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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侯亮平的威逼利诱下，李伟终于肯说出实情。
他根本不是什么汉东油气的总经理秘书。
只是一个小业主。
来找赵瑞龙为的就是美食城的事。
月牙湖美食城绝对是一个无比赚钱的项目。
前期是基础建设，很多建筑企业都找到赵瑞龙，想分一杯羹。
后期是运营收入，这更赚钱。
因为早就有信传出来，这会作为吕州的地标景点。
由吕州市建委统一管理，依靠官方背景打造一个湖上美食城。
很多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主动接近赵瑞龙，要做些项目。
哪怕是先争取上几个门店，再转租，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但赵瑞龙显然是贪心的。
他主打一个空手套白狼。
建筑单位的工程款，他不准备拨。
提出的方案是用门店费抵扣工程款。
换句话说，盖房子用的是建设单位的钱，这些钱要建筑单位租商铺，自己再赚回来。
总之，赵瑞龙的钱一分不动。
很多大建设单位无所谓，毕竟实力在那摆着。
小建设单位就惨了，这会极大的占用资金流。
但是忌惮赵瑞龙的势力，只能硬着头皮干。
再有，就是一些摊位。
这些基本上都是赵瑞龙一个人说的算。
自己来找赵瑞龙，就是要“预定”一些摊位。
这个两三平米的摊位，一个要价5万。
这还不是租金，只是给赵瑞龙的好处费。
“那到底有多少摊位呢？”侯亮平问道。
“那么大地方，就要看赵瑞龙能分割出多少了，少说也得几百个吧，也许还不止，没准也要上千”。
“一个五万的话，一千个就是五千万？”侯亮平惊呆了。
九十年代，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五万块啊！那你们多长时间能回本？”侯亮平又接着问道。
“您也别小看一个摊位，就现在京州夜市上，一个小吃摊位，一年轻轻松松搞个两三万，我也不是自己干，是给我小姨子弄个，就算是帮人家找个工作了，现在五万块找个工作也不容易”。
侯亮平和陈海陷入了沉思。
这只是美食城最末端的产业了。
这个收入就有如此之多。
已经超出了两个人的认知。
怪不得赵家一直盯这块风水宝地。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聚宝盆啊！
侯亮平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李伟，病房里那五万块钱，是不是就是你的？”
李伟苦笑，没有作答。
这五万块钱看来是打水漂了。
但是又没法直接承认这就是自己的钱。
要是认了，这不就算是行贿认罪吗？
“你想要回来这笔钱吗？”侯亮平继续试探道。
“侯老弟，您别套我话了，说多了没用，都是命！”
“李伟，你要你跟我说实话，医院看病的事，我能帮你安排，钱我也能帮你要回来！”
李伟看着侯亮平，不敢接话。
“好几百个摊位，都想抢着去送礼，为什么只有你在病房中送钱呢？你是不是跟赵瑞龙有什么特殊关系？”
“侯老弟，您太高看我了，像我们这种小老板，还有什么特殊关系，就因为是没关系，我们才拿现金直接冲的，人家关系好的，都直接银行转账”。
“那你送了钱，赵瑞龙不会不知道吧？”
“这倒不会，他随身有个账本，直接记账”，李伟回答道。
这可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只要拿到了账本和银行流水。
赵瑞龙就一定跑不了。
“行了，我答应你，亲属住院的事，陈处长安排，我来帮你把五万块拿回来”。
侯亮平之所以有底气。
因为他知道这个钱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现在就放在医院的保险柜中。
医院方面早就迫不及待要出手了。
现在只需要自己出一个手续就能搞定。
通过这一番调查，现在基本上能确定了。
赵瑞龙就是美食城的幕后大boss。
尚在开发中的地皮，就已经全卖出了。
不得不说，赵瑞龙在搂钱方面，绝对是个鬼才。
但是他就没想过风险吗？
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不就全砸手里了吗？
赵瑞龙的操作再次刷新侯亮平的认知。
看来，真就不能按照常规思维揣测这种官二代的行为模式。
说到官二代，他看了看身边的陈海。
现在他们又成了好哥们儿了。
毕竟不在一个单位，就没有了竞争关系。
同为官二代，也许陈海会有高见。
“猴子，你没发现这里面还有个极为关键的问题吗？”陈海问道。
“这是个待开发的项目，怎么所有人都认为赵瑞龙是老板，他能说的算？”
这个问题可问到了点上。
两人的眼神锁定在李伟身上。
把问题丢给了李伟。
“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别人都说这件事要找赵瑞龙，所以就找来喽？”
“对啊？为什要找他呢？难道说他已经合法取得了土地的开发使用权？”侯亮平摆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样子。
“猴子，你可太笨了，什么合法啊？这不就是冲着赵立春的关系去的吗？”
“你的意思是？”侯亮平有些懵逼。
“这跟赵瑞龙没关系啊，这就是冲着赵立春啊！冲着他手中的权力去的！”
“李伟，我问你，你是不是送钱送晚了？”陈海又问道。
“是有点儿晚了！别人都是几个月前送的”。
“这就不明了吗，那会儿赵立春还在传言要进省常委，大家都是冲着这儿去的！”
陈海的解释，还是让侯亮平一头雾水。
侯亮平是用办案的思维，试图找到犯罪线索。
而陈海是官场思维，线索不线索的，都不是事，这就是权力变现。
要通过权力的流转找到背后的真老板。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侯亮平问道。
“怎么办？这不是查案子，这是查人！要查的人就是赵立春！”
“海子，我现在被你说蒙了，查案和查人有什么区别吗？”
陈海露出诡秘的笑容。
“别卖关子了，你就说，要想把赵立春、赵瑞龙送进大牢，你说怎么办吧？”
“咱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有人让你查的时候再查吧！”
善良的陈海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明摆着告诉侯亮平先不要查了。
贪腐案件和传统的刑事案件不一样。
里面涉及太多人，涉及太多事。
必须要有人拍板定调才行。
但天真的侯亮平根本不理解。
他要追求一种“纯粹”的正义。
既然发现线索，就一定要彻查到底！
侯亮平既不信邪，又信邪。
不信的是歪风邪气。
相信的是自己命犯“天煞孤星”。
注定要单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