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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屋里,叶氏听外头鬼哭狼嚎的,心也有些慌,还是李氏劝住了她。
叶氏扶了肚子,想起昨晚楚明泉的话,忙说道:“二嫂,你让采清赶紧去里正家把孩子爹叫家来。无论啥事,还得明泉和她二伯出面,不然大嫂那张嘴皮子上下一碰,指不定说出什么剁人心的话。我这六个月,也怕那两孩子过来冲着,还得让你去帮我看看,这到底是咋事儿。”
这厢彩翠摔疼了臀股,那尖尖的枝桠刺进裤子里,又气又痛,尖牙利嘴跟秦氏一个样,话里话外的不饶人。
采清也不去后院,只管出了屋直接往山下走,李氏忙急急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朝秋咬紧了牙,看那彩翠斜着眼,指手划脚连娘也骂进去,不由上前吼道:“骂什么骂,你自己看看守春有没有咬着。都等不及我喊人,他就去开茅草门,我都制住一次了,他居然还拿木棍子砸狗,这还不得让狗扑上来啊!再说除了裤脚被咬了,你只管把眼睛去仔细看看你弟,但凡有破了皮我们家就赔药钱!再说你那老大的臀,这满地都是枝桠刺尖你没瞅见啊,动不动就上前来打人,自己跌了还怨我们。”
守春见势直接滚在地上干嚎起来,引得大家的目光又看向他,“姐啊,姐啊,我好疼啊,肯定是咬伤了。啊啊啊啊啊,腿疼,要断了要断了。让他们家赔钱,赶紧赔钱。”
朝秋看那守春赖皮地大喊大叫,气得真想让大狗咬上一口。
彩翠一看,顿时哭闹起来,“就你们家有人是吧,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姐弟俩。守春,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娘来。”
守春从眼睛缝里看见彩翠转身就跑,立马哭喊道:“姐,把我也带回去呀,万一他们又拿狗来咬我咋办啊。”
彩翠恨恨呸了叶氏和朝秋亭玉一口,把守春拎起来,“你们等着,我这就找娘来,这群狼心狗肺,没天理的,早晚得遭天谴……”
楚明泉和楚明栋急急地归家来。还没来得及问,朝秋就三言两语把事情给说完了。
等说到那彩翠手上装模作样来自家穿针做女红,针都还没握一下。反而这臀股着实扎了好几针,这话惹得大伙儿又好气又好笑。
亭玉打了朝秋一下,让她没个口风乱说话。
幸亏昨天催着把茅草棚扣严实了,待会儿能把秦氏糊弄过去。
看着蹲在一旁摇尾巴的大狗,楚明泉心里又吁了口气。还好没咬伤。不过亏得有这条狗,不然守春那个活泥鳅,肯定钻进去到处乱转。上房揭瓦的事情都能做,最怕这调皮捣蛋的来捣乱。
没等多久,堂屋里都齐了人,那院子门口就传来秦氏的哭嚎。
“是哪个小*。缺德没良心,居然敢放狗咬我儿子!怕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苦命的儿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么一家狼心狗肺的,想弄死我们家……”
秦氏本就揣着心思,守春裤子上两个牙印,皮上愣是一点印子都没。倒是彩翠,臀股上好大几个破洞。这还是她经常爱穿的那条裤子,现在躲在屋里一边揉一边骂。
秦氏本想带两孩子占着理涨威风。哪晓得守春居然打死不上去只管让娘去取药钱,彩翠觉得没了脸也不去。秦氏倒不觉得有什么没脸的,左不过就是扯了嘴皮子要些钱来,还能去那茅屋棚看看底细。
楚明栋着实听不下去,“喊什么喊,嫌不难听,不晓得的以为你在哭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又不是你家的儿子,再说你还没儿子呢。我这可怜的儿啊,被狠心的老三家给伤着,现在都在家里哭呢……”
本来几个孩子都被制止没说话,楚明泉还想着大事化小,可秦氏越说越离谱,不由劝出声,“大嫂,守春究竟伤没伤着?朝秋可是说了,只叼了裤腿,没伤着皮。你这样乱说一气,没得叫人歪想。”
