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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范永斗独霸北地粮市,为此不知道做出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壹? ?看书
之前,众人只是敢怒不敢言,眼下,有了王腾出头,粮商们都想出一口恶气。
反正有王腾在前头冲锋陷阵,就算惹恼了范永斗,也有王腾顶着!
正因为如此,粮商们才心甘情愿的掏银子。
每家一千两,十二家便是一万两千两!
这就是盟友的力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粮商们另有所图,虽然他们并不是十分可靠,可是,王腾需要这些不同的声音。
晋商势大,能够多一份支持的力量,王腾获胜的可能性便大上一分。
“诸位远来是客,待会儿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吧”
十多名管事再三谦让之后还是应承下来。
早就听说广灵王腾能征善战,是蔚州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眼下,有机会与他进一步增进感情,众人都有些期待。
等待的时间并不无聊,在王腾的吩咐下,广灵军卒带着各家管事观看了军卒的操演备战情况。
能够执掌商柜的管事个个都是人精,他们迎来送往,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官军。
然而,今日的广灵军却让人大开眼界。
“嘶,这等甲胄都是铁甲吧,王守备果真是大手笔”
“瞧瞧这火铳,八十步开外,弹不虚发,边军若有此神铳,何愁建奴不灭?”
……
触目所见,俱是煞气冲天的战阵演练,即便是新卒,他们身上也逐渐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短暂的观演活动,给人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午膳的时候,一众管事正襟危坐,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本以为王腾只是个略有手段的愣头青,即便能够打几次胜仗,那也是运气使然,然而,此番观演过后,众人都有些明白。
广灵军战无不胜是有道理的,王腾能有今天绝非侥幸!
别的不说,单是这种严酷的训练程度就人闻之色变。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当钉,自古以来,若非走投无路,等闲青壮不会轻易入伍,即便上阵厮杀,青壮们为的也是赏银、钱粮,这样的军卒是没有斗志可言的。
然而,在广灵军身上,管事们却感受到了奋发向前的拼劲。
这些军卒真的愿意去战场上卖命!
有些人忍不住在想,王腾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驱使这样一群猛士?
也有人庆幸不已,范永斗招惹了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只怕要元气大伤。??壹? ?看书
款待的酒宴十分短暂,见识到王腾的实力之后,各家管事都在评估自己一方与王腾的关系,哪怕酒香菜美,众人依旧吃的索然无味。
此时此刻,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回家,快些将此地的见闻报与东主知晓。
十多家商栈管事齐聚灵丘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没多久,范永斗便得到了消息。
“前往灵丘的都有哪些人?”
“东主,大同、保定、太原各地的粮商都派了人过去”
范永斗觉得很没面子,他才是晋商之首,粮商第一人!
为什么王腾刚一出现,这些家伙便改换门庭了?
“这些混账是觉得我败定了吗?现在就与王腾小儿联络,他们难道不怕我报复?”
“东主,粮商都是逐利之徒,近来,王腾为他们带来了海量的利润,他们自然觉得不错,这时候拜访灵丘,想必有试探王腾虚实的意思”
“如此说来,这些粮商并不是彻底倒向了王腾?”
“能够在各地立足的粮商,哪一个不是人精?这些人从来不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
范永斗皱起眉头,“这些混账东西不知死活,我倒是想让他们尝尝厉害”。
“东主何必与他们计较?如果我猜的没错,不出数日,粮商便会派人来请罪了”
范永斗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够及时收足粮秣,与各地粮商的配合不无关系,如果粮商真的倒向了王腾,意味着他的根基崩塌了一半。
在地方上,士绅大族把持着一切赚钱的行当。
粮商干系民生,自然是不容有失的重地。
根据范永斗的了解,各地的粮商,起码有九成都是地方豪族。
如果连这些地方大族都改换门庭,范永斗可就完了。
三日后,果然有粮商登门拜访。
这些商人同样送上了数额不菲的银子,虽说没有一千两,却也相差不远。
王腾固然是后起之秀,可是,范永斗在北地扎根多年,更是难以招惹。
胜负未分之前,粮商们不想过早战队。
只有两不得罪,两面讨好,这才是商人的左右逢源的生财之道!
崇祯继位以来,西北旱灾连连,流民生活困苦,便是相邻的蒙古草原上也遭受了******。
崇祯二年,蓟辽督师袁崇焕因“擅杀岛帅”、“与清廷议和”、“市米资敌”等罪名下场凄惨,最终落得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 ?? 要看?书
其实,与袁崇焕交易的喀尔喀蒙古一直是女真人的死敌,只可惜,阉党“重党政,疏国事”,他们只想弄死袁崇焕,压根不在乎他做了什么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商走私粮秣、盐铁,成为时下潮流。
只不过,不少人家破人亡,人财两空,只有少数人做成了买卖赚了大钱。
毫无疑问,以范永斗为代表的晋商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崇祯八年九月,范永斗将筹集来的粮秣运到了草原。
一个月的较量,范永斗彻底认识到了王腾的实力,即便他与靳良玉将铁价压得极低,王腾依旧有海量的银子收购粮秣。
一个五品守备并不罕见,可如果这守备有钱,又有精兵在手,那就不容小觑了。
事关重大,范永斗决定亲自去见黄台吉!
接头的女真代子很是不解,“范东主,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年的粮食这么少?”
范永斗铁青着脸,“还不是广灵王腾做的好事!此人********与我作对,非但撒布谣言,说我与女真勾结,还四处哄抬粮价,致使粮商首鼠两端,代子,王腾一日不除,你们一日得不到充足的粮食”。
正黄旗出身的女真代子皱起眉头,“广灵王腾?为什么这名字如此熟悉?”
