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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纯妃看着永璋给自己像模像样写的一封信,里头煞有介事的说自己要和大哥与三姐姐出门游历。
绿筠一开始还以为是永璋这孩子在宫里乱跑,眉目慈爱,满眼都是小儿意趣,看完了大半封信,还招呼人去把永璋叫过来,母子两个一起看看他写的信。
然而绿筠读到最后,却看见一行明晃晃的“儿臣去圆明园了”,而前去请人的小太监也慌慌张张回来,结结巴巴地说,三阿哥不见人影儿了。
永璋向来是个有事儿瞒不住母亲的孩子,绿筠也很少批评这孩子,因此,母子两个偶尔也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
所以这封信里说的事情大概率是真的了——绿筠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过去,一下子没了主意。
事关自己的儿子,她赶紧去了慈宁宫找太后,一进门,绿筠就哭天抹泪的跪在地上,一口一个臣妾教养孩子无方。
彼时太后正在喝茶,大热天的,太后一向身体还算强健,宫里头用的也都是又大又结实的冰块。
但是被绿筠这么一扑腾,太后只感觉慈宁宫猛然升温,深深叹气后,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眉目无奈看着底下的人。
“行了行了,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啊,赶紧起来,别让奴才们看笑话。”
太后连连摇头,让人把绿筠扶起来坐好,又让其他人全部出去,身边只留下了福伽,还有绿筠身边的可心。
坐定的绿筠一脸着急慌乱,眼角都红红的,一副欲言又止,却又胆小不敢说话的表情,太后看了就着急。
“行了,就剩咱俩了,你说吧,出什么事儿了,大晚上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绿筠赶紧把手里的信拿了过去,福伽接过,呈给了太后;老人从她手里接过信封,略略戴着个小眼镜仔细瞅瞅。
看了没大一会儿,太后就忍不住笑;信里都是小儿意趣,一会儿想象田野上的风物,一会儿又想象江河湖泊的美景。
笔法稚嫩,读起来只有小儿卧剥莲蓬的美感,惹得太后忍俊,却在看到最后一句话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福伽稍稍凑过去一点视线看了,停在最后一句上面,也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看向纯妃的表情就有点淡淡的同情。
一旁的绿筠还在着急忙慌的,这会儿是着急的连眼泪都流下来了,一边用帕子狼狈擦着脸,一边又气急败坏的。
“我的天爷啊,这些孩子真是,真是……!”
太后只又看了一遍信里的内容,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开,转而是无奈和伤感的表情,复杂地纠缠在一起,让老人的脸上有些感伤。
绿筠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但手上还在拧着帕子,担心孩子们现在有没有在圆明园,是不是出意外了。
太后看出来她的心思,叹气敲了敲桌子,让纯妃回过神,不要多想。
“行了,看你的表情,怕是在胡思乱想了;这事儿不用想,哀家也知道是谁起的头儿,罢了。”
绿筠听了这话,傻傻地问了一句难道还有同伙;太后顿时一脸无语。
“福伽,让几个得力的去看看永璜和璟瑟在不在,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福伽应了一声,立刻就推门出去了;不过不用查也知道,想必是这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出去了,不然快周岁的永绎,几个月大的永珹,还能把永璋一起带出去吗。
绿筠慢慢回过味儿了,气的顾不得礼仪,手掌心在桌子上拍了拍,平日里温和敦厚的脸终于有了生气的影子,看的太后笑了笑。
“太后,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还是赶紧去找人要紧啊。”
绿筠急的又要跪下,太后一个眼神过去,可心立刻把绿筠扶着,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
“一定是璟瑟那小丫头起的头,这丫头平常就鬼精鬼精的,便是永璜也看不住,怪不得皇后娘娘也头疼。”
“行了,少说两句,大热天的,急三火四的当心伤了身子,依哀家看,如果真是璟瑟起的头,那璟瑟日后必然是个有出息的。”
太后脑海里想到璟瑟那个聪慧机灵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笑,莫名想到了恒娖小时候,也是和璟瑟一样,古灵精怪的。
绿筠还想说什么,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冷静点,赶紧补了一句:
“你放心,一会儿就有人递消息进来,稍安勿躁。”
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绿筠也不好再表现出什么,整个人心神不宁坐在椅子上,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
没过一会儿,福伽进来,站在正中行了个礼,简明扼要说了刚才的发现:
“回禀太后,奴婢让人去看了,定郡王,和敬公主都不在住处,想必是带着三阿哥一起去圆明园了。只是……”
福伽顿了顿,把手上一个小小的纸张递给了太后;太后拿过去看了,福伽继续补充道:
“这是门外头一个不识字的小太监送进来的,说是傅恒大人让他务必交到太后手上,说是太后看了自有决断。”
福伽一边说着,太后也看完了纸上的内容,笑了笑便把纸张给了绿筠。
“这傅恒别看年纪轻,做事情倒是老道,皇子公主不敢得罪,就只能请长辈出面了;要哀家说,外祖家就是太偏爱孩子,不成体统。”
绿筠正在看纸上的内容,里头只说三个孩子已经到了圆明园住下了,一切平安。
随行的只有定郡王身边的嬿心,还有和敬公主身边最贴心的的嬷嬷和丫鬟。之后怎么处理,都听太后的安排。
看完内容,绿筠顿时安心了不少,但嘴上还是骂了永璋一句不听话,便想问太后,要不要立刻去接人。
“太后,那小太监还说,傅恒大人有一句口述,让奴婢代为转达。”
太后点点头,示意福伽继续说。
“傅恒大人说,走之前,和敬公主让他向太后代为转达:‘圆明园的荷花开了满满一池子,美轮美奂,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