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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均山也是无语凝噎,望着兆氏,不过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又苍老了不少,三人细细说着体己的话,仿若没有分开过。
季悠悠和叶均山在安乐镇住下,也立刻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叶均山继续掌管叶家的铺子,因着叶添栄病逝,要忙活的东西自然比之前更加多了。
季悠悠看顾叶家,忙里偷闲之余便是自个儿出去转悠转悠,生活也是欢乐。
只是还是有很多不习惯的,比如一场接着一场的赴宴。
自打承受了郡主这个头衔之后,季悠悠便是这镇上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被众人请来又请去的,就差当成菩萨给供起来了,季悠悠也无暇顾忌,一应无聊的宴席一并都给拒绝了。
那日,季悠悠刚起身不久,便在绿央的伺候下吃了早膳,正欲出门走走逛逛,却见福平进了来。
季悠悠好奇,只启唇问道:“怎么了?”
福平忙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道:“少夫人,方才郡守大人府上的递了折子上来,还请少夫人过目。”
季悠悠先是接过,这才又启唇对福平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客气气的了,倒是让我觉得颇为不习惯得很,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莫要生分了。”
听季悠悠这样说来,福平这才羞恼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了句:“是,小的明白了。”
季悠悠见他还是左一个“明白”,右一个“小的”,撇了撇嘴去不理会他,只轻轻用折子瞧了瞧福平的榆木脑袋:“叫你见外!”
福平不敢躲开,只是求饶,绿央在一旁见了也是咯咯咯直笑。
嬉闹过后,季悠悠这才拿起折子来细细看了。
原来是郡守李长泰的拜帖,不过是要来拜访季悠悠和叶均山罢了。
这李长泰脑子里花花肠子倒是多得很,季悠悠无奈,只得是应了。再怎么说。这李长泰也是东吴郡最大的父母官了,这个面子,季悠悠也不能不给他。
李长泰到来的时候,季悠悠也正是空闲,他一脸的笑容难以掩饰,进门便是叩拜行礼:“下官李长泰,参见遗珠郡主。”
声如洪钟,规矩是有模有样的。
季悠悠轻轻摆了摆手,只笑道:“李大人快起来,何须如此多礼。”
说着。再是吩咐了绿央。只道:“快去给李大人看茶。”
李长泰这才起身。谢了恩典,见季悠悠赐了坐,这才敛衽坐下,只道:“郡主多日不见。如今看来,更是光彩照人,明艳无比。”
这拍马屁的奉承话,季悠悠表示照单全收!女人嘛,夸自己的话当然是听得舒服。
她只微微一笑:“不知李大人今儿个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不是拜访那么简单吧?”
季悠悠一语中的,倒是直接了当,这李长泰也不嫌弃她心直口快。只笑道:“下官主要是为了拜访郡主和郡马爷的,郡马爷不在,实在是可惜了。”
说话间,绿央已经上了茶水来,季悠悠端起茶盏去。轻轻抿了一口,见李长泰还在绕弯子,便也不动声色,只缓缓道:“李大人如此有心,遗珠和均山自是心领了。”
李长泰也是一笑,这才又道:“上一次,下官多亏了郡主提醒,才能知道这周日安做的勾当,一并仔细去查了,才知道他背后贪赃枉法、罔顾人命,下官也已经及时做了处理,如今周日安还在牢狱之中,听后郡主差遣呢。
季悠悠闻言并不表态,原来这李长泰今日前来,便是要卖给自己一个人情,给自己处置周日安的机会。
季悠悠当然知道,如今安乐镇还是吴为当值,周日安不仅连官位被剔除了,还被抄了家。只是她近日来繁忙,倒是没时间过问。
她顿了顿,复启唇道:“李大人辛苦,只是这周日安的事情,罪责可都明清了?那证据可确凿了?”
李长泰忙道:“郡主放心,自郡主交代了下官,下官哪里敢含糊半分,自是放在心尖儿上去办的,这一项一项的罪责都陈列在卷宗之上,人证物证俱在,就连威胁吴为设计陷害等事儿一并给端了出来,郡主猜是怎么着?”
见季悠悠不发话,李长泰这才继续道:“周日安那厮曾经还掺和过民间的赌博,也就是字花,与江湖人士合作敛财,实在是朝廷的败类啊。”
季悠悠冷哼了一句,只是不说话,末了,才缓缓道:“案卷的卷宗何在?”
