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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日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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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中讨逆诸路军马总统官。”一面红sè的旗帜在阮福渶的单筒望远镜里很有挑衅味道的飘扬着。红底白月光里,一个硕大的李字,仿佛一个巨大的楔子,钉在了阮福英的眼里。

    江面上,十几艘帆船在江中耀武扬威的游弋着,时不常的向江南方向驶来,待到似乎要进入阮家火炮的shè程之后,又迅速的离开。

    北岸的土地上,无数士卒在带兵官的铜哨声中,不停地变化着队形,或是演练着手里的兵器,或是练习登船、越沟、跳壕。数百面大大小小的红旗,在江风的吹拂下,猎猎飞扬。

    “对面都是李家的哪些兵马?统兵官是谁?”阮福渶手里扶着新近从葡萄牙人手里买到的那门八磅青铜大炮,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着。

    一名管奇,作为三王子阮福渶的心腹,左右看了一眼,面带得意的在同僚们面前开始向三王子禀报对岸的军情。

    “回禀王子殿下,根据旗号和细作的刺探,对岸的李家兵马番号为近卫营,凤凰左营,麒麟中营三营兵马,乃实打实嫡系jing锐,不可轻视,另有所谓的铁肩队数千人,做些搬运粮草、修桥补路的勤务活计,也就是些苦力。负责次要方向的jing戒、作战和辎重搬运,补给运输,主要就是些苦力夫子,但是李匪财大气粗,铁肩队这些穷汉手里居然也端起了丧门刀和绝户枪。为数大约在万人上下,也经受过数月的训练,也不可小视啊。李贼的近卫营乃嫡系,故全为火器,其他两个营稍差一点。乃是火器和刀枪并用。据细作回报,统兵将领是李守汉的嫡系,近卫营营官,兼领内卫的叶淇,叶贼以大军前锋的名义统带各营。河里有大小船只二十余艘,火炮不下数百啊。”

    “丧门刀和绝户枪?”

    阮福渶和周围的管奇、率队们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眼里露出了很是复杂的神情,羡慕、贪婪,恐惧,北方送来的绝户刀和丧门枪,已经让这些人大开眼界。

    “另,据细作抵近观察,叶贼所部,按照甲、队、哨、营设立营伍,一甲十二人,甲长和从甲长。十名士兵。一队四甲,六十人,含队官,护卫、旗鼓、伙夫之类。然后一哨五队,360人。一个营五哨,另有营部直属炮队,大约全营2400人上下。”

    “我们的丧门刀和绝户枪都发下去了吗?”阮福渶看着眼前的部下们。

    作为阮福源的第三子,他的野心远远的超过了他的身份,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请缨自告奋勇的来到ri丽执行筑垒和守边任务的原因。

    利用这样的机会,抓住实力,为他的野心提供枪杆子的支持!

    机会和实力,如他所愿,都被他抓住了!

    如今,在ri丽地区(如今的越南同海),阮家共计有二十个奇的部队,将近一万人,另外还有战象百余头,另外,灵江之中,还有大大小小将近四十艘舰船供他指挥。

    阮家一半以上的军事实力都在ri丽了!

    阮福渶在ri丽,利用从各处掠夺来的资财,其中就包括从胡礼成手里勒索来的那一大笔财货,大肆的在沿江地区修建长垒。历史上,这条长垒是在1631年才开始修建,但是,随着李守汉的到来,这条长垒也就提前出现了。

    靠近江心的位置上,无数衣衫褴褛的苦力们,疲惫的站在几乎到了胸口的江水里,用简陋的打夯锤,费力的将一根根木桩打进江中,然后,再用刀斧,将木桩的平头削尖,作为阻挡船只向南岸靠拢的障碍物。

    如果,阮福渶的耳朵够长,又没有江风的噪音,他应该能够听到那些汉人、苗人、景颇人、佤人的低声咒骂和议论。

    “陈大哥,如果,北边打过来了,您这名正言顺的汉人,自然是受优待的,我们这些苗人、佤人、景颇人怎么办?”