秦氏一瞪眼,插腰就道:“怎么就乱说了,我家守春没被咬着?那裤腿子好大的洞,吓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这定要去看看郎中。难不成一定得让老三家咬死了腿才成?老二家你们也是一窝的,只管把我家往死里整……”
楚明栋气笑了,“好,这就归家去,咱一起去看看究竟伤着哪儿了。无论是看郎中,还是去庙里收惊,咱都去当面说说,在这里哭丧,别说丢老三家面子,你自己想想,都是一家姓,自家人埋汰自家人,真有意思。”
说完,楚明栋带头就出了屋。
秦氏一听,也不再扯嘴皮子,迈开小短腿就往屋后走,“不成!我得去看看那条死狗,非打杀了不可!一只破狗,居然敢咬我儿的腿……”
朝秋和亭玉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忙跟着大人去后院。
秦氏刚想打开门,却听得里头狗呜呜地叫。
楚明泉跟在后头,看秦氏只管骂着倒没敢开门,心里也是有了数,只怕这秦氏就是扯着幌子来看茅草棚内的东西。
大狗阿宝蹲在地上呜呜叫着,被楚明泉赶到角落,那秦氏左腿一伸腰一扭就窜进来。
上下左右随处一瞟,除了柴火,秦氏愣是没发现什么豆腐。也不管楚明泉在一旁看着,直接诶把那稻草堆给拆了,东扯一把西扯一把,扔得到处都是。
楚明泉心越来越沉,叫了一声:“大嫂,你究竟寻什么来着?这狗你也看了,现下连叫都不叫一声,能是那种疯狗么,还是早些归家去看看守春,究竟咋样了。”
秦氏不甘心地踢了木柴,不过几眨眼工夫茅草棚里凌乱不堪,嘴里扯道:“我还能看什么,寻个斧头把这狗宰了,炖了吃它的肉我才甘心。这还不算药钱,守春吓着了,我还不得紧巴着给他买买补品。去庙里捐个香油钱?”
看秦氏只顾眼前那几捆柴草,也没想着要把这茅草棚拆了,楚明泉身上那股子劲头松了下来,只管把人往外头引,“成,一起归家看看,怎么个事情,怎么个赔法也跟爹娘说说。”
秦氏竖起眼睛,死死把这茅草棚给盯穿了,也没发现一点踪迹。
后头跟上来的楚明栋也跟着说了句。“咱这就家去,没事儿还宰什么狗?好好的一只看门的,愣是无辜被宰。也是一条命不是。”
秦氏还赖着不肯走,大狗阿宝倒是机灵一些,站起来窜上前,嘴里不叫,只盯住秦氏看。
秦氏嘴里的那半句话还未说完。看着狗凶的模样,忙闪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唾,“真有意思,咬了人还有理了。这乡里乡外的,别说那不相识的都要赔钱。这自家人是要整死自家啊……”
身后跟着的众人都不做声,只管秦氏扯大了嘴巴骂。
不过一会儿就下了山道,楚家院子几步路就到。大伙儿也没说话,只秦氏一个人漫天撒泼。
还未到院子口,里头响起大武小武的声音。
“守春,你拿锅子干啥?”
守春把锅敲得直响,“娘去宰杀那只狗了。晚上能炖一大锅狗肉吃,我等着娘带狗肉回来啊。”
大武小武急了。“真有狗肉吃?你不是没被咬着吗?”
守春得意地扬声道:“这有什么,三叔家最好骗,一群没用的,娘下了山准能拿药钱回来,到时候我就催着娘全给我买好吃的。”
“也给我留点……”
秦氏听到这里,只恨不得没让彩翠管好守春,这人都一起下山了,居然在院门口听到这些话,一瞬间秦氏脸色干巴巴的,接着朝屋里大喊,“你个作死的小兔崽子敢骗老娘!”
大武小武和守春被吓了一跳,守春还不知道秦氏身后跟着众人,快嘴道:“娘你不是知道这事嘛!怪我做什么。”
秦氏当场落了个没脸。
后头跟着的楚明泉也不说话,倒是楚明栋首先朝秦氏出了声,“这孩子都说没事,大嫂你这是闹什么。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又有什么了。守春还等着吃狗肉?拿回药钱?呵,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主意。”
秦氏仿佛就跟没听见似的,没等楚明栋说完,索性躺在地上哭天嚎地起来,“这日子真没法活了啊,这家里家外的操劳,人家一个个甩手当少爷少奶奶,我这就是丫鬟的命啊……”
楚明栋最恨秦氏来这套,整一个泼妇,说不通道理。
李氏见没什么事儿,直接带采清出了院子去跟叶氏报个准信,怀着身子最忌的就是重心思。她心里本就清楚着,真有个什么事儿,这秦氏还不得把屋子掀了,哪里会直奔茅草棚去?
