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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从云端跌了下去,那一刻,她却没来由的,从心底笑了。
轻盈,身子竟变得好像羽毛一般轻盈。她微微笑着,没有爱,也没有恨,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没有羁绊,也没有束缚,仿若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才是真正的遨游天地吧。
不知飞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一生一世,她不在乎。因为无论时间延长或者缩短,她终将像那断线的风筝般重回大地的怀抱,只不过她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时间对她来说已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当一切都停止下来,她微微睁开眼睛,竟发现她跌进了一朵彩云之间,不,那应该是一道绚烂的彩虹之上。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斑斓,绚丽耀眼的云朵在脚下或聚或散,时分时合,飘忽不定。
她笑着奔跑着,就奔跑在这大朵大朵的美丽彩虹间。从这边跑到那边,再从那边跑到这边,或者像小时候玩跳房子游戏一样,从红色的云朵跳到绿色的云朵上,再从紫色的云朵跳到蓝色的云朵上......彩虹轻软得像棉花,而她的身子轻盈得像羽毛,跳着跳着,她竟身披霞衣在这彩虹间又飞了起来。
她轻笑的飞着,心情从未有过的快乐与轻松。就这样天上、地下,无物、无我的飞着、笑着、快乐着。玩得倦了,累了就躺下,从这边滚到那边,再从那边滚到这边,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打着滚。终于,困的再也睁不开眼睛,就随手抓一朵云彩抱在怀里,盖着霞衣,含着笑容甜甜睡去。
也许这个地方最奇特的,是那轻如无物的霞衣盖在身上竟有一股酥软软、暖洋洋的感觉,一觉醒来,全身舒展的的仿佛充满生命的源泉。于是再继续在这美丽的彩虹间无忧无虑的飞来飞去,仿佛她的生命就生于此,也止于此。
可是忽然间有香味传来,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香味好像就从身边飘来,于是拿起那有香味的橙色云朵咬了一口。一阵剧痛却从舌尖传来,原来这些漂亮的云朵不能吃?
正为咕咕直叫的肚子而郁闷时,忽然脚下的云层寸寸断裂,那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云朵瞬间化为七彩的云烟,她惊慌的伸手想抓住那一朵朵美丽的云朵,然而那如雾如梦的云朵早已化为缕缕烟云,如何抓得到,如何挽得住。
还未来得及回味,还未来得及挽留,那一缕缕飘渺的云烟竟在一瞬间随风消散着这天地间,恍如某个人的影,恍若某个人的心。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的生痛,抬眼垂眸,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她还是从那云端跌下,跌入无尽的噩梦之中......粉身碎骨。
仿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仿佛这天地没有尽头一般,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竟还是没有坠落到冰冷的大地之上,反而觉得自己依旧在飞。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动了动手臂,一阵剧痛传来,她的手臂竟动弹不得。
不的不缓缓地睁开眼睛,嘴角却逸出一丝苦笑,原来只不过是南柯一梦,醒来时黄粱还未熟。不,应该是火架上的几只野兔未熟。
她禁不住肚子咕噜噜直叫,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火架上的烤的流油的野兔,却发现火堆旁的那一袭依旧飘逸如仙,拥有惊世风采的蓝衣,又是一声无声地叹息。
可是为什么她竟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抬头望了望天,胸臆间涌满了悲哀。浓密茂盛如华盖的树叶间,望不到是黛青色的天。怪不得手臂不能动,怪不得总觉得在飞,原来她被人晃晃悠悠的吊在了树梢之上,在梦中自然就像是永远跌不到地上。
