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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02-28
整整一天,莫降都显得心不在焉,之前百试百灵的千术,今日也出现了状况,若不是他,说不准就要被那帮丘八抓个现行。
然而,一时的,却补救不了其整天的颓势——从衣兜里往外掏银子,成了莫降今天最主要的工作,直让那些输了很久的士兵们,忽然看到了回本的希望,于是情绪也高涨起来,叫声也越来越大——以至于,躲在床下的韩菲儿不得不数次出来提醒,以保证唐沁能安心的修养。
跟士兵们第一天进帐时一样,韩菲儿每次都会躲在床下。虽然士兵们想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每次都要躲起来,但是慢慢的,他们已经习惯了韩菲儿这个奇怪的举动,习惯了每次把韩菲儿从床下叫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韩菲儿这个诡异的“癖好”习以为常的士兵们也就放低了警惕,以至于最近这几天,输钱输到心烦意乱的士兵们已懒得去揭穿韩菲儿那如同幼稚孩童躲猫猫一般的把戏,即便韩菲儿不出来,他们有时候也不会再叫她了。甚至,若不是韩菲儿主动出声,沉迷于赌博的他们,早就忘记了帐内还有韩菲儿这个人的存在。
对于赌徒们来说,赌桌上的时间是无比宝贵的,也是很容易流逝的,与其拿时间跟韩菲儿这个性格怪异的女子逗闷子,还不如多玩两盘。
伴随着莫降一次次摇动骰子,天色渐渐晚了下来,而莫降手里的银子也不多了,他只能结束今天的赌局,并且许下承诺,欢迎士兵们明天再来玩。
正在兴头上的士兵们,非常不情愿的离开了,他们约好了,明天,一定要让莫降输的血本无归。
然而,第二天,事情却突然生了变故——贾鲁突然下令:“接下来,由怯薛军接替软禁莫降的工作!”
贾鲁的命令,无异于给那些正想翻本的士兵们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上级的命令——在交接的过程中,士兵们特意嘱托那些怯薛军:“帐内有三个人,但韩菲儿却总爱躲在床下,不肯出来见人——莫降此人倒是很好相处,只是,若无必要,不要轻易跟他赌博,因为他赌术高超……”
对于那些士兵的提醒,怯薛军的首领或许全都铭记于心,或许根本不曾将这种鸡毛蒜皮放在心上……
总之,首领带着三十个士兵,正式接管了莫降的营帐,并且利用第一次送饭的机会,打算跟莫降这个旧人见上一面。
营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身形威武的男子,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部下,走了进来。
正躺在营帐角落睡觉的莫降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本想支起桌子继续昨天的赌局,但看到为首那人的面容后,他马上就改变了注意。
“也先?!”来者的身份,让莫降不大不小吃了一惊,“好久不见!”
怯薛军的首领,正是莫降的老熟人,托克托的胞弟,也先。
当初,因为莫降逃离相府一事,托克托一家都受到了牵连,也先也被降职——不过,因为有老的沙暗中的保护,再加上托克托出任帝国宰相,也先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现在的他,非但升任御史大夫,而且还兼领怯薛军前军都指挥使一职,可谓是才兼文武,一时风光无限。
“好久不见。”也先面无表情的回应着。经过这一年起起落落,经过在官场的摸爬滚打,今日的也先,成熟稳重了许多——最起码,他不会再把对莫降的鄙夷挂在脸上。虽然,他心里依然看不起这个低贱的汉人,虽然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莫降大卸八块,但他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愤怒,因为他知道,再低贱的汉人,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您不是远在大都城么?怎么到了这种地方?”莫降笑呵呵的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也先冷声回答道,同时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士兵把食盒端上来,“让韩菲儿出来,本官要看看她。”
于是,韩菲儿再一次从床下爬了出来,和衣着光鲜的也先想比,灰头土脸满身尘土的韩菲儿,看上去就像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
不过,也先显然不关心韩菲儿的仪容,只是冷声说道:“看到你们都在这里,本官也就放心了——用餐吧。”
莫降笑着点点头,刚接过食盒,就听也先说道:“好好享用吧,像这样可口的饭菜,你们吃不了几顿了。”
“怎么?饭菜里有毒?”莫降问。
“下毒这种卑劣行径,本官不屑于为之。”也先看了莫降一眼,又用那双赤金色的双眸,扫过病榻上的唐沁,“即便要杀掉你们,本官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那我就放心了。”莫降大咧咧的一笑,招呼韩菲儿,“吃饭!”
