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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琭真想推心置腹跟玄烨好好聊聊。
这位兄台，你这么变太，你妈知道吗？
不过她回头一想……嗯，她妈好像还真不知道。
因为他从生下来，就被送到宫外去避痘；等再回宫，整个人干脆都被太皇太后给拢过去亲自教养，哪儿轮的着出自汉军旗的他妈来管他呢？
等他终于继位登基，封了他妈为太后，结果他妈连四个月都没熬过去，就那么死了……
估计他妈生他一场，却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儿子。
这么一想，他妈真可怜；他也挺可怜的。
她便叹口气，不自觉地软了口气下来：“皇上，你想磕碜奴才没事儿，可是你也没想想，这画儿得多大味儿啊？”
“外头人不知道咋回事儿，只当是御笔，还得先行礼才能看，结果一接过来，还不得被这味儿直接冲个倒仰？”
“知道的，这是奴才身上的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皇上身上的‘圣香’呢？”
玄烨盯着她。
瞧瞧，这辫子散了大半、披头散发外加衣裳碎了好几处的小奴才，还能这么义正词严给他讲道理呢。没见半点狼狈，反倒——他莫名觉着她身上有何处在熠熠闪光的。
玄烨便哼了一声：“味儿就味儿了。既是朕的后宫，连这么点子味儿都受不得，还能指望她们什么？”
玛琭无奈地歪头看他：“皇上这又何苦呢？原本皇上身上的龙涎香，端正高雅，为何非要让人以为自己一身大蒜味儿呢？”
玄烨长眉倏然一挑，忍不住缓缓启唇而笑。
他伸手又捏住她小小下颌：“……朕身上的味道，你喜欢，嗯？”
玛琭：“我！……”
真该打，刚刚怎么说话那么快，一时没小心竟然都给说走嘴了。
不过还好，并非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她便虚假一笑：“奴才是夸龙涎香好……龙涎香本就贵重，更何况是宫里所藏、供皇上御用的呢，那自然是天下至尊顶级的品质。”
玄烨又想踹她了。认真的。
不过这回玛琭可没害怕。
因为既然她不用侍寝，连亲他都逃过去了，那这天下，她还有什么怕的？
真想狂笑三声！
窗外，传来奏事太监的传奏：“回皇上，议政大臣们都已经到了冬暖阁候着。”
玄烨微微一顿，旋即转身下地。
“你回去吧。”他的语声忽然一下子变得极为疏离和冷淡。
有点公事公办内味儿了。
玛琭不由得眯起眼来，心说了：“人家都说提上裤子不认账……这位的裤子还没褪，这就已经不认账了。”
果然这天下，若论薄情寡义，最是帝王心！
她便也绷起小脸儿来，准备下地。
走就是了！
可……
就在两只胳膊撑着炕沿下地的当儿，她不可避免地闻见了自己胳肢窝下那味儿。
啧——
她闭了闭眼，抬头看一眼正在自己整束金带的玄烨，只得暂时将自己的万般豪情都给收回去，委委屈屈地又跪下了。
“奴才还有个不情之请……”
玄烨背对着她，在她看不见的方向，悄悄勾了勾唇角。
“说。”不过声音却依旧清冷。
玛琭认怂地闭了闭眼：“奴才总不能这么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回去……”
要不然还不得有人以为她在这堂堂皇宫里，被哪个登徒子给用了强呢！
——咳，不过也没错，她的确是在这堂堂皇宫里被个登徒子给……只不过幸好，不是用了强，只是给刷了一身大蒜汁儿。
玄烨哼一声：“你想怎样？”
玛琭心下嘀咕他好几百句。
“求皇上……赏奴才一身衣服，再赐奴才一盆水，并梳栉等物。”
玄烨的唇角越发上扬，可是他却不肯回头泄露半点。
他表面上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准。”
然后他就冲门外唤：“张宝三！”
他唤完了，甚至都不等人家张宝三进来，他自己就直接从乾清宫正殿东山墙上与昭仁殿之间相通的那个小门儿，回正殿去了！
玛琭只好从窗子盯着他的背影——皇帝就是皇帝，他的窗上是在窗纸之外，在最中心的那块窗格子上镶嵌了玻璃的——做了好几个鬼脸。
另外一边的门一响，张宝三双手端了个大托盘走进来。
玛琭一看，那托盘里已是备好了一整套的外袍、中衣。
甚至，连抹胸、梳栉、头油、口脂都预备好了。
玛琭张大了嘴：“怎么这么快？”
按照流程来说，张宝三得去内务府库房里领官女子们的这些用品，所以他怎么也得有个来回。加上这些杂物还挺零碎的，等他都取全了，怎么还不得小半个时辰啊？
哪成想，玄烨刚走，张宝三就来了。而且东西预备得这叫一个齐全！
玛琭更关心的是尺码。她赶紧拎起衣裳一比量——妈耶，正好是她的size呢！
她的心忽然就怦怦跳了起来。
她眯眼盯着张宝三看：“……宝三爷，咋回事儿？”
张宝三有点咳嗽。
玛琭便将衣裳放下了，往炕上一坐：“反正今儿个你不说，那我就不换。大不了我就这么回去呗，反正也不是光丢我一个人的脸……”
张宝三赶忙躬身：“姑娘千万别介呀……”
玛琭立马歪头看他：“那你还不说？”
他又犹豫了一会儿，只好叹口气，却又笑了：“姑娘还问我？实则姑娘心下早有眉目了呗……”
玛琭便也不说话了。
她刚刚将那衣袍拿过来一比量，不光size刚刚好，而且她也摸出来了，那衣料的手感是不同的。
——外袍没有区别，还是普通的、官女子们的统一穿着，但是那中衣和内底却都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尤其是那抹胸，入手丝滑软糯，便是她再不识货，也知道必定是主子们才能用的那个级别的绸缎。
看她咬着嘴唇犹豫，张宝三便又笑道：“实则皇上本来最初只是想给姑娘找一瓶头油……既不能过于扎眼了，又得能适合姑娘的发质。”
“可是皇上又说了，便是头油合适，梳栉不合适也不成……就这样预备来预备去的，竟然一不小心干脆就预备了一整套出来。”
玛琭听到后面，干脆抬手把耳朵堵上了。
……才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