李长泰忙殷勤地递了上去,给季悠悠,只道:“郡主你瞧,都在这儿呢,周日安下官不敢轻易发落,这才候着郡主回来才好解决。”
季悠悠顿了顿,才道:“也罢了,改日,遗珠便去牢中看望周日安一趟再定夺吧。若是事事属实,一定要秉公办理。”
李长泰听了,连连颔首,见季悠悠无反感的意思,这才又道:“那个,郡主,周日安一事,若是没有郡主,下官也办不成,下官着实感激,所以……”
他有些吞吞吐吐的,季悠悠见这样子,心中如何会不知他的要做什么,人情世故,不过是你来我往,况且这李长泰也不是个善辈。
瞧他笑得眼睛都没了,又是低低凑近了些,季悠悠当然心中了然,这李长泰是想要行贿啊!只是这由头找的,果真……太……牵强了!
季悠悠预料得一点也没错,李长泰说到这里,又是一笑,这才弓着身子递上了一封书函,笑道:“下官答谢郡主的厚爱。”
季悠悠接过,双手一捏,便知道里头有多少斤两,是实打实的银票,看来是一大份厚礼了。
只是……她不能收!
当然,不是因为她季悠悠就是个“三贞九烈的”人士……而是……叶均山不许啊!
这一趟回来,叶均山早已经和季悠悠说过,若是有这样的情况,是绝对绝对不能越了雷池的,季悠悠知道叶均山说话时候的态度和立场,也不敢违背。
再说,拿人家腿短,吃人家嘴软,这东西也不是好东西!
可是可是……这沉甸甸的诱惑放在季悠悠这个小财迷面前,她也是会把持不住的呀。
该死,该死的李长泰,难道是叶均山派来的间谍吗?是奸细吗?是要把季悠悠丢进海里的怪物吗?!
这不是诱惑人犯罪,诱导人出轨吗!
季悠悠再是将这个书函递还给了李长泰,只道:“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长泰见季悠悠不肯收,自然尴尬无比,忙道:“只是下官对郡主要表达的感谢之意,并无别的意思,还望郡主收下下官的一点点心意。”
季悠悠只道:“这是李大人为民做事,秉公执法,与遗珠何干,大人这样可是生分了。遗珠可不待见这样的,若是人人如此,这世道岂不是大变样?”
见季悠悠微微冷哼,李长泰听了也是后怕,忙不敢再递过去了,只得弓着身子先告退。
季悠悠见李长泰终于是走了,这才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不敢再这样考验她的,她看着那沓子银票又回了李长泰口袋中,那个揪心和心疼哟。
等叶均山回了来,季悠悠忙将今日之事一一告知,叶均山听后,也觉该去亲自问一问周日安,他顿了顿,又对季悠悠道:“如今周晏辞去了衙门的职位,赋闲在家里,这次收集周日安的罪证,周晏费了不少心,只是两人始终是兄弟,周晏心中又是难受,又是自责,改日也该去看一看他。”
叶均山这样说来,季悠悠这才想起,忙道:“周晏心中肯定不好受,他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见季悠悠马马虎虎的,叶均山这才又是道:“别说周晏,就连绿央心中,也是难受,我想你也应该找个时间和绿央谈一谈。自从回来的路上,绿央一直就是心事重重。”
叶均山这样一提醒,季悠悠这个马大哈才反应过来,忙道:“你不早说,我还以为绿央真能放下一切了呢。”
他这样一说,季悠悠才有点顿悟,这些天绿央似乎也一直是恹恹的样子,是自己实在粗心了。
第二日清晨,叶均山便是去了铺子,绿央照旧伺候季悠悠起来,季悠悠见了绿央,忙招呼她坐下,这才道:“绿央,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绿央有些懵,本来好好的,却被自家小姐这样唤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季悠悠顿了顿,只道:“你我之间,无需忌讳什么,绿央,我这样问你,你要告诉我实话,关于周日安的事情,你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是吗?”
绿央听季悠悠这样说来,顿了顿,这才道:“若是绿央说已经是全无任何介怀了,肯定是虚妄的话,是来胡诌蒙骗小姐的。”
她望着季悠悠,只道:“绿央知道日安哥哥……绿央知道周大人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对绿央好的人那么那么少,绿央想求一求小姐,若是可以,能不能……”
最后的声音已经小的就像蚊子的声音一样了,但是季悠悠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能不能饶恕了他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