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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石远这边,他在家面壁思过,几日不去军营,人闲得发慌。李媒婆回了他苏家已经应了要相看,他想到要娶亲了,以后自己经常不在家,顺道请了泥瓦匠把把院子修葺一番,一直没用上的厨房重新砌了灶。
周围邻居听见动静,听说他要终于要娶亲了,那些胆大的,都追着问他是哪家姑娘,他就笑着说是隔壁镇上的,读书人家的女儿,只年纪还小,以后嫁过来了,还请邻里邻居多照顾。那些婆子婶子被这么个俊后生一说,都点头,说应当的应当的。等石远进屋了,年长的才扯着自家小丫头教训,以后可不能惦记这隔壁的俏郎君了,人家可看不上你,要娶那识文断字的。
到了相看的日子,石远本想穿袍子显得正式些,只是去了成衣铺子没发现合适他的尺寸,那些大体合身的他嫌穿了不好看,现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对自己的相貌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心里盼着相看,也不愿意挪日子,只好依旧一身劲装前去了。
苏青竹看见石远时,是眼前一亮,他自己身体不好,常年病痛,就喜欢身体康健的后辈。观石远相貌清俊,倒不是想象中的粗狂样儿,且双目清亮,看着就精神,不由心生好感,比起宋子期倒更喜欢石远了。他一满意那厢李媒婆就对着苏凝说,大姑娘,还不请二姑娘出来。
今天早晨天蒙蒙亮,苏凝特意拉了苏碧起床梳妆打扮,先是让她自己擦了面脂,想着她年纪小,也不与她描眉涂粉,免得让人看了觉得小姑娘不庄重。
平日里苏碧梳头都是简单的双平髻,两根发带固定就完事。这时候苏凝才发现妹妹竟然不会梳其他发髻,只得自己为她梳妆,暗怪自己做姐姐的不尽责,一边梳一边与她讲解。
大抵是女子对这些梳妆打扮的事情都有十分兴趣,苏碧学得尤其专注,时不时提几个问题,央着苏凝以后每天教她一个发式。其实苏凝是教过苏碧的,只是以前一直当苏碧是小丫头,并没有与她细说。
“姐,你给我梳个堕马髻吧。”苏碧提议,在她印象中这个发髻挺有名的,想必是很漂亮的。苏凝闻言,拿梳子敲了下妹妹的头,嗔怪道:“不知事的丫头,才说你懂事了,又满嘴胡说。”最后与她梳了垂发分肖髻,从梅娘留下的首饰里找到两朵小珠花,给她戴上。
苏碧不依了说:“姐姐,不过是梳个发式,你不给我梳就算了,干嘛还责怪我。”
“那堕马髻多是成j□j人喜爱,你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如何梳得。等你做了人家几年媳妇,再去梳。”苏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讲了该如何梳堕马髻,她在梅娘生病的时候常常为娘亲梳头,颇有些心得。想到这里,苏凝手一顿,如果娘亲还在,她定会细细教女儿,碧儿也不会弄得如今这样不知事的样子,说到底,还是自己思虑不周,没有教好妹妹
。
察觉到苏凝停下来,苏碧转头问:“姐,怎么了?”
苏凝回过神,按住妹妹说:“你呀,等人来了,不要胡乱说话,只管安安静静的见礼退下,这样才显得姑娘家矜持,知道吗?”
“知道啦!”苏碧点完头,站起身怪模怪样的向苏凝敬了个礼,终是把姐姐逗笑了。她见弄得差不多了,就着小镜子转了个圈,苏碧今个穿的是粉红色的半臂窄袖儒裙,苏凝细心做的,裙底上面绣着正红色一簇梅花。这身打扮符合苏碧的年纪,也不会显得人小稚嫩,把小姑娘衬得跟新生的花骨朵一样,双颊嫣红,眸子透亮,娇俏得不得了。
这厢李媒婆一说请二姑娘出来,石远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门,他本想着是会看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乍一看及苏碧的身影,不由得呆住了。苏碧没像苏凝那样低着头走出来,她也一眼就看到气宇轩昂的石远,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免小鹿乱撞,有了几分羞意,被苏凝扯了下袖子,才意识到低下头走到一边。
“咳咳~”苏青竹开始看石远一个劲盯着自家闺女瞧,心中觉得此举轻浮有些不满,待发现他是看呆了,又有些得意的想,我闺女就是这样好丽色,不过可不能让他一直看下去了。苏青竹抚了抚胡子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把石远给震回神了。
面皮薄的人估计会羞得面红耳赤,石远一回神却神色如常,仿佛看呆的人不是自己。苏青竹暗自点头,这男人就不能做女儿姿态。
这门婚事啊,成了!李媒婆和石远一起出了苏家的门,两个人俱是兴高采烈。石远见到苏碧心中满意,他现在被勒令在家,才有闲暇,急着回去准备聘礼婚嫁事宜。和平年间,像他这样的军中小官俸禄不高,所幸他平日里待在营里,也不爱去花楼找那些不干净的小姐,几年下来还是攒了些银子。他打定主意,掏出家底来也要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一来,他对苏碧喜欢;二来,也让那些一直笑话他的人看看他是怎么娶妻的。他一个孤家寡人,终于要有了要相守到老的妻子,真正的家人了!