    陈大哥左右看看,那几个手提篾条,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京族监工离这里比较远,他低声说,“江北飘过来的桐油板子你们也看过,只要不是阮家死党,到时候,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然后,就等大军给你登记户口簿子,然后,可以分田地、到工场做工,换钱来买那些jing盐和别的好东西!”

    “可陈大哥,你是汉人,自然不用担心,我等可是汉人口中的蛮子啊!”

    “别担心了!对岸的凤凰营,据说大多数人都是你们苗人!连营官都是苗家好汉!”

    “回殿下。我们用丧门枪和绝户刀,加上火枪,共计装备了十个奇的部队,这些船佬造的刀枪还是很不错的!”管奇黎笋很是得意的回禀着。(船佬,是越南人对华人的蔑称,因为入越的华人大多都是乘船去的。)

    “那些火药呢?!效果如何?”

    郑家将自己得到的火药全部支援了阮家,意图就是让李守汉和阮家拼得头破血流。

    阮家的炮兵也是让郑家头疼不已的一件事,在以往的战斗中,让郑家的军队损失惨重,成为阮家割据江南的一件利器。

    经过试验,北方送来的火药,能够将阮家的那些火炮shè程提高半里左右!

    这对于如今在ri丽长垒和灵江上的大小近五百门火炮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各位,你们想想看,如果北贼和李贼渡江来犯的话,我等应该如何应战?”

    此话一出,如同一瓢凉水倒进了热油锅里一般,立刻将原本十分热烈的气氛冷了场。

    “殿下,据说,李贼所部,火器犀利,炮火猛烈,兼士卒刁悍。如果,他们大举来犯,属下等自然督率所部,拼死作战。”那个心腹管奇,看看周围的同僚们一个个缄口不言,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阮福渶的问话。

    “说完了?”阮福渶的话,让这些人感受到了冰一般的寒冷。他们都是跟随着这位三王子有了一段时间了,此人的冷酷无情,刻薄寡恩,早就让他们领教到了。

    “如果让李贼前锋登岸了,你觉得,你们能够挡得住他们吗?”

    阮福渶又一次让诸位军官们面面相觑,是啊!对岸的军事实力,通过北方的郑家送来的情报,以及自己家的探子刺探来的军情,还有葡萄牙人几经转折得来的消息,都说明,北岸的这支军队,不像郑家的御林军那么好对付。

    “属下等愚钝,还望殿下指点方略。”管奇脑子转的飞快,终于给自己和同僚们找到了一个台阶,捎带着,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主子的马屁。

    三王子满意的点点头,命人取过地图,铺设在地上,用宝剑的剑鞘指点给手下的一干将领,向他们阐述着自己的战术安排。

    “尔等来看。李贼所部,在对岸登船渡江,然我已经在靠近江心水域钉下了无数木桩,让李守汉的那些快船根本无法靠近南岸,大军在江心滞留,素为兵家大忌。我军水师,在开战前,调往上游埋伏,见李家水师渡船在江心滞留时,立刻顺流而下,以炮火杀伤船上的士兵。”

    “然后,利用我军船小的特点优势,转头上游,准备迎击李贼的下一次攻势。”

    阮福渶正在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自己从安南的历史书里照抄来的战术,长垒下,一马奔来,“报!顺化王爷有急报!”

    “个老不死的东西!又有什么新花样?!”阮福渶在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声音小,但是,周围的一众管奇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自古以来,宫廷内部,为了一个权力,父子相残,兄弟反目,随处可见,如果自己卷了进去,成为从龙之士固然是人之所yu,但是,不留神站错了队,那可是会身死族灭的!而历史上,这位三王子阮福渶殿下,为了自己的功名富贵,和郑家勾结,意图献关给郑氏大军。

    “传来使!”

    一迭连声的传召之声,将顺化的来使传到了城头,“我父王可安好?”虽然野心勃勃,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回三王子,大王安好!”

