丢到这里转身就走,犯下了对于他们来说,非常致命的错误。
纪羽瞳觉得安乐堂很温馨,是她进入后宫以来,完全没有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在怀旧了一小会儿后,纪羽瞳加了点气力推开虚掩着的门。当安乐堂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惊呆。
因为安乐堂里除了她所见到的无法修补的残破以及风化,整个院落一尘不染如同水洗过的一般干净。处处井井有条,大有别有洞天的错觉。
一瞬间,天地转变。
在大门的右手边,一名五十多岁年纪的老妈子带着一名还未长成人的小宫女,一人端着一个铜盆,向刚刚打扫好的地面泼洒着水。
听到院门榫头相互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脸转了过来。
纪羽瞳记得钱能适才交代给她的话,微笑着走进院中,道:“请问是蒋姑姑和莺莺妹妹吗?”
蒋姑姑和莺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诧异道:“请问姑娘是?”
纪羽瞳道:“我叫纪羽瞳,是被调到安乐堂来做事儿。”
莺莺脆生生道:“那么带你来的人呢?怎么不来交接一下?”
纪羽瞳道:“他已经走了。”
莺莺撇了撇嘴,道:“谁呀,这么大的架子?”
纪羽瞳道:“是钱能钱公公。”
莺莺道:“哦,原来是他呀,那就难怪了,人家的命金贵的很,若是到我们这里,被传染了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