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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姜尚得获二童子 武吉误伤城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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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文王姬昌见中军帐后火光冲天,惊骇之下猛然惊醒,却是南柯一梦。姬昌正在惊疑,帐外打过三更,姬昌擦擦额上冷汗,勉强入睡。

    到次日清早,文王设朝,群臣参见。姬昌说道:“寡人昨夜梦见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肋生双翅扑向中军帐,帐后又起火光,寡人一惊而醒。不知此梦主何吉凶?”

    上大夫散宜生出班奏报:“恭喜大王,此梦大吉!”姬昌问道:“爱卿何以知之?”散宜生说道:“昔日商高宗武丁夜梦飞熊,因此得傅说,拜为宰相,商朝因此中兴!大王夜梦白虎生双翅,其实乃是飞熊也。此梦主大王得栋梁之臣。又梦见火光冲天,我西岐位属西土,乃庚金之象。得火而炼金,更是西土大兴之兆!二象合在一处,便是大王当得一贤臣辅佐,大兴我西岐啊!”

    文王姬昌听罢大喜,道:“既然天降贤良,兴旺西岐,寡人自当访贤。”即刻命人准备,安排相关事宜。

    单说姜子牙自从离开朝歌,在磻溪隐居,每日诵读《黄庭》,修道练炁,法力日渐高深。

    这一日晚间,姜子牙正在云床打坐,忽听嗤嗤轻响,若非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万难察觉。姜子牙微睁二目,见桌案上有两只松鼠,一黄一白。只见这两只松鼠身子站立,两条后腿站在案上,两条前腿像人的两只手臂一样,分作前后正在搬运他放在那里的桃木剑。姜子牙只是微微睁眼,这两只松鼠便有所警觉,停止一切动作,伏在案上,再无声息。

    姜子牙觉察其异状,急忙闭上眼睛,心中暗暗惊异,心道:“看这两个孽畜的模样好像已经有些灵智,我在此打坐,它们竟敢出来盗宝?这数尺高的桌案,对人来说可谓轻而易举,可这两个小孽畜搬运桃木剑无异于登天之难。想要不惊动于我,难上加难。”一时好奇心起,运转神功,打开天眼,细细观瞧。

    这两只松鼠伏在案上纹丝不动,等了好半晌,这才微微抬头,见姜子牙并无动作,却还是纹丝不动。又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两只松鼠才缓缓起身,观察良久,黄鼠一抬前爪,跟白鼠打了个动作。

    白鼠微一点头,两只前爪抱起桃木剑的前端。黄鼠也抱住剑柄,轻轻抬起,慢慢向桌边抬去。这一切都被姜子牙看在眼中,暗思:“我这柄桃木剑是昆仑桃园中千年桃树制成,南极师兄亲自为我祭炼过,分量比青铜所铸还重十二斤。常人想要举起还要费一些气力,这两个小孽畜好大的力量,竟毫不费力。不过这桌案高约四尺,你们四爪并用爬上来并不费事,可抬着这柄剑,看尔如何。”

    思想之间,两只松鼠已经把桃木剑抬至桌边,抬着剑柄的黄鼠不再向前,前爪轮换把桃木剑送向桌外。直到把整柄剑送在半空小半,这才停下。但凡宝剑都是剑柄稍重,剑身较轻,将桃木剑小半伸出桌外,正好保持在平衡。

    运送停止,黄鼠四爪并用从桌案另一侧爬下,片刻回来,前爪上抱着一根红绳。白鼠见状,轻轻抬起剑尖,黄鼠上前把红绳系在剑上。姜子牙暗想:“老夫这柄剑乃是仙家宝物,虽是桃木所制,其锋刃不逊金属刀剑,你这红绳只怕稍一用力便会折断。”

    黄鼠把红绳系好,白鼠拉起绳子的另一头,微一颔首。黄鼠走上剑脊,慢慢走到悬空的一截,作势一跳,随即回到案上。宝剑被这一压之力,剑柄向下倾斜,慢慢滑落,逐渐加快。白鼠用力拉住红绳,绳子立时拉得笔直,却没有出现姜子牙想象的绳断剑落的那一幕。