楚高氏抗着一捆猪草走到院门口,看老二老三和几个孩子都在院子里围着也不说话,秦氏扯着嗓子的干嚎,脑门子顿时突突跳,也不听怎么回事儿,直接把肩上的猪草往地上丢去,“嚎什么嚎,这家里还没死人呢,你就这样找晦气,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情做是吧,赶紧把猪草剁了。”
有好些猪草都落在了秦氏的脸上,那秦氏正好张着嘴大喊,来不及闭上,狠狠嚼了一把猪草,当下呸呸出来。
朝秋立在楚明泉身后,没忍住,看秦氏这般撒泼打滚,结果自己个却吃了猪草。下意识往猪圈里看看,正瞧着有头肥头大耳的在拱门,两相比较,还真是有些像。即便秦氏没了脸,她也没敢乐到哪里去,只在肚里闷笑了一会儿。
原本大家下山是来看伤赔钱的,结果这么一闹,啥事都没有了。
这么一通狗屁倒灶的事情下来,秦氏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楚老汉家的院子里,秦氏一边甩着胳膊,一边乱剁猪草,只恨没把这猪草当做人来糟蹋一遍。事儿没办成,反而惹了一身的腥,为了得这方子的银子,又死咬着嘴,生怕露了风声,一个人暗自咬碎了一口黄牙。
想来想去,还是得去跟赵石说说,这方子弄不成,那收的银子可不能被他赖上家来,到时候谁都没脸。万一惊动了老三家,说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吃罢饭后,秦氏带了大武小武去了迟桂村娘家,寻了由头跟赵石在路上碰了面。
赵石得知秦氏这般无用,索性也不理她,只管去跟姚志讲了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这村妇无用。
姚志这么一听,心里头堵得慌。那秦氏是个没用的,撒泼打滚都拿不回来方子,说不定已经惊动了楚明泉。这不成,得想个其它的主意,不然八日一过,他可就没什么机会能赚银子了。
姚志想破了头,还是赵石提了一句,那豆坊肯定还在龙井南山上。他天不亮偷偷去瞧过,这牛车都是从山上下来的。
姚志心里一闪,脱口而出,“这楚家豆坊在那山凹里,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买了那地。如果让人买了那山,不就可以直接上去,要了那豆坊,不怕看不出门道。”
赵石一听,忙应和道:“还是少爷聪明,我这就去办。不过……这买其它无主的山还成,可这龙井南山,应该是属于井叠庄的。这要从族长和里正那里过手,不一定能成啊。若是井叠庄的良户,那还好说,哪怕先去县衙押了定金,划了鱼鳞图册那也是来得及的。”
姚志问道:“我却是不认得县衙里的主簿……对了,不是说那秦氏有个哥哥当捕快?只管把银子给那秦妇子,托他哥哥去办,可别惹人注意。”
“哎,明白,我这就去。”赵石收了钱袋子,心里头又乐了。这次又能扒拉点放自个儿兜里,这活计果真是稳赚的买卖。
这厢秦氏得了准信,去跟自家哥哥秦栓说了。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秦栓谋了这捕快的职,可是贴好些银子,人又好喝酒,月俸还成,只是多上几次酒楼,那兜里就不见银子。如今二妹还给自己银两要悄没声叽地去串串主簿买山,他追着问了好几句,秦氏本就亲着娘家,把哥哥当自家人一字不差地说了。
秦栓心里那个喜啊,这以后还不坐着就享福?拿了银子,想着反正今日也快晌午了,兜里有了银子还不上酒楼啊,这事儿怎么也来得及,他可是捕快,跟主簿可是有交情。故而秦栓拐了弯,直接去了打牙祭。上了好酒楼点了厢房,叫了平日里两个酒友,又吃又喝好不痛快。
这厢房隔音不算好,稍大点嗓门,紧贴着右侧的厢房便能听到声儿。
好巧不巧,这旁儿的厢房里,却坐着本应在县学里上课的言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