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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喇叭喊了一下午,晚上匡山村开了集体大会。
林娇娇靠边站了,离着其余林家人老远。
林绵绵开始还想挨着她,被冯春兰说了几句酸话,唤了过去。
村里拢共一百来户人,大部分都到了,熙熙攘攘的站满了整个广场。
侯村长孙子又犯了病,在家照看着,就没过来。
刘书记举着扩音喇叭,咳嗽两声试了试音。
“喂喂,大家安静,安静。”
待台下没人出声了才开口。
“召集大家开这个大会,是因为今天下午,我们匡山村发生了一件严重的盗窃事件。被偷盗的,是市里专门下发的试验田的粮种,共计三十斤。”
底下一片哗然。
大家都听说了这次的试验田项目,刘书记之前传达了消息,凡是被选上参加项目的人,干一天就有十个工分呢!
这两天家家户户都在争相报名,谁想到出了这事。
“谁这么缺德,偷种子,这不是断了大家的营生?”
“就是,肯定是自家选不中,心里嫉妒,故意搞破坏呢。”
“不会又是牛二吧?”
“咋可能,他不是叫抓起来了。”
“保不成谁家的娃子调皮给顺走了。”
“那也没准。”
林娇娇一个个扫过在场诸人的表情,希望能够寻到蛛丝马迹。
刘书记压了压手。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不管是谁拿走的这批粮种,如果今天及时交出来,那我保证,可以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若是被咱们民兵团的人搜出来,往轻了说,就是故意挖社会主义墙角,往重了说,是破坏国家经济建设,是叛国罪!一经查处,组织必定严惩不贷。”
底下的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偷个种子还能判刑?”
“那可不,牛二偷件衣服都判了十年。”
刘书记扫视全场,没人肯站出来。
有年轻脑子灵活的大声问道:“书记,这种子是啥时候在哪丢的?说出来看大家有没有印象见谁拿过。”
刘书记赞同的点点头,拿着喇叭吆喝道:“粮种,是今日下午四点十分左右,在村北头溪边丢的。有看见可疑的人从那处经过的,大家都可以说出来。”
这时候的人大多没有手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刘书记一说,也拿不准时间。
而且这会出头明摆着得罪人,因此只是窃窃私语着,纷纷摇头。
林娇娇举了举手。
“书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知道啥也不好开口,不如让我用排除法试试。”
刘书记示意让她上台说。
接过扩音喇叭,林娇娇的声音清脆有力的传遍广场。
“粮种是贺知青从我家取走,返回村支部的路上丢失的。前后也就盏茶的功夫。想必那人也是临时起意,恰好经过时看到了,心生歹念、顺手牵羊。
那一包种子分量不轻,三十斤的重量不是小孩子能轻易抬得动的,更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避过贺知青迅速转移脏物。
所以咱们可以初步断定,偷种子的应该不是小孩子或者体弱的老人,而是身体健壮的成人。”
众人纷纷点头。
林娇娇顿了顿又说:“因为大家对时间估算不准,所以我们首先可以排除,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有多人证明不曾出现在偷盗现场附近的人。”
刘书记指挥着几个文书一一询问登记,把年幼的孩子和体弱的老人剔除。又把这个时间段有时间证人的年轻人刨掉。
这两天还在农忙,五点多才下工。大多数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最后只剩十来个年轻人,被叫到台上并排站了。
有人忐忑,有人自信,有人不屑。
剩下的人都在底下围观,猜测哪个人更有嫌疑。
林娇娇细细询问了这些人下午的行踪,又排除了几个行踪离得远,节点卡不上的。
还剩了五人。
有两个家里挺宽裕,平时为人风评好,下午也有正当的缘由途经附近,基本上也可以排除。
剩三人。
其中两个都是村里的破落户,平日里也是偷鸡摸狗不务正业,备不住会打这粮种的主意。
还有一个是知青所的冯轶。
他风评一向不错,见他还在上面站着,底下吴婶子扬声道:“不可能是冯知青,今儿个我有事出去,他一直在家帮着带着孩子呢。”
“就是,我看冯知青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林娇娇压了压声。
“吴婶子,不用担心。要不是冯知青做的,咱也不会误会了他。”
又示意贺轩。
“检查一下他们的鞋底。”
果然,那两个家里宽裕的鞋子上沾的沙土,都跟他们所说的行径轨迹相符。
而剩下的三人,鞋底都有泥土或是青苔的印记。
林娇娇微微一笑,走到其中一人面前。
“小六,你刚才说你下午一直在家睡觉,那鞋底的青苔印是哪来的?”
名唤小六的小矮个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不说?”
林娇娇也不逼问,转头对刘书记道:“既然小六隐瞒事实,又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有理由怀疑粮种就是他拿的,不如直接送官法办吧。”
小刘一听脸色一白,忙不迭的交代。
“我下午睡起来,去偷看邓寡妇洗澡了。被发现了,跑的时候还挨了她一鞋底。不信你们问她!”
底下邓寡妇骂道:“好啊,小六子,原来下午爬墙头的就是你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刘书记找人拦住她撒泼。
这会又有俩人站出来说确实看见小六子从邓寡妇那边跑出来过。
墙头上有苔藓,小六子的嫌疑排除。
他如蒙大赦,忙跳下台子,隐进人群。还有人扯着他嘻嘻哈哈的问邓寡妇白不白。
懒得管下面的喧闹,林娇娇又走到下一个人面前站住。
“朱狗蛋,你说你下午去了打谷场。先不问你跑那去有什么目的,你又怎么解释鞋底是青苔印不是稻谷壳?”
小瘦子朱狗蛋挠着头偷眼看了下刘书记,嗫喏道:“我下午,去水库偷捞了两条鱼。”
刘书记指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叫了两人去他家搜捡一番。
果然搜出来一条养在破水缸里的鱼。
朱狗蛋嘿嘿两声,解释道:“那条让我吃了。”
让刘书记踢了一脚。
“扣他半个月的工分以儆效尤。”
朱狗蛋也顾不上被罚的狠,反正他一个月也上不了几天的工。这会子逃出生天,心有余悸的快步跑下台去。
台上站着的只剩下冯轶一个人,他原本的坦荡此时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见众人视线都转向他,连忙对着刘书记摆摆手。
“不是我偷的!”
林娇娇围着他转了一圈。
“冯知青,你说下午从吴婶子家出来就回了知青点。
但是按照吴婶子所说,你从她家离开的时候,才不过三点,而回到知青点已经是日落前后,也就是六点上下。
我想问一句,中间的这段时间,你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