    白鼠究竟力气不大,吃不住宝剑下落的力道,被拖着滑行了一两寸的距离。黄鼠站在桌缘,见白鼠越滑越近,伸出前爪拉住绳子,减缓下滑的力道。又往前一两寸,剑身停住。黄鼠站在桌缘向下看了一眼,对着白鼠点了点头,慢慢松开绳子。剑身缓缓下滑,前行不到一寸,剑柄便已着地,一声微不可查的声响过去,绳子继续放落。

    黄鼠从一侧滑下,来至剑身倾斜的地方,吱吱叫了一声,白鼠又放脱绳子。剑柄着地,剑身倾斜。黄鼠在下面沿着倾斜的方向,伸出前爪托住,身子不住向前跑。等到它跑到剑尖处,宝剑已经毫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

    白鼠也顺着桌腿滑下,黄鼠已经解下红绳,二鼠依旧一前一后抬起宝剑,往门外走去。

    房门虚掩,二鼠不费什么劲便把宝剑抬到门外。黄鼠在前,正往外走,猛地撞上一物。黄鼠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剑柄扔在地上,抬起头来一看,姜子牙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两只松鼠。

    二鼠一见偷东西被失主当场拿住贼赃,吓得吱吱叫了两声,丢下宝剑,往墙角逃去。姜子牙哈哈一笑,双手快如闪电,一手一只把两只松鼠拿在手中。怕它们咬自己,手上已经暗运神功。

    两只松鼠一被拿住,登时骨酥肉麻,吱吱乱叫。姜子牙笑道:“两个小贼,还叫唤什么?”黄鼠低低叫了几声,声不可闻。姜子牙把它拿在耳边,黄鼠又叫了几声,这次听得分明,它说:“不敢了,饶命。”姜子牙笑道:“未曾化作人形,却炼化喉中横骨,口吐人言。罢了,我放你们下来,但在我面前别想逃跑。”说着把它们放在地上。

    二鼠一落地,后腿跪在地上,说道:“仙长饶命!”这次没有姜子牙法力禁锢,声音如常人一般,只是奶声奶气,好似七八岁的小孩。

    姜子牙问道:“你们是什么来历,居然敢到此偷我的宝物?”他见二鼠奇异之处颇多,因此不愿仓促处置,想要问清原由。

    黄鼠抱拳打躬,道:“我们本是兄妹,天生有寻宝探宝的本事。我们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只是凭借本能寻到宝物,大概受到宝物的灵气滋养,便在天皇时期有了灵智。”

    姜子牙哦了一声,道:“天皇时期得道,至今已有千年。看你们真炁驳杂,修炼又不得其法,虽然炼化喉中横骨,却难变作人形。”

    黄鼠接连作揖,道:“我们只是偷盗宝物,不敢害人,请仙师饶恕了吧。”姜子牙笑道:“你们千年来偷得贼赃在何处?”黄鼠道:“我们拿到一件宝物,过一段时间就置之不理,再去寻找新的宝物。这千年来的宝物都在我们的洞穴中,仙师要拿,只管拿去。”

    姜子牙问道:“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偷得宝物还不少啊。只是大凡宝物,不是随身携带,就是保存严密,你们居然能够偷出,本事不小!”说着,心中莫名的一乐,面上带出笑容。

    二鼠见姜子牙笑了,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黄鼠道:“我们找的都是无主之物,厉害的人携带的宝物,我们是不敢偷的。”姜子牙更乐:“专偷无主之物?那就不算偷了。只是这柄桃木剑是我的东西,你们怎么赶来偷?”