也先眉头微微一蹙,觉得莫降的坦然,实在是有些过分,但他又不能强迫莫降哭丧着脸吞下这一餐饭食——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营帐。
莫降和韩菲儿一边用餐,一边低声交谈。
“菲儿,今夜,你要出去一趟,帮我再送一封信。”莫降一边啃着一个油腻鸡腿,一边说道。
韩菲儿将盛着白饭的碗筷放下,正色问道:“还像之前那般,从床下的暗道出去么?”
“嗯。”莫降点点头。
“地道一事,或许能瞒过那些普通士兵,但要瞒过也先,恐怕不容易。”韩菲儿不无担忧的说。
莫降则摇摇头道:“放心,也先若是真将此事放在心上,早就命人掀开床榻,看看床下有无暗道了。”
韩菲儿没有再说话,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夜行,恐怕不会如前几次那样顺利,但既然莫降有令,她还是会执行。
吃完饭后,莫降借着还食盒的契机,对帐外士兵的分布进行了仔细的观察:不得不说,怯薛军的站位比之前那些士兵要合理许多,而且神情也更为专注——只是,他们的首领也先却不在附近,莫降本想打听打听也先去了哪里,可是无论莫降提出什么问题,跟他接触的那个士兵,都是以沉默回应,莫降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个哑巴……
经过一天的相处,莫降发现,不止那一个士兵不肯跟他讲话,前来执行监视任务的三十个士兵,竟然无一人肯跟他讲话——这些神情严肃,面无表情,保持沉默的士兵,让莫降之前拉拢腐化普通士兵的那一套,全然没有了用处……
“我要见也先!”莫降将这个要求,提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让莫降逐渐意识到,也先这是有意在孤立自己。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们软禁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么?还是说,他们就要对自己下手了?亦或者,他们察觉到了,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在利用韩菲儿和外界联系?
因为士兵们一句话也不肯跟莫降说,所以莫降收集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他心中的疑惑,也得不到解答——最终,莫降也陷入了犹豫之中:今夜,还让不让菲儿出去了呢?
纠结之中,夜幕降临。
子时正,三个士兵进帐做了一次检查,确认三个人都在屋内之后,他们就吹熄了帐内油灯,转身离开了。
一片漆黑之中,莫降拉住了准备外出的韩菲儿:“这一次,我亲自去送信!”
“你去?”韩菲儿低声问道:“若是他们突然进帐检查,发现我不在帐内,肯定会以为我在床下,若是你不在了,暗道的事,会很快暴露出去……”
“不。”莫降摇摇头道:“对于这些怯薛军来说,我们之前使用的障眼法,已经失去了作用——是你出去,还是我出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韩菲儿又问:“如果也先突然进来怎么办?”
“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莫降回答道:“我想,距离最后摊牌的时间已经很近了,这一次外出,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们的准备还不够充分么?”韩菲儿道:“免去这一次外出,可不可以?”
“不行,这一次很关键。”莫降摇摇头道:“好了,多说无益,这一次你就守在这里——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
听莫降的语气,韩菲儿就知道,这一次莫降外出,已成必然,所以她也不再劝了,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菲儿,把你的夜行衣借我穿一穿。”莫降忽然说,“我没有黑色的衣服,深夜出行,太扎眼。”
韩菲儿犹豫了片刻,但最终,带着韩菲儿体温的夜行衣,还是穿在了莫降的身上。
“有点紧,不过也不影响活动。”莫降评价了一句,而后钻进了床下——床下的暗道,是莫降和韩菲儿二人,利用晚上的时间,一点一点挖出来的,所以即便没有火把,莫降已然能在暗道里快速的前进……
黑暗之中,韩菲儿低声道:“沁姐姐,为何我总是心神不宁?”
韩菲儿本以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唐沁不会给出任何回答,但她却偏偏听到了唐沁的声音:“我同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营区外的密林中,同时也是这条暗道的出口所在——莫降刚从暗道里爬出来,还未来得及排干净身上的尘土,就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韩菲儿,你今天好像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