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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了一碗粥,相逢一笑泯恩仇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林漪秉承着脸厚的原则,就这样施施然的住进了两进的宅子里。白天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晚上因为有老鼠,所以不得不同床共枕。
你说什么?你说夙泷音锁门了是吗?
呵呵哒,林漪有力大无穷傍身,那两扇破门能是她的对手?笑话!
夙泷音终于过起了真正闲(shui)云(shen)野(huo)鹤(re)的日子。林漪说下棋就下棋,说写诗就写诗,说看书就看书,不从,那就武力镇压吧!
夙泷音简直分分钟哭瞎,原以为脑子差不多还能来个争锋相对,不至于吃了大亏吧。现在倒是好了,动不动就被扛在肩上扔到床上什么的,我真的没有拿错剧本吗?
求不要骗我。
当然,林漪的分寸每次又是把握的将将好。一边踩着夙泷音的底线,一边又装乖卖巧,让他有气无处发,这等憋屈可想而知。
每隔三天就会有人来送食物,但是没有人会让他们离开,他们像是被圈养在此地的囚犯,时间长了,夙泷音都在想不会是林漪得罪了雍王,所以跟他一起被发配到了这里吧?
但是这老是有人来送东西,质地都是好的,看起来养个囚犯也不至于这样……
而夙泷音不知道的是,外面已经翻天覆地,一场血战自荣国与夏国交锋开始,便是烽火连城之势,一战惊天下,漠北与南夷自不能幸免,两个以前打的不死不休的地方,现在反倒是一同起兵追击夏国,成了荣国的先锋部队。夏国没了夙泷音的出谋划策,兵退十里,败回岐山之北。
不日,战败的由头便成了压死唐明的最后一根稻草,唐明在边城起义军谋反,征讨夏国皇军,他亲书斥君檄,细数夏皇残暴无道,听信奸人之言,残杀忠臣之事,而夏皇室子弟皆不成大器,尔虞我诈,阴谋祸患,在后宫斗得你死我活,尽挑毒妇之能事。
几乎没有皇子能幸免此列,最后唐明以自己天机山所学所知为爆点,把夙泷音的身世剖白于天下,更有甚者,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当年夏皇起草的圣旨,打着拥护新皇的名号,一路召集仁义之士,就等着破了夏都迎新皇回归。
夙泷音声名在外,更何况他当初有吞并六国的野心,人脉在各国遍布,名声几乎好的不像话。这事情甫一爆发,就斩获了不知多少人的拥戴。
雍王自然也是见好就收,他把夏国打的溃不成军,真可以一击即破的时候,又打道回府,轻飘飘地留了一句,夏之国事,于荣国无关便是了了。
这补锅法与锯箭法用的可谓是出神入化,烂摊子由他而起,最后还要夏国自己收拾。
而且他这话一出,反而衬得夏国忒不地道。夏国趁着人家新皇刚上位的时候就反咬一口,虽然兵不厌诈,但是夏国人也是要脸的,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夏皇不是个东西,要他下台的呼声越演越烈。
局内争斗不休,局外纷纷扰扰,而在局间的夙泷音尤不自知他就快当上皇帝了。
他百无聊赖地搬着小几坐在天井里晒太阳,此时已经入秋,日头还有些晒人。他和林漪没有再越雷池一步,但是越过越像是柴米油盐的普通人家。
不用想那么多,其实也挺好的。
他看着半弓着身子在地里翻土的林漪,无可无不可地嗤笑出声,“别拔那萝卜了,先把种子种上。”
“你还有脸说,让我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天天下地干活儿,你就跟个大老爷们似的等我的服侍,你这脸还要不?”林漪托了托带在头上的斗笠,叉着腰就是一顿骂。
她的小脸绯红,汗津津的在阳光下泛着光,看起来生动非常。
夙泷音抿着唇看着眼前的小村姑,一饮而尽喝干了茶盅里的茶水,回味甘甜,“我又不是求着你来照顾我,还怪我咯?”
没办法,他武力上镇压不过,只能打打嘴仗。
林漪心头火起,当即抓了把刚翻的土就往他身上扔,“叫你说,叫你还说!”
夙泷音躲的狼狈,灰头土脸地逃进了卧房,摇了摇头,把发间的零星碎泥甩到了地上,“这小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
他嘟哝着收拾,松了头发正要竖冠。
谁成想大门忽的被破,窜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打扮的壮汉。
夙泷音心头咯噔两声,首先想到的就是还在屋子外的林漪,他手忙脚乱地冲进了天井,顾不得发丝披肩,先把满身是泥的小姑娘拉进了怀里。
“什么人?”他高声叱问,神色警惕。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拿着画像和人对了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青石板地上,“七皇子,请您跟我们回都城吧!”
他们神情激动,言辞恳切,面面相觑之后,几乎是热泪盈眶,“唐将军已经在城外等候,还请你收拾收拾。”
“唐……将军?”