    白鼠一直不出声,此是说道:“因为我觉得我的修炼出了意外,这些年每每月圆之夜,我体内真炁都会臌胀,需要用宝物的灵气压制。最近拿到的宝物作用越来越小。昨天卧铺然发现了这柄木剑,一时忍不住,才来偷盗。”

    姜子牙点点头,道:“既然是为了自身苦衷来盗我这柄剑,我就不加追究了。”微微一笑,道:“你们没有害过人,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修炼之路,以后需要好好学习正道,不可伤人。”

    正在说话间,白鼠忽然全身抽搐,躺在地上打滚。黄鼠一见大惊,过去扶住,但茫然不知所措。

    姜子牙往窗外看了一眼,天空上皓月明朗,宛似银盆。姜子牙道:“原来今日是月圆之夜。”伸手过去,真炁一探而回,道:“原来是收了些有毒的灵气,真炁臌胀,难以自持,需要时时以灵气压制。”

    黄鼠跪倒,道:“请仙师救它。”姜子牙道:“我和你们相遇,也算有缘,自不会见死不救。”伸出一指,在白鼠左肋下一点。

    白鼠闷哼的一声,身子摇晃,只觉肋下似乎穿了一孔,全身鲜血精气,源源不绝的从这孔中流出,霎时之间,全身只觉空荡荡地,似乎皆无所依,但毒气所引起的麻痒酸痛,顷刻间便已消除。

    姜子牙这疗伤之法并不是以助它驱除寒毒,而是以真炁再它肋下一击,开了一道宣泄毒气的口子。便如有人为毒蛇所咬,便割破伤口,挤出毒液一般。

    只是这门“气刀割体”之法,部位错了固然不行,倘若真炁不足,一击之力不能直透经脉,那么毒气非但宣泄不出,反而更逼进了脏腑,病人立即毙命。

    白鼠长舒一口气,爬起身来,对着姜子牙咚咚磕头,道:“谢谢仙师!”姜子牙道:“你们虽然身怀异禀,但修炼不得其法,日后需要好好学习一些正派的修炼法门,方可得道归真!”

    二鼠同时对着姜子牙磕头,说道:“请师父收我为弟子。”姜子牙笑道:“也罢,收你们作个童子吧。”二鼠叩拜谢恩。

    姜子牙笑道:“既然是一家人,我当送你们一件礼物。”说着运转元神,踏走罡步,将真炁运注中指之上,屈指一弹,两点白光点入二鼠眉心。

    二鼠就地一滚,再站起来,变作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黄鼠一身黄衣,梳着日月双抓髻,眉清目秀一个男童。白鼠一袭白衣,双髻下垂,模样俊秀的一个女童。

    二童同时高呼:“师父!”姜子牙微笑点头,道:“给你们起个名,男童就叫金童,女童就叫玉女。”金童玉女谢恩。

    金童说道:“师父,我们的洞穴离此不远,师父要不要去看一看。”姜子牙自无不允。

    师徒三人脚架清风,往西北方向而去。到了一处山头,在一处洞穴停下。三人进洞,姜子牙闪目一看,地上满是东西,随意堆放。

    姜子牙笑问:“就这么散乱放着,不怕丢了?”金童道:“丢就丢了,反正我们也不用了。”姜子牙查看地上的东西,见大多数都是一些废弃之物,灵力也都消耗干净,就算有一些还有一些残存灵力,也都没什么用处。

    姜子牙四处漫步,看见一架空弓,一旁散落几只箭镞。姜子牙伸手一拿,那弓纹丝不动。姜子牙心中一奇:“以我的臂力,纵然千斤之物也都抬起了,怎的此弓拿不起来?”深吸一口气,运转真炁,方才那此弓拿起来。

    姜子牙留神细看此物,见此弓灰扑扑毫无华丽之处。姜子牙伸手一拉弓弦,一股强大的灵气传来。

    他心中一惊,回头问:“这张弓还有灵力吗?”金童答道:“早就没了。”姜子牙又问:“这张弓什么时候得到的?”金童脸有迷茫之色,一时做不得声。

    玉女说道:“我记得那是在轩辕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得到的。”姜子牙暗道:“千年前的宝物,看着模样似有损坏,怎的还如此厉害?”琢磨半天也不明白,也就不想了。随手又拿起一面鼓,只见此鼓被箭射了个对穿,屈指在鼓面一弹,一道沉闷的声音发出,姜子牙心头一荡,闹钟眩晕。

