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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博的相州守将名叫张平,属于名不见经传的一名将领,其个人能力也与自己的名字十分相称,绝对平平。事实上,若不是因为朱温辖地紧邻的关系使得相州处于“内线”,而魏博东北部边境和东部边境面临卢龙、平卢两镇威胁,魏博大将都被调往这两个方面的话,这位张平将军,是很难有机会成为一城守军主将的。
这一次秦王李曜突然出兵,张平刚听到消息时还不觉得有何震动,直到李曜轻松拿下泽潞并突然出兵磁州,紧邻磁州的张将军才突然慌了神。在张平看来,战无不胜的秦王殿下如果对相州有兴趣,他张某人要仅靠手里这三千多弱兵去抵抗,纯粹是螳臂挡车,完全就是自取灭亡的行为,因此他甚至老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官军杀到,立刻开城投降——反正自己双亲早亡,只有一个长子留在魏州,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就算长子死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再说还有次子和三子在自己身边,又不是要绝后。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秦王大军真个杀到,自己连夜派人表示愿意献城之时,秦王居然私下表示不能接受投降,并说:“为将军亲属计,官军明日照常攻城,将军只须‘力战不敌’即可,不仅孤王为将军计功,罗绍威也不能为难将军亲属。”
张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多好的人呐!秦王殿下,您简直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难怪云州人至今仍当您是万家生佛,生祠都不知建了多少啊!
当然,想归想,感激归感激,真到了官军大举攻城之时,张将军心底还是咚咚直跳。没办法,十万大军,彻地连天,那气势绝非儿戏。尤其是这十万大军积胜无数,骨子里那种自信在这种时刻汇聚成冲天战意,站在城楼往下一看,腿肚子都直打转,若非记着秦王殿下的交待,须得“力战不敌”才行,自己老早下令开城门出去跪迎了!
“都都都都……都指,这没……没法打啊……要不,要不还是,还是降了吧?”
张平一听,转头怒道:“你懂什么!降就真的死路一条了!现在都给某家听好了,不想死的,待会儿官军攻城,随便抵抗一下,立刻缴械投降,明白没有!啊?”
他见众人同时一呆,也不解释,继续骂骂咧咧道:“谁要是活腻了,自己去找棵树吊死,胆敢擅杀官军的,某誓杀尔曹全家!”
“胡说八道!”军中都虞候一听不对,站出来怒道:“张平,亏你还是老魏博人,节帅待你不薄……呃啊……你,你竟敢……”
张平冷哼一声,抽出插入这都虞候腹中的横刀,森然道:“待我不薄?待我不薄,那你这区区从军数载的乳臭小儿怎么敢爬到我头上拉屎的?不就是当年做过罗绍威身边的牙兵么?狗屁不如的东西!”他把刀一横,冷冷地道:“谁再质疑本将刚才的话,这便是下场!”
没有人质疑。
自家主将看来是要改换门庭了,而在这种情况下,这明显是个最佳选择,虽然方式有点怪异,但大致应该不会错,那当然不会有人犯傻,拿自家的人头来作表演。
见场面已经稳定,张平这才收了横刀,附耳悄声对副都指说了几句话,在官军战鼓擂响之后,仿佛听见鬼哭一般,急急忙忙带着一干将领下了城楼,把守城楼的守军全部换成了那位已到枉死城的都虞候的嫡系。
官军的攻城,与其说是攻城,不如说是一场教科书式的排练:各方镇井然有序地如墙推进,兵种之间相距得宜、攻防互补。
官军中军大帐外的点将台边,一座高耸而且竟然可以移动的大型箭塔上,秦王李曜和麾下一干无须在一线指挥的将领正在观摩这次教科书式的攻城战。另外还有几名参谋军官,看来都是“倚马千言”的手速,正在一边速记。原来秦王和将军们正在就战阵的配合与变化进行讨论,听起他们的话来,简直把对手当作孙武再世,各种“假设”、“可能”不停冒出,可偏偏从他们眼里,能看到的根本没有敌军——就对面这些,也配?