夙泷音大概觉着懵了,他和怀里的林漪对视一眼,林漪促狭地朝他挤眉弄眼,显见着又是这丫头搞的鬼。
“你们稍等。”
他严肃地把林漪半拖半拉进了屋子,把她按在了小板凳上,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吧,怎么回事?”
“额,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林漪想站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力道大的吓人。
“那你就给我长话短说。”
“……”
林漪被逼无奈,只能开口如此这般跟他说明白。夙泷音听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的脸色从正常到青黑,再从青黑到正常,几乎可以彰显他所有的心情起伏。
“那个,我说完了……所以,你现在就是夏国的新皇了。”林漪摊手,摆出一副你还不好好谢谢我的表情。
夙泷音僵立了半天,蓦地甩了长袖,指着林漪说不出话来。
“你、你别着急啊!”林漪看他这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急忙站起了身帮他顺气,“其实你想想,这样不也很好嘛,你想当夏国的皇帝,我逼的你爹退位让你当,都不用你再干什么啦!”
“你……你根本就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你以为更迭换代很好玩吗?”夙泷音气的就想拂袖而去。
林漪实在弄不明白他别扭什么,刚要再张口,就听他道,“每一次更迭都代表着杀戮无数,我想夺得皇位只是想完成我母亲的遗愿,其实说到底,我去做了我便觉得有个交代了,所以最后有没有成功都无关紧要。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担惊受怕,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这是夙泷音第一次表现出来自己的善良,林漪张口结舌,反反复复张了好几次嘴,才呐呐道,“那怎么办,我抢都抢了,不然,你……你就当我想当皇后,这总可以吧?”
“你想当皇后非拉我下水做什么?荣国的雍王正是没娶妻,你给他谋了皇位,他难道不能送你个皇后当当?”
“夙泷音!”这话说的实在难听,林漪一跺脚,气的把地砖都震碎了,“睡都和你睡了,咱们这夫妻名分是坐实了,你这辈子休想再甩掉我!”
“……”
其实夙泷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懊恼之于,又实在撂不下面子。
除了生气她拿那么多人命当儿戏,反过来也是不想接受人家的嗟来之食。他想要的可以自己争取,绝对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我不想做皇帝,谁抢的谁去做吧!”
他硬气地一甩袖,别过身子就不再和林漪废话。
这情形可就逗逼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都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原本设计的一出拱手江山讨你欢就这么被腰斩了,他要不去当皇帝,那烂摊子谁来收拾?
头好疼,妈蛋,下次老子要再选个高级难度,老子就是猪!
林漪内心的小人是咆哮的,她气哼哼地打开了柜子,收拾起了包袱。看起来是真要走了,夙泷音看她手下不知轻重,不知道撕碎了多少衣服就多少有些不自在地蹙了蹙眉。
兴许是林漪这些日子来的耀武扬威太过深刻,也兴许是她一年来她的点点滴滴已经让他习惯,真见着她要走了,心里便开始有些钝钝地发疼。
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他垂着眸子,轻声道,“你要出去总有人会照顾你,别收拾了,收拾了也没用。”
至少,留点念想给他也好吧。
如是想着,夙泷音垂着的脑袋更低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明明就不是情情/爱爱诉诸于口的人,怎么现在会这么舍不得呢……
林漪自是没发现他的不寻常,她拍了拍脑袋,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气糊涂了,“对,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用收拾!”
“嗯……”
悠长的尾音都没拖完调,他就觉得身子一轻,抬眼已经倒着身子被林漪扛在了肩头。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他挣扎,结果被林漪拍了拍撅起的尊臀,顿时恼羞成怒。
“我告诉你,我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你要也得要,不要,哼,也得要!”
林漪一脚踹塌了卧房大门,两个壮汉目瞪口呆地看着绝色美人扛着芝兰玉树的新夏皇,简直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车在哪儿呢?”
“……在、在城门口,咱们没把车驶进来。”
“嗯,带我去!”
这土匪抢亲的气势,两个壮汉情不自禁地落下两滴汗。夙泷音挣扎地更厉害了,他扭着身子,想想即将要看到的师兄唐明,顿时觉得脸都没地方放了。
终于是妥协了,他着急忙慌道,“行行,你要当皇后就当皇后,咱、咱有话好好说,好、好吧?”
“这可是你说的!”
“千真万确是我说的,有他们作证,咱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这还差不多。”林漪随手就把夙泷音丢在了地上,拍拍手,指着夙泷音的鼻子,“我告诉你,你这江山是我抢的,就算做了皇帝,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媳妇儿,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去死!”
夙泷音都被摔的懵了,好一会儿才摊手苦笑,“这皇位我又……”
被她斜飞过来的眼刀刮了个正着,他叹了口气,不再说些丧气话,转而温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全听你的,好不好?”
“这才像话!”林漪傲娇地仰着脖子去把他扶了起来,二人相携往城门口走。
两个大汉默默看了场好戏,最后简直心塞,新皇和新皇后是这么个画风,夏国真的还能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不?
喂喂,你才是不是走错片场了啊喂?!壮汉,你的画风不太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