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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三人浩浩荡荡跟着警察回了警局。
卫东看了看警局像模像样的大门,有一种“画推先生终于认真起来了”的感悟。
“新来的都要在这儿登记,然后才能办暂住证。”警察带几人来到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一位女警,“小张,这几个交给你了,办证儿。”
女警小张似乎在电脑前忙活着什么,眼睛不离屏幕,一只手“啪”的甩过来一沓子表格:“先填表儿!笔在桌上,窗台儿上有花镜!”
于是,十三个人开始分别找地方填表,柯寻把唯一一张靠桌子的椅子推给了牧怿然,自己干脆趴窗台边儿上写,就守着一瓶浆糊,一副老花镜,还有一盆营养不良的仙人掌。
柯寻并没有在现实世界办过“暂住证”,看了看表格内容,都是些基本项,性别籍贯身份证号码之类的,连提供证明材料都不必。
那个超短发的有些少年气的女生走过来:“一会儿借一下笔,我这支用着就没水了。”
柯寻写得快,正好写完,就把笔递过去,见对方已经写满了下半页,只剩下第一行还没填,女生笑了笑:“我习惯了最后写名字。”
柯寻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习惯,这样写废的表格就不会到处“留名”了。
女生也看了眼柯寻的表格:“原来是这两个字啊。”
“不然呢?”
“我刚才还在想,这个男生怎么叫‘科学’呢。”
柯寻想起小时候有人叫自己‘科学家’这个外号,这名字本身没什么歹意,但一搁到理科学渣的自己身上,就恶意满满了。
柯寻看那女生提笔写了名字——赵燕宝,那笔底竟是难得的丰筋多力,沉着痛快。实在不似年轻女子的笔力。
“燕宝,你写好啦?”披肩发森女走过来,“我那曾用名是哪个‘亚’来着,加不加女字旁?”
赵燕宝:“不加。”
“哦。”
原来这也是一对发小儿,就像柯寻和卫东一样。
“都写完了?”女警终于赏脸看了看大伙,见到牧怿然这样的‘稀有珍品’也面不改色,“写完赶紧交!”
大伙乖乖交了自己的表格,女警接过来一一查看,然后又在电脑上对照着什么。
卫东心说:你这儿的电脑还能查着我们那边儿的事儿?
“都没什么问题,先领证儿吧。”女警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叠名片似的暂住证,解开外面捆的皮筋儿,开始发证,“在填姓名的地方写上自己名字,写好了就去隔壁房间审查盖章。”
隔壁房间是个上岁数的警察在执勤,戴着花镜把几个人的表格分别浏览一遍,又在某些表格上做了记号,其间还问上两句:“秦赐,你是医生?”
被点到名字的秦赐点点头:“对,外科医生。”
“拿手术刀几年了?”
“快十年了。”
“好好,咱们这儿需要这样的人才!”老警察如获至宝,将秦赐的这张‘名片’写上了职业,再盖上章发给秦赐,“一会儿你就去中心医院报到。”
秦赐手里的证件俨然一张工作证了,上面写着:秦赐,男,心城中心医院外科。
这地方还管安排工作呢?柯寻和同伴们简短对视,半天也没摸到这个世界的门道。
老警察又看向卷发青年:“你叫智淳?”
卷发青年急忙点点头,大家这才发现老警察手里的表格上不知何时有了大家的照片,那是用摄像头拍摄的照片,就像驾校考试的那种照片质量。
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居然将人脸拍得这么清晰。每个人都禁不住四处打量起房间来,也不知什么地方隐藏着摄像头,而且应该不止一个。
老警察继续问智淳:“你也是外科的?”
智淳点头:“我刚从医学院毕业,现在只是一名外科实习医生。手术刀……还没机会拿。”
“我问你那么多了吗?没问别乱答。”老警察突然冷下脸。
智淳暗地吐吐舌头,表面维持着笑容:“哎,知道了。”
老警察口气有所缓和:“你就跟着秦医生吧,给他打下手。”
智淳小心翼翼接过老警察递过来的工作证,站到了“老师”秦赐的身边。
老警察接着看表格,或许是没有看到满意的,便有些气急败坏:“这是什么玩意儿?美工?那是干嘛吃的?”
卫东被间接点到名字,向前一步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决定给老人家认真介绍一下自己的职业:“美工一般是指对平面、色彩、基调、创意等进行加工和创作的技术人才,分为平面美工、网页美工和三维美工。一般需要精通Photoshop等设计软件。”
百度百科的这个答案早已被卫东背得滚瓜烂熟,想当年刚做美工的时候,每年过年都要被七大姑八大姨问一遍,自己干脆直接给出了一个最标准的答案,不过紧接着问题又来了——“嚯,技术人才呐!一个月挣多少?是不都挣年薪啊?”
