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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这架势，玛琭一口气没喘匀，当场就咳嗽了。
——糟了，这可怎么办？
这头油是皇上赏的，可是皇上不知道她跟佟佳氏编了个瞎话，说头油是妞妞给的呀。
如今两边这就对不上茬儿了。她既不敢叫佟佳氏知道头油的真实来历，也不敢让皇上知道她撒谎不是？
佟佳氏却握着她手笑：“瞧你，怎么当着皇上的面儿还咳嗽了？这岂不是御前失仪？”
玛琭心说：那佟主子你倒是赶紧撒开我的手啊？只要你肯撒开，我恨不得离你们二位越远越好呢。
皇帝却只是淡淡一笑：“无妨。”
他还故意瞟了她一眼：“她咳嗽起来，还挺好听的。”
玛琭眼前便是一黑。
佟佳氏便也笑：“难得表哥今儿个心情这样好。想必是盛京传来的好消息，叫皇上心下终得了宽慰。”
皇帝缓缓扬眉：“你消息倒灵通。”
佟佳氏含笑道：“表哥这几个月来一直为察哈尔反叛之事烦扰，我如何能不想为表哥分忧呢？”
玛琭听得好奇，心说：啥事儿啊？
佟佳氏瞟见了，便笑着与她解释：“……察哈尔叛已平，布尔尼、罗卜藏二人已死。因他们二人皆为公主之子，故此皇上恩旨，准将他们二人首级葬于公主墓旁。”
“他们兄弟二人虽已伏法，然则盛京还圈禁着他们之父阿布奈呢。议政王大臣奏请，阿布奈应立斩；阿布奈之妻为安亲王之女郡主，便也回归安亲王府。阿布奈其余子皆于军前正法，女皆入官。”
“皇上下旨，命将阿布奈立绞……此时已是在盛京伏法了。”
玛琭听得也是心下微微一动。
原来是这件事——这件事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平定了察哈尔部的反叛，更重要的是，蒙古大汗一脉嫡系全部死亡。也就是说，朝廷是彻底将蒙古大汗的汗位牢牢握于手中，再无后患。
而且，大清从此确立了在漠南蒙古的统治地位。
怪不得玄烨心情不错~~
佟佳氏说着说着瞟了皇帝一眼：“阿布奈在盛京立绞，郭格格的阿玛这便又是立了一功呢。”
“可是皇上今儿却为了玛琭，倒罚了郭格格位下的家下女子……这叫我心里怎么能过得去呢？”
玛琭：“……”
她哪儿成想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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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琭现在实在是自己没法说话，她只有使劲瞟玄烨。
这时候只要他当皇帝的出来打官腔，说一句什么“朕一向赏罚分明”也就搪塞过去了。
可是哪成想，玄烨却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是啊，朕怎可如此偏心呢？”
“既得了朕的偏心，你们打算如何谢朕啊？”
玛琭脑瓜子“嗡”的一声，没办法，只好跪地下了：“谢皇上。”
佟佳氏便也掩嘴笑出了声：“表哥如此，我心下自然是恨不得将我所有都掏给表哥去。只要表哥不嫌弃，表哥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玄烨却只眯眼凝着玛琭的脑瓜顶：“听听，听听，听听你佟主子怎么谢恩的！你一个狗奴才，就只会说‘谢皇上’，你有一点点诚意吗？”
玛琭眼前都有点发黑，她只得豁出去了：“……奴才再给皇上腌两坛子蒜就是！”
皇帝瞪着玛琭，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佟佳氏却都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哎哟，我这个傻妹妹呀……”
玛琭倒悄然松了口气。
也好，这一顿东拉西扯的，可算把“头油”那话题给岔开了。
谁知，佟佳氏说着忽然冲玛琭眨眨眼：“我还以为，你好歹也得说将你那瓶好头油拿出来进给皇上呢。”
玛琭差点没原地一个跟头卡倒。
这佟主子，怎么还没忘这茬儿呢？
玛琭都不敢看玄烨的眼睛了，只好低低垂首说：“……奴才那头油粗陋，皇上什么好的没有呢，奴才哪儿敢将自己那粗陋的东西进给皇上？”
佟佳氏缓缓收起了笑：“那倒不是。你这头油可一点儿都不粗陋，尤其里头的香，应当是猗兰香……”
佟佳氏缓缓抬眸望住皇帝：“你是不知道，皇上有多爱这香。当年从西洋教士手里得了一小匣而已，皇上这些年都不怎么舍得用。”
“我只道是这香难得，可怎么都没想到却从你那头油里又闻见了。皇上既那般喜欢这香，那想必这头油也自然是能入皇上的眼的。”
她说着冲玄烨柔婉一笑：“皇上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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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琭心跳又疯狂加快。
她赶忙又瞟玄烨。
咋整？都赖你，你说吧，这事儿可咋整？
玄烨竟然也好意思露一脸的好奇：“是么？那把你的头油拿来，朕也闻闻。”
玛琭都直眯眼睛，心说：这皇上他又想干啥？
见她还站着不动，玄烨轻哼一声：“叫你去拿，你就去拿。怎么，还想叫朕等是怎的？”
玛琭只好硬着头皮去拿。
拿回来之后，玄烨打开瓷瓶盖一闻，竟然是大加赞扬：“嗯，好香！”
他也向着佟佳氏赞许点头：“你闻得不错，的确是猗兰香！”
他边闻还边夸：“哎哟，这是谁制的发油？用料上乘，工艺精巧，真是上品中的上品！”
他还瞄着她头发：“朕前几次还说过，你这个头发梳得像个鸡毛掸子。不想今日用了这个头油，你的头发都变得如此油滑水亮。嗯，真是难得！”
玛琭都快听不下去了。堂堂天子，能自夸成这个模样，她也是真开眼了。
她便趁机道：“既然皇上喜欢，那奴才就斗胆将此发油进献给皇上吧！”
她可希望他赶紧给收走，这便正好完璧归赵，也能省却了她一头的麻烦。
玄烨却高高挑眉：“哎~~朕岂能夺人之美。”
她便回头叫张宝三，“管着头油脂粉的内管领是谁？问问他们，朕年前叫送猗兰香过去，由他们给太皇太后合些香丸，可有剩下的。若还有的剩，便叫他们试着也以猗兰香浸些头油出来。”
张宝三忙道：“回皇上，该内管领为托尔弼。”
玄烨点点头：“托尔弼？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张宝三含笑垂眸：“托尔弼便是咸福宫学规矩女子万琉哈氏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