直到前锋已经准备填平护城河架设云梯,甚至走得更慢一些的撞车都差不多到了相州护城河前的时候,秦王殿下终于决定终止这次“实战演练”,以避免无谓的误伤。
箭塔上一边打出暂停前进、原地固守的旗帜,一边打出一面未曾见过的黑底“闪电”旗。不知计划的一线将领们还以为看错了,但再一看仍是如此。碍于李曜治军之严,他们一边紧急下令执行新的军令,一边立刻派出传令兵询问中军是不是打错了旗帜。
中军传来的确切回复是:“旗帜无误,各军执行”!原本急得火烧屁股一般要先登城楼抢攻的各军前线将校一个个目瞪口呆,但终于只是憋闷地苦笑一声:“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然后左右一看却又一呆:“咦,他们旅也停了?”
就在一片的诧异中,中军移动瞭望箭塔上的黑底闪电旗降下,迅速升起的是一面红底闪电旗——不过几乎所有人都一样,仍然不认识这面旗帜。
但他们马上就明白,这面旗帜代表的是什么了。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巨响以及连续的地动山摇,连围城官军都有些慌乱的时候,相州城的四面城墙,开始如推倒骨牌一般轰然倒塌。城墙附近扬起巨大的灰尘,甚至遮盖了城墙背后相州城的模样。
但,那改变不了什么。随着最后一声巨响消失,城中呼天抢地的惊恐、哭喊声连绵不绝的进入城外官军的耳中。即便是城外的他们,也惊得目瞪口呆——这绝对是一种全新的、震撼的作战方式——整个相州,在一瞬间之内,就仿佛成了被扒光衣服的大姑娘,赤-裸-裸-地呈现在征服者的面前!
与城中的喧哗不同,城外的官军一片死寂,连他们自己,也被这种震撼惊得不知所措。
中军移动箭塔上,最先发声的还是憨娃儿,他倒抽一口冷气,囔道:“直娘贼,军械监这些家伙真是疯子,这要是俺刚才站在城楼上,现在可不就成肉饼了……”
众将领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回过神来,齐齐朝李曜望去。
李曜却对身边的张敬询和顾艋道:“很好,很好……传孤王教令,‘火神液’及‘火神雷’特别组同时荣立集体特等功一次。另外,立刻赶制第一次军功授勋所需的两枚‘飞虎·火神勋章’和对应两个特别组人数的‘飞豹·火神勋章’。”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似有深意地眯起眼睛,缓缓地道:“大唐禁军第一次‘军功授勋’,就从他们开始。届时,孤王将亲手为他们带上象征荣誉的勋章。”
荣誉勋章制度,是李曜计划了颇有一段时间的“新激励制度”之一。这些他所规划的荣誉勋章之中,其中最高一档是“飞龙”系列勋章,因为该勋章上刻有龙形,故作为大唐帝国最高荣誉,必须由皇帝陛下亲自主持,且亲手为受勋者佩带。该勋章的受领人,其功勋不分文武,但前提必须是“为帝国做出无可替代、毋庸置疑的巨大贡献”。
其次则是武勋“飞虎”系列和文勋“丹鹤”系列,授勋时须由宰相亲手为受勋者佩带。
至于其下还有武勋的飞豹、飞熊,以及文勋的孔雀、云雁之类,按功勋论级授予。其主持授勋仪式的主官也有相应品衔要求,但鉴于中低级勋章的受勋人可能会较多,具体佩带人就不做硬性要求了。
看着众将领们目瞪口呆又有些羡慕地模样,李曜心中暗暗得意:“想拿勋章?想要我亲手给你们带上象征荣誉的勋章?嘿,那可比人家搞科研的难多了……飞虎这个系列在你们领兵将领里面,按我的计划平均算下来,那可是一年都不够发出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