“此人击败过阿巴泰,又在虎裕口与正蓝旗大战过”
“原来是他呀,范东主,难道这一次你是为他而来吗?”
范永斗重重颌首,“是呀,王腾是宣大总督卢象升的心腹,如今有精兵三千,如果天命汗不能及时将其除掉,只怕早晚会成为女真的心腹大患”。
女真代子不以为意,“范东主说笑了吧,不过是一个五品守备罢了,即便小胜两场又能说明什么?他日入关,我一定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范永斗不置可否。
经过一个月的跋涉,范永斗见到了黄台吉。
掌握大权之后,黄台吉连战连胜,个人的威望已然攀升至巅峰,“范东主,这几年你重情重义,雪中送炭,我一直记着你的恩情”。
范永斗可不敢托大,“都是可汗的恩德,若不然我的商队不会这么顺利”。
黄台吉笑道:“我也是为了我的族人,来,你随我去见一个人”。
范永斗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行人打马而行,足足行了四五里,方才来到一片木屋前。
这时候的女真人尚未脱离贫困,哪怕是赫图阿拉这个“都城”也不能例外。
除了极少数女真权贵住着砖瓦、木房之外,绝大多数人依旧住在简陋的房舍之中。
看到黄台吉过来,忙碌旗人纷纷行礼打千。
看得出,这是一处工地,女真人似乎正在建造什么。
“奴才见过天命汗”
尚未近身,一名身侧瘦削的男子已然快步迎了过来。
黄台吉笑道:“这是范游击,范永斗,你们二人都是本家,还不快快见过?”
范永斗早就听说过黄台吉麾下有名重臣叫做范永斗,只是一直未曾得见,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在下范永斗,见过范游击”。
范文程骨架高大,穿上一身马甲并不合适,不过,他却引以为荣,“原来是范东主,幸会幸会,早就听说有一名义商不远千里雪中送炭,今日一见,范某着实佩服呀”。
范永斗有些汗颜,“不过是利之所趋罢了,游击过奖了”。
范文程与黄台吉闻言大笑,“范东主果真是实在人,范游击,你继续吧,范东主不是外人”。
范文程笑着解释道:“范东主稍安勿躁,待会儿你我定要畅饮一番”。
范永斗自然应诺。
只见范文程转过脸去,开始了别样的训话。
对面跪着百余口青壮,这些人身着汉衣,可是打扮却各不相同。
有的人穿着疑似店小二,有的人却像个街头小贩,还有不少人一副边军打扮。
除了秀才士子,大明境内常见的各行各业,这里似乎都能见到。
范永斗当即屏住呼吸,他意识到自己见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这是细作!
没错,范文程确实在遴选细作,“你叫什么?到太原要做什么?你籍贯何处?家里还有几名亲朋?”
跪着的那人流利地答了上来。
范文程盯着答话人的神情,须臾之后,方才微微颌首,“不错,看赏!”
这便是过了!
此人退下之后,范文程问出了同样的话,从籍贯到营生,从亲朋故交到家乡风景,他一一问询。
若是有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先是一顿板子,如果还答不上来,只会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半个时辰不到,二十人通过遴选,三人被砍了脑袋。
血淋淋的头领丢在一旁,看得人胆战心惊。
不过,范永斗也好,黄台吉也罢,全都不以为意。
范永斗能有今日,那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不过是几个头颅罢了,自然吓不到他!
又多了半个时辰,所有的细作方才盘问完毕。
有人取来了路引和盘缠,这些细作的目的地多半是京城、山海关、登州、保定……
只要是大明重镇,总有细作的身影。
范永斗吸了口冷气,黄台吉真是好大的手笔,怪不得女真人战无不胜,单是这情报功夫就令人惊异!
“范东主觉得如何?”
范永斗心悦诚服,“可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小人佩服”。
“范文程,再让范东主瞧瞧你的手段”
范文程得了吩咐,当即带出几名赤身**的男子,这几人都被剥了衣物,他们身上都是横七竖八的伤痕。
“饶命,饶命!”
汉语的求饶声分外凄惨,范永斗有些动容。
黄台吉微微一笑,“卢象升到任以来便不消停,这不,派来了这么多细作,只可惜,他们的手段着实低劣,捉了一批又来一批”。
范永斗心生惧意,故作坦然,“可汗手段高超,自然不是卢象升能比的”。
范文程这时候上前献宝,“范东主,你瞧,我把这让的鼻子眼睛耳朵全割了,连他的手脚也砍了,待会儿派人送往宣府,你觉得卢象升见了会如何?”
“只怕会胆战心惊吧”
这自然是客套话,不过黄台吉听了还是很开心,“好了,公事办完了,范文程,你来陪我们饮酒!”
入座之后,黄台吉朗声说道:“范东主,我听说这一次你带来的粮食只是去年的六成,可有此事?”
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吗?
范永斗大为紧张,“可汗容我禀告,今岁秋粮入库以来,小人一直加紧收粮,只可惜广灵王腾半道杀出,总是哄抬粮价,不少粮商贪恋钱财,将粮食卖给了他,小人动用了四百骑军,本想劫杀他的粮队,谁曾想,却让他一并围杀了”。
黄台吉皱起眉头,“王腾?此獠是何方神圣?”
范文程博闻强记,“可汗,此人正是在虎裕口与正蓝旗大战的汉将”。
“原来是此人,现如今他官居何职?”
“五品守备”
“范东主在大明不是有奥援吗?为何不将其拿下?”
“此人是卢象升的心腹,小人动他不得呀”
黄台吉有些好奇了,“只是个五品守备,哪里来的银子能够与你抢粮?”
范永斗额头生汗,“可汗,我只知道王腾足足收购了五万两银子的粮食,至于他的银子从何而来,小人也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