    “我父王命你来,可有何旨意?”

    “大王有旨意给殿下!”使者取出了阮福源的旨意,阮福渶草草的看了几眼,立刻面带不豫之sè,但是,又不能在使者面前发作。

    “请贵使先下去休息,我一定遵从父王旨意,将水师交由贵使带走。”

    有人将使者带走去安顿在驿馆休息,管奇凑过来,“殿下,王爷那边,如何旨意?”

    “哼哼!他说,顺化附近海面发现李贼的水师,他担心李贼水师南下顺化,袭扰王城,命令我,将灵江水面的水师,交给来使带到顺化海面上,护卫顺化王城侧翼。”

    “殿下!那样的话,您方才制定的破贼方略,可就缺失了关键的一环啊!”管奇黎笋一脸的忠诚忧虑。

    “那倒也不一定!探子们有没有搞清楚,李贼的火炮,能够打多远?”

    “探子们在北岸也曾经远远地窥视过叶淇所部炮队的cāo演,他营中装备的六磅炮,应该可以打三里左右。”

    “三里,三里。”阮福渶嘴里喃喃自语。

    第二天,那个汉人劳役陈大哥,和他的苗人同伴接到了新的任务。

    “上山去砍竹子!削制成竹签!”

    无数的竹子被砍倒,苦役们按照阮福渶提出的标准,将竹子削成四尺长,两寸宽的竹签子。然后,密密麻麻的竹签子被苦役们用粪便搅拌后,运到了江边,密密匝匝的栽在了江边树林的后面,恰好是北岸的视线盲区。

    “陈大哥,这些家伙们打算做什么?”看着绵延数里纵深的竹签子,一个身上满是文身的景颇小伙子不解的问道。

    “你看,这里到江心,咱们布设的那些木桩,大概有四五里远,北面李大人的火炮打不到这里,就算能够打到,也是打到了自己人头上,可是你看那边。”陈大哥示意同伴们向南望去,一群群的苦役们汗流浃背的在赶修炮垒。

    “这些大炮对准了这里,一旦渡江的人冲到了这里,脚下是竹签子,前进不得,就算是一面拔除竹签子,一面向前,可是,那些红毛番的大炮,只要对着这里开火,势必是血流成河。”

    “好歹毒的计策!”

    “啪!”一记篾条带着风声,狠狠的抽了下来,“玛德!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殿下有令!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铺设完五里的竹签子,一律不许吃饭!”

    站在ri丽城头,阮福渶用那具葡萄牙人送的单筒望远镜巡视着自己jing心设计的防御体系,江心密密层层的木桩,可以将纵帆船的优势化解,迫使对岸的敌人只能够用小船渡江。江岸边,茅草后面,是无数用粪便处理过的竹签子,是登岸步兵的噩梦。在绵延数里的竹签阵后面,是一长列炮垒,从炮船上扣下的火炮,都摆放在这里,同长垒上的火炮形成了交叉火力网。

    长垒里,一阵阵传出来战象巨大的嘶鸣之声。

    那是他的又一张王牌。

    “李守汉,我在这里等着你!就算你不计死伤的冲过了我的防线,我还有这些战象,用它们来击败你!将你的河静,变成我的财富!成为我登基、一统安南的基业!到那个时候,我会在祭祀的时候,给你上一柱香的!”

    阵阵江风吹来,将江北的歌声带了过来,隐隐约约的,虽然听不太真切,但是,歌声中的那股雄壮之意倒是清清楚楚。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

    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cháo,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

    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cháo,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国亡家破祸在眉梢,挽沉沦全仗吾同胞,天仇怎不报,不杀敌人恨不消,

    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cháo,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歌声,压过了灵江上的波涛之声。

    歌声,伴随着江风,让阮福渶不由得感觉有些发冷,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竹签子,传统的杀招使出来了,yu知我南中军将士如何破解,请看下一章。