先不说石远满是干劲的筹备婚礼,宋家这边,一直跟在宋子期身边的小厮青山,他听到苏家的风声,转头就来向主子报告来了。青山原先也不叫青山,原来叫他爹叫他山子,还是管家给他改的名。他不是家生奴才,荒年日子过不下去,被他爹卖到地主家,只为让他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青山从小就机灵,不然也不会被选中伺候少主子,从进了府他就跟着宋子期,最是忠心了。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他都捡了要紧的告诉主子。
宋子期因身子不好,常年被拘着在自家小院,青山见卧房没人,料想主子多半是去了书房。转个弯拐了过去,发现宋子期果然在,正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青山走近一看,发现宋子期在画美人图。他们两人一同长大,私底下相处也随意,眼珠子一转就笑说:“主子可让我好找,没想到在这里思慕美人呢。”
书房平素无人,宋子期神色专注,也没发现青山进了屋,不妨被他忽然出声唬了一跳。听见青山这话,不自在的放下笔,就要去收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什么思慕美人,你哪里懂这些,我不过是在临摹仕女图。”
“仕女图里面个个跟天仙似得,少爷让我也瞧瞧。”青山嘻皮笑脸的凑上前,宋子期对他生不起气来,只得无奈摇摇头,收了画,自去书柜里挑书看。
青山早看出来宋子期画的是苏家大姐苏凝,相看那日,他在院子外可是瞧见人了的。他心里发笑,面上一本正经的说:“少爷不让我看,以后咱们少夫人进了门,那可比仕女图上的美人好看!少爷肯定不会再来临摹什么图了,以后我更是见不着了。”说完也不去看宋子期的反应,继续道:“少爷你既对未来少夫人中意,怎地不多上点心?今个我可听说苏家二姐也找到人了,是西来镇上的一个姓石的军爷。”
“你这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都敢说。”宋子期知道青山看出他画是谁,书也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要回卧房。
青山见状忙去拉他,说:“我的好少爷,您可别气,您这身子气不得,小的给您赔礼。”
“我哪有生气?只是倦了想回屋歇息罢了。”
“少爷,别整日窝在小院,您不去看看老爷夫人准备聘礼嘛?苏家两位姑娘差不多时候嫁人,万一,比不上那位军爷置办的……”不得面上无光。
宋子期脚步一顿,扶着门框看向门外,书房除了他少有人来,丫鬟仆子并不天天打扫,才是初秋,地上便积着零散落叶。他怅然若失,也不回头,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青山说话,道:“爹娘置办好的聘礼,定不会有问题,我做儿子的哪好去挑剔?”
因宋子期背对着,青山看不清他神色,急道:“少爷你总是这样,老爷夫人本来就偏爱二少爷,对你远没有对他上心,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您怎么就不知道?”
“二弟是老来子,身体好,读书又通透,爹娘喜欢他也是人之常情,你以后不要再拿这些话来说道。”说罢也不理会青山,提脚出了门。
青山关好了书房的门,不好再说什么,沉默的跟了上去。他就想不明白了,都是儿子,要说二少爷年少的时候身体也弱,打起仗来,老爷夫人还千方百计请了个大夫为他调养身体。二少爷越大身体越好,大少爷越大身体越差。按理说,去远山书院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先紧着长子去嘛?等以后二少爷参加了科举,当了官老爷,老爷夫人不得更偏爱啊,他这个主子,怎么就不会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