她又望了一眼远方的天,叹了又叹,眼睛闭了又睁开,睁开却又闭上。终于承认那天上的一轮清辉万丈的月亮不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可是明明记得自己从万丈高空中跌落,却为何未死?也明明记得,在跌落之时天边刚好出现一丝朝阳所散发出来的曙光,可是现在却是连夕阳也早已敛去所有的光芒。墨蓝色的天空只有皓月当空,洒落的清辉如缥缈的横烟,如轻柔的云纱般铺满整个山谷,这应该是个山谷,她想。
难道是幻觉,还是自己没有睡醒?难道就这么吊着睡了一天?她无力的苦笑着,再一次细细打量起自己的身处之地。
但见目及所至,四面环山,山中有一清流潺潺而来,汇集到山脚下的一方清潭中,清潭倒映着璀璨如钻,如梦如幻的万千繁星,清风吹过扬起一丝丝涟漪。那些数不清的星星在涟漪中荡来荡去,重叠辉映,好像说着亲密无间的话语,唯独那轮未圆的月亮和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一样,纵使众星拱月,却依旧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月光朗照,树影斑驳,清风徐徐而来,整个山谷静寂无声,唯有那一股清流如情人的悄言细语,如信手续续而弹的琴音,在山间铮铮淙淙而过,更显得幽静山谷,与世隔绝的静谧月夜,如诗如画,如梦如幻,柔媚生辉。
明灭不定,随风摇曳而舞的火堆旁,那一袭非丝非绸非绢,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蓝衣,迎风而舞,带着一丝出尘的仙气,又仿佛带着一丝令人着魔的邪异之气,长身玉立在清潭边。波光粼粼的水中倒映着皎然如月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看不出一丝伤,清亮如被水浸过的眸中也似那一弯清潭般泛着轻微的涟漪,却分不清是喜是悲,是愁是忧。
那个蓝色的身影,明明有着连天下女子在他面前都自惭形愧的惊世容貌,明明周身环绕着如幽谷松间清风般的空灵之气,明明如九天之上纤尘不染的明月般皎然出尘,却带着一身孤绝冷寂,仿佛因他的身影,连天上那一轮如水般柔和的明月也变得冰冷起来。
他就那样静静的,一动不动的,仿如石化了般久久不愿将目光移开,望着清潭中的那一轮澹荡不定的冷月,那样的身影仿佛也与天上的那一轮冷月一般,虽看似未动,却已独行了万水千山,虽有众星相随,却孤寂了千年万载。
此时此刻,被吊在树梢上的冷玉儿也无语的望着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饥饿。只是仿佛有根针在缓缓地,用极慢,极轻的速度刺进心里,又缓缓的拔出,那样持久温柔的疼痛才是最折磨人的吧。
她深呼一口气,将目光转移,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心,会被那一个孤冷的身影冻伤。
林暗草惊风,微风拂过长长密密的蒿草。然而目光所触之处,那一袭蓝衣身后杂草中竟微微露出一抹白色。
那是什么?冷玉儿一惊,只见茂密繁盛的长草中竟又露出两只绿莹莹,却亮如灯笼的骇然幽光。
狼,一头全身皆如雪般洁白皎然,踏着优雅步伐毫无声息缓慢前进的雪狼。
冷玉儿记得母亲曾经说过,这种狼是世界上最灵敏,最勇猛,最凶残,也是最聪明,最狡诈,最完美的狼。只要是它盯住的目标,从未有过失手,不仅因为它们电一般的速度,雷一般的力量,还因为它们有着非人所能及的耐力、执着,和无声无息出现在你背后狡诈。
眼前这种狼,岂非就是在母亲曾经讲过的故事里出现的雪狼,她只觉自己的心突突的猛烈跳着,想呼喝的提醒那个临水而立,却浑然不知危险已步步逼近的慕容清影。
可是话刚到嘴边,却见那头雪狼竟转头望向她,长长的狼吻露出尖锐的獠牙和火红的舌头,绿莹莹的眼睛仿佛在狡诈、凶残、而又轻蔑的冲她笑着。那一瞬间她毛骨悚然,仿佛感觉自己置身狼吻之下,惊骇的竟将话语生生堵在喉间。
月光下,雪狼洁白如雪的狼毛根根毕现,几无杂色,雍容美丽如王。只见它带着一抹冷意,从冷玉儿那边掉转过头,四蹄继续踏着优雅的步伐,如一个王者般带着浑身高贵的气势,闲雅舒缓,无声无息的继续向那个身影走近。
“小心......”喉间终于涌出那两个字。
笑话,她怎么会被一只狼吓到。况且她被吊在树上,雪狼再怎么聪明狡诈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是在她用尽全力喊出那两个字时,那头雪狼也以如电如雷的速度飞身扑向那个临水而立,皎然如月的身影。
对不起,最近真的有事,估计还得再过几天,速度才会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