……卫东挠了挠头,无辜地望着眼前的老警察,就听老人家说:“咱这儿不需要这种人才。”
出于美工的职业习惯也好,出于“出入画者”被迫养成的习惯也好,卫东刚才已经将城市大概观察了一遍,此刻笑着反驳道:“刚才在马路上有很多设计公司啊,有的LED灯还闪着招聘广告呢,点名儿找美工啊。”
老警察的眼睛从花镜上方抬起来,锐利地看了看卫东:“那样完不成任务。”
乍一听到“任务”二字,所有人心里都一紧,尤其是几个老成员——任务?就这么开门见山地被提出来了?
卫东壮着胆问:“褚警官,咱都有什么任务啊?”——褚之庸,这个名字就写在老警察胸前的工作牌上。
褚之庸像是没听见,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一张表格,然后对照着照片找到了人群中的赵燕宝:“你是赵燕宝?心理医生?”
赵燕宝走出来,立在褚之庸的桌旁,削得薄薄的短发在暮光中呈现出一种松针的颜色:“我只是心理系研究生在读,还算不上心理医生。”
褚之庸看了看眼前这个有些英气的女生,思量一番,在证件上写下了工作单位:抽茧侦探事务所。
赵燕宝接过自己的证件,不置可否,学着秦赐的样子,将其别在了胸前。
整个房间很静,大家都在等待着老警察的分配,或者说发落。
“怎么这么多搞艺术的?!”褚之庸抓了抓凌乱花白的头发,“名画评估师?婚纱设计师?摄影家?画家?艺术馆老板?”
几个“搞艺术的”被说得有些尴尬,唯独“名画评估师”牧怿然依然挂着疏淡的表情,眼睛微微望向窗边,仿佛在欣赏外面的夕阳之色。
“俩大个儿,你们来警局吧。”褚之庸点了支烟,慢慢吸几口。
柯寻暗暗和Lion比了比身高,正踌躇不定的时候,耳旁响起老警察的声音:“柯寻,练过体育,就来咱们刑侦科吧,还有一米九多那个,也来刑侦科。”
就这样,柯寻满心欢喜和牧怿然分到了一起,俩人还一块儿领了证儿……工作证……
Lion作为摄影师,和婚纱设计师萧琴仙被分到了警局的法医科——对此萧琴仙特别不解,也噼里噼里啪啦问出不少问题,但老警察好像没听见一样。
卫东也被分到了警局,在户籍科,用褚之庸的话说就是“管登记”。
剩下的几人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等候分配,褚之庸对秦赐和赵燕宝说:“还剩四个人,你们各挑两个用得上的。”
于是,森女池蕾被发小儿赵燕宝选走了,她选的第二个人是朱浩文。
秦赐将选人机会让给了赵燕宝,对于他来讲,没有医学经验的人都差不多,选谁都一样,所以落在中心医院的两位是苏本心和画家余极。
“天不早了,各回各单位,都给安排好宿舍了。”褚之庸看看手表,也准备下班。
天将黑,此刻却连死亡规则的边儿都没摸到,这么回去只能是赌命。
柯寻作为警局的“新人”,走上一步给老警察敬了个礼:“褚叔,咱们的中心任务究竟是什么啊?”
褚之庸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来心城的年轻人,多半是来谈情说爱的,我是不大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
柯寻想起刚才在城市的街道上走着,随处可见各式的广告牌写着“浪漫之城”,这或许也是一种彰显城市魅力的方法,就像是浪漫之都巴黎那样?
苏本心刚刚将写着“心城中心医院外科”的工作牌挂在胸前,此时却不觉想起了自己当初策划此次艺术展时的中心构想——谈一场成熟的恋爱,这严丝合缝的扣题是巧合还是……
没有经历过画中死亡世界的人总会以善意来揣度画者的用意。
牧怿然却反复看了看手中的工作牌,最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褚警官,领命才能办事,我们越早明白任务核心,就能越早完成任务。这张证件的有效期只有13天,我们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去兜兜转转。”
众人一听,急忙纷纷去看自己的工作牌,只见反面最下方的一行小字写着——证件有效期:10月17日至10月30日。
其中并没有标明年份,但这并不是大家最关心的——“13天?!我们需要在这13天里做什么?”率先提出问题的是留着蘑菇头的萧琴仙。
“找到足够的兽。”褚之庸仿佛在自言自语。
“什么?”
“找到足够的绯色之兽。”褚之庸灰白的眸子望着大家。
“怎样算是足够?”牧怿然抓住了一个次要的点——关于绯色之兽,以后定然会有解释,不需要现在问出来。
“13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