    姜子牙更惊:“看来这两个小家伙收藏的东西未必是废物,只是我见识不到,不识宝物。”摘下腰间百宝囊,将洞内所有东西都收入其中,转身下山。

    有了两个童儿陪伴,姜子牙枯寂的生活也有了些乐趣。夜间打坐练气,白日在溪边垂钓,顺便传二童一些道法。

    这一日姜子牙正在溪边钓鱼,从山上走下一个年轻人,挑着两大捆柴火,走到溪边,想是累了,就放下扁担,到溪边喝水。

    那年轻人看见姜子牙,说道:“老先生,我每日打柴,都见你在此钓鱼,请问老先生贵姓,如何称呼?”姜子牙道:“老夫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樵夫一听,不禁哈哈大笑。姜子牙问道:“你这年轻人姓甚名谁?”樵夫说道:“我叫武吉,祖籍就是西岐本地人。”姜子牙又问:“你方才听我姓名,为何发笑?”武吉说道:“你方才说你道号飞熊。古来大圣大贤,才敢有个号。你这钓鱼老头,也敢有道号!”

    姜子牙道:“既然敢有,自有有的道理。”武吉笑了几声,又问:“我怎么从没见你收过鱼。”姜子牙道:“我从来没钓上过来鱼,你哪里能见到?”武吉大奇,道:“你就是再不会钓鱼,这么多时日,也不会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啊。”说完上前,往河面上一看,登时笑得满地打滚。

    原来姜子牙钓鱼特点有三:第一,鱼钩直而不弯;第二,钩上空而无食;第三,鱼钩离水面三尺。

    姜子牙不理他,等他笑够了,才说:“你为何发笑?”武吉捂着笑痛的肚子,道:“姜先生,我教教你怎么钓鱼吧。你把那根棍儿烧红砸弯,上面放上鱼食,远远抛出鱼钩,上面加一个浮漂,这样才能钓上鱼来。”

    姜子牙莞尔一笑,道:“你只知钓鱼,却不知我之意。”武吉道:“你一个钓鱼的老头能有什么意思?”姜子牙道:“老夫是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鱼上钩,只钓王与侯!”

    武吉第三次大笑:“你这老儿还想钓王侯?我看你这嘴脸像个活猴。”姜子牙不以为忤,道:“我这嘴脸像个活猴,你这嘴脸要惹上人命!”

    武吉怫然不悦,道:“我每日打柴,与人无争,怎会惹上人命?”姜子牙道:“你今日的气色,左眼青,右眼红,印堂发暗,眉宇带有煞气,今日进城,恐怕要打死人。”武吉大怒,骂道:“我不过和你说几句玩笑,你这般毒口伤人!”说罢,怒气冲冲挑起柴担,往朝歌卖柴。

    武吉一路不停,到了西岐,行至南门。此刻正好文王车驾回城,御林军在前面开道,大声呼喊:“千岁还朝,闲人闪开!”

    城门洞较窄,路人急忙往两旁闪开。武吉也赶紧往一边去躲,人群一挤,两捆柴前面那一捆脱钩落在地上,扁担失去平衡,往后面飞去,呼的一声,扁担头正好打在一个门军王相的太阳穴上,王相闷哼一声,登时被打死。

    路上行人一看,登时大叫:“卖柴的把门军打死了!”人群一乱,武吉也蒙了,愣在当场。

    正好文王车驾经过,御林军听见出了人命,立即把武吉拿住。文王在车内听见,探出身子问道:“何事喧哗?”一个百姓说道:“千岁,这个樵夫把门军王相打死了。”

    文王奇怪,叫来武吉问道:“你为何杀死人命?”武吉道:“我挑着两担柴走过,被人一挤,柴火脱钩,扁担飞起,把王相误伤而死。”说道:“既然打死人命,就应该三司推问。寡人尚有急事,就先把你囚禁在此,容后再问。”命人在地上画了个圈,城门洞竖上扁担,说道:“此圈为牢,扁担看守,好生在此。”说完即令车驾回宫。

    未知武吉性命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