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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查室,冷森严酷气氛下,黄美琴义正词严直面陈述其实事实真切,然而,她这样的回答,完全开脱唐世科一切罪责,当然不能令范一弯和唐二国满意。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二人或严肃,或奸笑,展开攻势不厌其烦地进攻,这些进攻夹杂着使用套话,圈话,出其不意地瞎问乱说,可为所用其极。
黄美琴是心智冷静之人,当此进攻稳住阵脚,没有的事情不能说有,有的事情也绝不会夸大,实事求是不攻而立,但是,长时间无休无止的进攻,很多时候令她头脑糊涂,总是需要压住怒火,冷静清理心智打起精神。
窗外小院铺满阳光,在不断传来的吼叫连连中,阳光被树木窗棂铁条乱七八糟劈成碎片,碎片夹杂值守战士闪亮刀枪和受冤者的哭喊,没有温暖却似刀剑横置,偶尔歇息时刻,黄美琴看着院子,不时有人被送了出去,不时有人被带进别的办公室接受问话,无休无止,直到阳光消失,直到深夜,直到巡逻民兵一次次排队走过,黄美琴异常疲倦,异常担心家中孩子,无奈屋里有强敌,屋外有武装。
深夜中,屋里二人昏黄灯光下形如鬼魅,院里昏黑遍布吼叫哭喊便如阴曹地府,黄美琴疲倦异常暗暗叫苦,一直坐着的小木板凳令她全身酸疼,禁不住头脑发沉眼光呆滞,范一弯,唐二国知道胜利在即精神百倍。
他们知道,这个美丽女人冷艳倨傲,为了保全家庭,眼下不会指责丈夫罪责,甚至对哥们没一句软话没有讨饶,但是疲倦劳累和无休无止强大无敌的连环进攻,终会战胜她滴,呵呵,咱们啥人没见过,什么厉害角色没斗过,小火炖豆子慢慢来,豆子要吃汤也要喝的。
终于,二人递话过来,看来你一直没有想通,不愿配合组织调查,但是,咱们不是今天才认识,私人情分往日交情是有的不是,如此夜晚,想来你一个女人家却也受罪,更有家里孩子牵挂,有什么需要,说出来我二人也许会帮你,呵呵,只要你乖乖滴配合一切好说,唐二国说着话伸手在黄美琴脸上摸一把。
黄美琴赫然惊醒,看看二人险恶嘴脸,立省当下险境,旁边放着一盆解渴的冷水,撩出来洗洗脸,清爽之下冷眼看着二人,疲惫尽去,窗外巡逻民兵走过,稍觉心安。
二人呵呵轻笑,意思不要多心我们其实好意,既然不领情咱们接着调查,直到你真心诚意揭发唐世科一切罪行为止。
话休烦絮,时间在反反复复的提问中溜走,清晨来临换人,范一弯和唐二国出去休息,白天过去,又一个黄昏来临范唐再来,黄美琴憔悴难当,二人喜形于色。
吉人天相吧,刚刚从外地回来军代表王忠平过来巡视,窗外看得真切,他回到厂里第一时间知道了唐世科的事,吃惊之下急忙过来查看,房间里疲倦的黄美琴和两个如狼似虎的男人,令他立知情况不妙。
要知道,身材高挑形象英俊军代表王忠平,刚来庆文时候突然生病,庆文偏荒交通困难,若不是唐世科冒雨赶行几十公里,连夜将他送到贵阳医学院,若不是唐嫂黄美琴一路无微不至,热汤热水细心照料,他年轻性命已经不在,唐世科一家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已经相处很多日子的了解和沟通,这家夫妻双职工经济条件较好外,朴实善良平常至极,说唐世科反动他便不信。
他是实权人物,当此毫不迟疑以另有任务调走范唐两个居心叵测之人,换成女人看守黄美琴,了解大致情况指示,唐世科继续隔离,黄美琴先回家照顾孩子,随时上交心得体会接受审查,由此黄美琴得以解脱。
王忠平授意,黄美琴回到家看护孩子,每天按照上班时间在革委会接受问话,写出与唐世科划清界限书面汇报。
是此,黄美琴回家,方有脚踢短发女人一幕。
话分两头。
却说张武成,师傅唐师傅被当作反动技术权威隔离审查,全厂轰动人人惊讶,路头房角到处都是人们小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身为徒弟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如坐针毡。
张武成知道,这样的现况会给师傅带来怎样的后果,自己的师傅技术权威就是技术权威,厂里,基地甚至更高的地方都知道,技术权威怎么还有反动的?这是哪跟哪简直放他娘的大臭屁!
他想探望师傅送点东西,却被革委会人众毫不客气阻止,想到家里关心关心师娘和孩子,师傅门口两个看守大门的死婆娘,就像两个癞蛤蟆一样对他鼓眼睛吹嘴巴,这个性格豪放大大咧咧的大汉,心中着起一团火,他大口大口地抽烟两眼通红,带着情绪将车上风电盘随意转动,化油器随意捣鼓,谁叫他出车可以,只是狗屁汽车开不动。
厂里用车情况紧急,车队书记吴威武看看修理工们无助无奈的表情,急忙叫过其他还没有出车的驾驶员一起想办法修车,但所有的努力架不住张武成随时随地的捣乱添堵,人们最后烦心地说:“娘你家妈,这几把车已经修不好了,要修好只有送到大修厂请专家,哥们技术太球差火。”
吴威武对于汽车是外行,当此情况下只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翻眼睛吃空气。
这天夜里下着小雨,张武成翻来覆去睡不着,穿上雨衣出单身楼经过食堂,径直走到涵洞桥观看办公楼,他想看看办公楼最底下一层灯光昏暗的许多房子里,师傅不知道在哪一间,师傅的情况究竟怎样,有没有受苦。
红砖修成的办公楼在细雨中朦朦胧胧,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人声乱糟糟地轰响,他想找个人商量商量,曹步清出差在外,其他要好一点的人一个也没有,再说一般人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政治运动谁也无助无奈。
特殊年代老百姓穿黄衣服戴黄帽子的多,办公楼楼里楼外走动黄衣服的人,涵洞桥也有很多穿黄衣服的人,他不知道谁******是革委会成员,谁是看守被审查人员的民兵,他不敢靠近远远相望。
看了多时不得要领,低头思思某某信步走向修文河边,夜色里除了修文河大坝上的水声外,大路安安静静不见人,抬头向上看看,看见了师傅家平房顶和自留地,点点头做下一个小决定:不能到师傅家里看看,就去看看师傅的自留地。
摸着土坎抓着草皮几步爬上小土坡,在湿漉漉的红军粮篱笆隔墙小道前行,来到师傅自留地边,异样的动静令他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透过红军粮篱笆墙仔细看过去,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在师傅自留地里快速拔拽蔬菜,拔拽下来的蔬菜放进身边竹编大背篼。
“娘球,却是来太岁头上动土!”
张武成心里一股火冒了上来,这贼你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在师傅受罪时候下手,正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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